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春,許都城外,與往常一樣,進出城的隊伍排成了長龍,緩慢地穿過城門。城門處的守軍士兵監視着從城門拱洞穿越的人羣,是不是攔下可疑人物進行盤查。
看着眼前那許都城的城門,馬騰也是不由得暗自感慨。以前董卓之亂的時候,馬騰也曾來過這許都,當時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可如今,就算是比起當年的帝都洛陽也是絲毫不差。雖然不甘心,但馬騰也不得不承認,曹操在治理方面的才能遠勝於自己。
“父親!”一把聲響從身後傳來,卻是馬騰的二兒子馬休,相比起長子馬超,馬休的體格肯定要稍稍差一點,但已經遠比一般成年人要壯實不少。而在後面的幼子馬鐵雖然才十多歲,但體格已經比馬休強壯不少,恐怕再過幾年,都要超過馬超了。三個兒子體格強壯,可見馬騰的血統還是不錯的,同時這也是馬騰最引以爲傲的事情。
見到馬休上前,馬騰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又是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隊伍,稍稍壓低聲音說道:“怎麼樣?都安排妥當了嗎?”
馬休也是縱馬靠近了幾步,對馬騰說道:“父親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當!堂兄已經帶着兵馬喬裝混進城了,三弟在後面還有百餘人,只要他們全都進去了,那我們在城內就有近三百將士!此外,在城外我們還有近萬人的兵馬隨時接應!有如此安排,我們就算是進了許都城,也用不着擔心!”
聽得馬休這麼說了,馬騰的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燦爛,連連點頭,說道:“好!如此最好!曹阿瞞以爲把我bi到許都,就能拿捏住我馬騰,做夢!等到孟起在涼州準備就緒,我們裡應外合,攻克關中,看看他曹阿瞞到時候有何臉色!”
去年的時候,曹操以天子之名召馬騰入許都,雖然馬騰不願聽令,可又不能違背天子之命。也是天意使然,正巧涼州發生小股叛亂,馬騰便以此爲名,總算是躲過了曹操的詔令。誰想到,等到今年叛亂剛剛平定,曹操故技重施,再次以天子詔令相招,這次馬騰已經沒有任何藉口,只能是乖乖來許都。
不過馬騰卻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明知曹操將自己召到許都,肯定是不懷好意,馬騰又豈會不做任何應對?這次馬騰明面上只是帶着次子馬休來到許都,卻又是令侄子馬岱與幼子馬鐵率領上萬兵馬緊隨其後,在臨近許都前,又暗中讓馬岱與馬鐵帶着數百人偷偷潛入許都城。馬騰如此裡應外合的安排,就是爲了保障自己在許都的安危。不僅如此,在來許都之前,馬騰還特意囑咐長子馬超與韓遂聯手bi近關中,隨時可以領兵長驅直入,必要時,還可與馬騰聯手破函谷關,直取許都!
想到自己可以取代曹操,成爲天下最強諸侯,並且將來還能一統天下,等上那天下間最高的寶座,馬騰臉上的笑容就是止不住了。曹操的治理才能強又如何?到時候,這雄偉的許都城,這廣闊的中原大地,還不是落入我馬騰的手中!
“二哥!你看那個大叔,是不是秀逗了?莫名其妙就在那大笑呢!”
就在馬騰滿心歡喜地想象着美好的未來的時候,一把聲音傳來,就像是當衆馬騰的後腰一腳,差點讓馬騰給笑岔了氣。連着咳嗽了好幾下才緩過勁來,馬騰立馬就是擡起頭,朝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瞪了一眼,卻是不由得一愣。只見在前方不遠處,幾名年輕公子哥兒正站在城門旁,看他們的衣着打扮,就知道絕對不是尋常人家。其中有兩人體型已經比一般人高大不少,穿着名貴的絲綢長衫,可舉手投足之間,卻是透着兇悍之氣,一看就知道絕對是手中沾過鮮血的廝殺男兒!
馬騰很清楚,如今的許都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帝都,在許都城內,可能隨隨便便都能碰上個王公貴族。在來此之前,馬騰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謹小慎微,絕對不能讓曹操抓到什麼把柄,所以如今看到這幾名來歷不凡的年輕男子,馬騰之前心中的怒火立馬就是消散無蹤,深吸了口氣,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繼續在這城門外等候。他是奉天子詔令來許都的,可不管怎麼樣,馬騰也是漢室親封得槐裡侯,他來許都,曹操怎麼都應該準備迎接隊伍纔是,想來用不了多久,曹操就該來這裡迎接自己了。
馬騰雖然打定主意不再惹事,可對方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沒過一會兒,那幾名公子哥兒就是朝着馬騰走過來,看那架勢,似乎是來者不善。在馬騰身後的馬休見了,臉上立馬就是閃過了一道怒意,這要是在涼州,誰敢對馬騰如此無禮?當即馬休就是準備上前教訓教訓這幾名公子哥,就連埋伏在周圍的那些涼州將士也是蠢蠢欲動,虧得馬騰見機得快,立馬就是做了個手勢,攔下了馬休,搖頭示意馬休不可輕舉妄動。緊接着,馬騰又是擡起頭,望向了那幾名公子哥,心裡不停地盤算着,表面上卻是對着那幾名公子哥抱拳說道:“幾位公子!不知有何貴幹?”
那幾名公子哥兒走到馬騰面前,很明顯是以身材高大的兩人爲首,左邊那人臉型稍長,而右邊那人的臉型卻是圓圓的,體型也有些發福。那長臉的公子哥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馬騰和馬休,沉聲說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來許都作甚?”
被這麼幾個黃毛小子如此盤問,馬騰心裡那叫一個火啊,要是換做十年前的馬騰,那火爆脾氣,說不定早已經拔劍把這幾個小兔崽子給砍翻了!深吸了口氣,馬騰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對着那幾名公子哥抱拳說道:“幾位公子!在下來許都自是有公幹在身,需要前往相府拜會曹丞相!”
雖然馬騰對曹操不爽,但也知道,在許都這地頭上,沒有比曹操的名號更管用的了,在不想太過得罪這幾個來頭不明的公子哥的前提下,馬騰也只有搬出曹操的名號了。本以爲提起曹操,這幾名公子哥就該很知趣的離開,未曾想,那幾名公子哥兒卻是一個個眼睛亮了起來,那圓臉的公子哥兒更是嘿嘿一笑,說道:“你要找丞相?你是何人?找丞相何事?”
“混賬!”這下馬休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作爲馬騰之子,馬超兄弟三人在涼州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太子爺,何曾被人如此拷問過?鏘的一聲就是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直接指向了那幾名公子哥,怒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鏘!鏘!鏘!”就在馬休剛剛拔出佩刀的那一刻,突然好幾聲脆響響起,只見在城門口,那些曹軍將士紛紛拔出了佩刀衝了上來,轉眼間就是將馬騰與馬休給圍了起來,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頭領的曹軍軍官陰沉着臉,大聲喝道:“大膽!你們膽敢在此逞兇?全都給我拿下!”
這些曹軍突然行動,也是讓原本平靜的城門口混亂了起來。不過那些守門的曹軍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很快就是從城門內涌出來,將旁邊混亂的人羣給安置好,並且團團圍住了馬騰二人。而那些出入的百姓也不敢在此久留,腳下加快了速度,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唯有那些躲藏在人羣當中的涼州將士,一個個都是望向了馬騰,猶豫着是否要出手。
這突然的變化,也是讓馬騰有些驚愕,不過馬騰畢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是恢復了冷靜。明明是自己與那幾名公子哥發生的衝突,可這些曹軍卻只管將他們父子二人圍住,至於那幾名公子哥,反倒是隱約有保護他們的意思。由此馬騰就能猜得出來,這幾名公子哥的身份只怕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高,當下馬騰就是立馬沉住氣,伸手攔住了身邊的馬休,同時目光朝着周圍掃了一圈,暗中示意那些躲藏在人羣中的涼州將士不可輕舉妄動。做完這一切之後,這才上前一步,對那些曹軍將士喝道:“吾乃槐裡侯馬騰!特從涼州來此朝拜天子!爾等何敢無禮?”說完,馬騰從腰間掏出了一塊腰牌,朝着周圍一亮。
馬騰身爲一方諸侯,這名號還是很響亮的,加上馬騰入京的事情在許都也不是什麼秘密,聽得馬騰報出身份,亮出腰牌,周圍那些本來要步步緊bi的曹軍將士也是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而這個時候,那長臉公子哥與圓臉公子哥也是相視一笑,長臉公子哥衝着周圍的曹軍將士一擺手,那些將士們立馬就是退了下去,而圓臉公子哥也是上前笑呵呵地對着馬騰抱拳一禮,笑道:“原來是槐裡侯!何不早說!在下曹泰,這位是夏侯充,我等都是奉曹丞相之命,正是前來迎接槐裡侯的!”
“嗯?”聽得曹泰的自我介紹,馬騰的兩隻眼睛立馬就是瞪圓了,眼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怎麼說,那也是一方諸侯,曹操不親自來迎接自己也就罷了,竟然只派這麼幾名小卒來迎接自己,這是何等的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