坐在劉澈的書房，又是快一個小時過去了。
“大司馬，關於東海女真近期的卷宗就這些，接下來是科爾沁部的……
又是一大半個小時，文吏一條條的念着，兩個人換着念。
劉文聽的仔細，也聽到劉澈在其中數次打斷，要求標紅、標藍之類的簡單用詞。
可以聽得出，有些是緊急的事情，標紅了。
在劉文聽來，個個都是大事，整個莊子被近一丈厚的雪包圍，這樣的事情怎麼能是小事呢。
那文吏把手上的卷宗一收：“大司馬，普通事情眼下就這些，接下來是幾件大事，年前大評議會上肯定會討論。您先過個目。”
“南九州的倭人村落被襲擊，已經查明瞭是黑田家手下所爲，鍋島家擺出不聞不問的態度。各位大人的意思是，溫和處理！”
“南九州的工坊生產進度過低，是否再放開一些工藝，評議會上九席意見紛雜，估計會吵！”
“南九州倭人優秀役工，是否有資格擁有三等良民資格，估計會大吵！”
坐在那裡的劉文越聽越不是味道，一下就站起來了。
劉澈暗中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父親別衝動，然後開口說道：“吵是肯定會吵的，事先讓參謀院也議一議吧。”
“是！”
合上卷宗，又是另一份：“大司馬，您剛剛同意了各族一起過年的事情，上九席除了嶽武將軍之外，八席都有上書，就過年之事先表了態度，您要先過目嗎？”
“看看吧，今個先到這裡，再傳個話，就說是我個人意見，新年要大比，一比書畫，二比圍棋，三比詩詞，四比歌舞音樂。允許江南來的樂籍參與，允許女子參與。”
文吏記下，另一位在旁邊的那大堆裡抽出一份有綠標的：“大司馬，這是工部上書，三大紗坊，五大織坊要大比。各處有新的紗機、織機研究出來，各坊準備一比高下。”
“那就讓比吧。”劉澈在那份上籤了名，然後用印。
兩位文吏起身，對着劉文拱手一禮，劉文起身也一抱拳，兩位欠身後退了出去。
“你知道你爺爺怎麼死的，我爺爺怎麼死的？”劉文一巴掌就拍在劉澈的桌上。
“這話好熟悉着，你兒媳在我面前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倭島讓她和劉軍都殺的血流成河了，難不成還真的要滅族，這可是二千四百萬人呢。我的老爸呀。”
殺的血流成河！
聽到這話，劉文笑了：“這話聽着舒服。”
“爸，千萬別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你對倭人有那麼一點點私怨，這裡講的是民族大義。”
“你還是忘記了，你爺爺怎麼死的！”
“爸，我爺爺沒死在倭人手上。”劉澈剛準備解釋一下，可話沒說完，劉文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劉澈臉上：“我爺爺死在鬼子手上，我爸死在那裡，你不知道！”
“爸，我爺爺死在天竺。但這些事情與眼下的情況扯不上，文秀對倭人已經沒下限了，加上劉軍那是真狠。你再這樣，我怎麼辦？”
一個女娃子沒下限能有多狠，劉文不信。
但劉文也不想給劉澈再施壓，只說了一句：“還有，你說拜把兄弟和親兄弟一樣對吧。”
“對，所以我在這裡有兩個義兄，你也要當兒子一樣。”
劉澈只當是自己老爸問問這裡的禮節。
“行了，歇一天，讓你看老爸的本事，劉軍在那裡，老爸去看看他。”
劉澈那敢說不，趕緊安排人帶着劉文去。
劉軍沒那麼忙，他的忙在海上，不是陸地上。
聽到劉文到了，劉軍趕緊迎到門外：“二叔，還說明天一早我過去呢，這剛來，總要有人適應的過程。”
“氣的！”劉文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劉軍趕緊示意劉澈的親衛先離開，拉着劉文就進屋了。
家裡作主的是熊麗娘，這規矩大。
趕緊帶着劉軍府上幾個丫頭過來給劉文磕頭，這是親二叔，這頭是絕對要磕的。
“這，這，這連個見面禮都沒有……這，這！”劉文尷尬的都不知道手往那裡擺。
劉軍卻是一笑：“麗娘，你記下了，大司馬欠你們一人一份禮物，回頭去討要。”說話的時候，劉軍打着手勢，熊麗娘明白是叫她們趕緊離開，磕頭之後，帶着人回後院了。
劉軍這才問：“二叔，誰讓您生氣了。”
“老二他忘本呀，他不記得你爺爺，你太爺爺是怎麼死的了。老大你記得不？”
明白了，劉軍不用猜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二叔，他不容易，你時間久了就明白了。我可以喊打喊殺的，他不行。我高興了大笑，難過了哭都行。他呢，有什麼只能埋在心裡。”
畢竟不是上位者，只是以一個普通人的心態，劉文無法理解。
“二叔，陳策老將軍死了之後，劉澈象沒事人一樣，可差一點憋壞了，好在道門那邊有高人在，就這樣還花了三天時間才恢復了正常。”
“生氣也不能罵，高興也不能笑？”劉文追問。
劉軍點點頭：“二叔，別說是這些。偶爾到街上，發現有特色小吃，好吃，喜歡。可劉澈都不敢有半點反應，想吃個海蔘偷偷的關起門躲着，就怕讓人知道。”
“爲什麼？”
“街上的小吃，他只要說一句喜歡，那麼這件小吃就炒火了。他想吃海蔘，只要讓百姓們知道，那怕現在渤海灣已經冰封海面，都會有許多人破冰下海，這就是苦。”
劉文大概是懂了，這聽起來似乎真的是很苦。
“再說個事。”劉軍又開子。
“你說，叔聽着呢！”劉文的心態也在變化着。
“馬尼拉港，那裡屠殺了咱們華商三萬人，劉澈提到這幾次心中的恨意，結果呢……”
“結果呢？”劉文看劉軍停下了，趕緊追問。
“結果，豪俠花如風帶人，把馬拉尼港西班牙貴族殺了個乾淨，無數男女老少。而後，但凡是在海上遇到西班牙船，我手上的兵就沒有手軟過，叔你能說，西班牙沒一個好人嗎？”
“這……”
劉文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