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老人們還記得。
一位懂漢語的王宮老侍從對劉澈說道:“尊貴的上國天使,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去過上國的福州,在那裡裝貨物裝入船上,然後帶到南洋去,去過安南、呂宋、暹羅、亞齊、爪哇、馬六甲。”
“還會有這樣的日子,你的孩子,你的孫子,將來也會有這樣的回憶。”
“感謝上國天使。”老者恭敬的施禮後退到了一旁,帶着人去招呼百姓們過來。
劉澈也站在一旁等着。
劉軍靠了過來,小聲問道:“什麼叫上國天使?”
“那就是,代表大明皇帝的使者,欽差你知道吧,就是這個意思。”劉澈小聲的解釋着。
“可我們不是!”
“我知道,所以在合作上,我沒有佔他們半點便宜,連免費給我的海港,軍糧等等我都拒絕了,將來萬一他們知道我們與朝廷無關的時候,也不會翻臉,因爲我們的合作是充滿着誠意的。你知道,我需要琉球這十幾萬人口,也需要這個地方。”
“當然!”劉軍太清楚琉球羣島在戰略上的價值了,無法形容的價值。
甘蔗換麻布、換大明的手工商品、換油、以及這裡根本見不到的羊肉等等。
“米真少呀!”劉軍抱怨了一句:“可惜了這裡,這裡應該是米的種植基地纔對。”
“別忘記,這裡被鬼子統治盤剝了十一年了,而且之前海盜橫行,作惡無數。現在還能有十幾萬人口,以及那無數的甘蔗,已經是奇蹟了。”劉澈當真是作足了功課。
尚寧貞不懂貿易,好在許多王宮中的老人還記得。
“上國天使,我們願意以一貫錢一斤的價格,來交換甘蔗,但只願意交換一百擔,其餘的,我們願意以糖來交換,價格爲每斤糖十貫錢。這樣的價格,是感謝您解救了我們。”
聽到這個價,劉軍當時就想罵人了。
可劉澈卻說:“好,你們是有誠意的。選擇用錢,是也是一個辦法。那麼繼續。”
劉澈竟然沒有反應,劉軍可是知道這個價格有多黑了。
用錢來交換,劉澈這邊的書吏立即就把用米來標註的價格換成錢了,一擔絲綢,黃金六百兩。折錢,六百萬錢,合六千貫。
“這,這……”一羣老傢伙衝到劉澈的面前:“大人,絲綢在杭州,這樣的品質只要三百多兩銀子一擔呀。”
“胡椒的價格在產地,只有十文一斤,你們進貢給朝廷卻要三十貫一斤。如果你們認爲不公平,那麼交易就停止了。當然,我還是會保護你們的,保證不會讓倭人來欺壓你們。”劉澈的語氣平靜的嚇人。
一羣琉球的老傢伙呆住了。
劉澈轉過頭對劉軍說道:“看到沒有,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藉着大明的勢力在南洋頂着大明的旗號,還由大明的水師保護着。可蘇門達臘的胡椒,他們卻提價三千倍。而且還誣陷朝廷的官員貪污,要朝廷補償他們。”
劉澈一席話,說的琉球人無言以對。
尚寧貞要過來辯解,劉澈卻一指面前跪伏的那些人:“讓他們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
幾個老傢伙回答之後,劉澈說道:“大明爲什麼不來救你們,因爲你們值得救嗎?大明不在意那點財貨,只當是給屬國的賞賜了,可你們有身爲屬國的自覺嗎?”
尚寧貞低着頭,不好接話了。
“也就是你,冒險給大明遞了一封書信,看在你還忠心的份上,所以我來了。但我現在遇到的是什麼呢?”
沒有人接話,劉澈又說道:“製糖技術,是你們從大明那裡偷學的,製糖術是大明不傳之秘。可這項技術給你們帶來了什麼?”
這一次,就算有人想接話,也不知道如何了。
“貪婪的商人們,以及貴族們。用糖換到了大量的財富,而後這個財富引來了普通百姓的災難。琉球王國這些年,因爲糖。你們有多少田地變成了甘蔗地,有多少人因爲糧食不足而餓死。而又有多少人,藉着糖,藉着出賣普通的百姓,在薩摩那裡得到了好處呢?”
琉球的百姓純樸,但不代表他們傻。
劉澈在講的,有人轉成琉球當地的語言再給轉百姓們聽。
“是誰,在用琉球百姓的血,來換取自己的富貴。貪婪,無德,忘本。我很失望。”
劉澈說完轉身就走,同時打了一個眼色給胡天任,胡天任和劉澈多久了,自然明白這一個眼神的意思,立即吩咐士兵們扛起那些貨物,飛快的撤離。
轉眼之前,岸上竟然連一個劉澈手下的人都沒有了。
就在劉澈離開不到一會,突然喊殺聲傳了出來,第一個動手的,竟然是王宮侍衛,一刀砍在了三司官的腦袋上,將人頭一劈兩半。
琉球主島上一場全民性的戰鬥開始了,整整一夜時間,喊殺聲震天,琉球王宮燃燒起的大火讓島變成了白天一樣的明亮,站在船頭劉澈看着那大火,默默的點了一支菸。
“你,好狠!”劉軍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薩摩人是被劉澈的兵殺死的,而琉球貴族則被琉球百姓殺死。
但凡是親倭派,連同他們的家人沒有一個活命的。沒有人搶財貨,卻將那些屍體堆在屋內,放火燒屋。
“我狠嗎?從公元一五八幾年開始,倭國就在不斷的壓迫着琉球,琉球百姓過着象奴隸一樣的生活。有了可以作人的機會,誰會放過,相信我,明天早上,這碼頭外至少會有不低於那廣場上的人數跪伏在地,求我留下來。”
劉軍的手抓在船舷上,他很清楚這一切是爲什麼。
就爲了劉澈最後那一句,是誰用琉球百姓的血,來換取自己的富貴。就算是兔子急也都會咬人的,可何況是被壓迫了幾十年人。
“兵法上講,不戰而屈人之兵,果真是有理的。”胡天任站在劉澈的旁邊。
劉軍卻在一旁說道:“這殺完了,怎麼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