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掃了好幾遍,典韋這纔是輕輕點了點頭,鄧展他們所挑選出來的這些人,總算沒有讓自己失望。不過典韋卻不打算就此了結,只見他慢慢走到了軍列的正前方,深吸了口氣,大聲喝道:“有些事情,我先跟你們說清楚了!別以爲加入典家軍是什麼好事!典家軍成軍到現在,一共纔打過兩仗,就從五百人減員到一百多人!有多少人死的時候連屍首都拼不全!我,典韋!永遠都是主公面前的先鋒大將!所以典家軍只要還有一個人在,那就一定要跟着我衝在戰場的最前方!你們加入典家軍,就意味着你們離死亡已經是最近了!現在你們還有退出的機會!可要是到了戰場上,你們誰敢臨陣退縮,那第一個砍死你的,就會是我典韋!怎麼樣?現在還有誰想要退出的!站出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典韋的聲音特別大,這番話喊出來,方圓百步內的人全都是被震得耳朵生疼,更不要說就站在典韋面前的這千餘名將士了。而在典韋喊出這番話之後,站在典韋身後的那一百多名典家軍將士也是一個個昂起了腦袋,有意無意地將自己身上的傷痕露出來。從上次的戰鬥結束到現在也沒隔多場時間,他們身上的傷還都沒有好完全,甚至還沾有不少血漬,看上去都是觸目驚心。
聽完典韋的話,再看着這些典家軍將士身上的傷痕,那千餘名預備將士就算是心志再堅,也是忍不住心中暗暗發顫。他們都是普通人,之前也全都是衝着典韋的威名而來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願意送死!正如典韋所說的,典家軍乃是衝在戰場上的最前線,那傷亡率自然也要比一般的曹軍高出許多,典家軍的赫赫威名,那全都是靠着將士們的血肉給拼出來的!一時間,這千餘名預備將士當中,就有不少人開始動搖了,很快,就有幾名將士臉色蒼白,邁着沉重的腳步從軍列中走了出來,低着頭,根本不敢看周圍人的目光,就這麼踉踉蹌蹌地往城門跑了。
有了人帶頭,這走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轉眼間,就是有兩百餘人退出,原本密密麻麻的千人軍陣,也因此鬆動了不少。剩下的七八百人當中雖然也不乏臉色蒼白之人,但卻還都是咬緊牙挺住了。又是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典韋嘴角一咧,嘿嘿笑道:“行了!這樣沒用的膽小鬼,走得越早越好!不過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了,想要進典家軍,可不是光憑膽量就夠了!想要穿上這套鎧甲,最後,還得老子說了算!”
說着,典韋指了指身後的典家軍,這個時候一干預備將士纔看清楚,原來典家軍將士們身上所穿的鎧甲與自己身上所穿的曹軍制式鎧甲卻是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在胸甲的左邊心口的位置上,有一個虎口的浮雕。這個虎口的浮雕看上去並不精緻,只是那虎口猙獰,配合鎧甲的黑色,讓人有種肅殺的感覺。
原本典家軍的鎧甲和一般曹軍的鎧甲都是一樣的,只是這次鄴城之戰結束之後,典家軍將士們身上的鎧甲基本全都廢了,而曹操親口下令,爲典家軍配備全新的鎧甲,並且在這鎧甲上加上了這麼一個虎口的標誌。這個標誌就是意味着,典家軍與一般曹軍的區別,也是典家軍的榮譽,所以典家軍將士們在得到新鎧甲之後,一個個都是歡喜得很,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穿着新鎧甲睡覺的!而那些預備將士看到這些新鎧甲之後,眼睛立馬全都紅了,連呼吸也是沉重了不少,臉上滿是羨慕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典韋也是嘴角微微一勾,緊接着扭過頭對鄧展問道:“怎麼樣?騾子那裡都準備好了嗎?”
“將軍放心!騾子之前就已經派人來了,一切早已經準備妥當,就等我們去呢!”鄧展用力點了點頭,只是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對典韋說道:“將軍,那些東西,呃,是不是太過火了?這,萬一招來的人數不夠怎麼辦啊?”
典韋卻是一點也不在意,擺了擺手說道:“不夠就不夠了!我們典家軍可不招廢物!要是他們連這點考驗都過不了,那也沒資格進典家軍!好了!別說廢話了,帶他們去吧!”
“喏!”典韋發了話,鄧展自然也不再多說什麼,傳令下去,全軍都是朝着北面前進。而剛剛典韋與鄧展的那番對話卻是一點也沒有避諱,全都落到那些預備將士的耳朵裡,很明顯,接下來的考驗可是一點也不簡單,只是典韋最後那幾句話,卻又是讓他們全都鼓起了勇氣,再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沿着官道朝着北面行進,大約行進了近半個多時辰,終於是來到了一片山谷的谷口,看着前方連綿的山脈以及鬱鬱蔥蔥的樹林,典韋嘴角微微一勾,這可是他廢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地方。當即典韋就是扭過頭,指着谷口對身後的那些預備將士喝道:“現在是第一關考驗!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從這裡出發,到達那座最高的山峰!時間過後沒有到的,一律淘汰!”
聽得典韋這麼一說,那些預備將士全都是面面相覷,這個考驗未免也太,簡單了吧!雖說半個時辰的時間有些趕,但他們全都是從曹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要做到這一點似乎也不難嘛?難道,這一關是典韋有意放水?
這些將士們的表情全都被典韋以及鄧展等人看在眼裡,全都是忍不住壞笑起來,當即典韋強行板起了臉,衝着那些將士喝道:“都還愣着作甚?現在已經開始算時間了!不想參加的,全都給老子滾!”
被典韋這麼一兇,那些預備將士也是慌忙朝着谷口衝過去了,且不管典韋是不是放水,這考驗要是容易那還不更好了?而看着這七八百人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典韋等人終於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王鯖笑得最是誇張,直接就是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不知道的還以爲他鬧肚子呢!至於魏五所率領的那些典家軍將士也是一個個爆笑得不行了,魏五更是咧開嘴巴笑開了花。
笑了好一會兒,典韋纔是開口喊道:“好了!好了!都別鬧了!趕緊的,我們可得先上去了,別到最後還沒他們快!”
“怎麼可能啊!”王鯖那是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扭頭看着山谷方向,臉都快抽筋了。
“行了!別廢話了!走!”典韋也不耽擱,拍了拍手,便是拉着人直接朝着那片山脈的另一邊趕去。
既然早有準備,典韋自然不會選擇和那些預備將士同一條路,不到一刻鐘,典韋等人就已經趕到了目標的山頂了。只見這山頂並非是崎嶇陡峭的山石,而是一片開闊的平地,只不過這片平地上卻是零零散散地堆了不少東西,大多數都是些木架子,看上去卻是有點像後世兒童樂園裡面的那些玩具城堡一樣。
“將軍!”見到典韋等人上來了,一直守在這些木架子旁邊的騾子也是快步迎了上來,對着典韋就是抱拳行禮。騾子雖然穿着一身黑色鎧甲,可在那鎧甲下面卻是露出了包紮傷口的布條,腦袋上也沒戴頭盔,卻是被布條一層一層地包裹着,騾子的左眼更是完全被布條給包住了,上面還留有一絲血漬。
之前鄴城一戰,爲了保護典韋,騾子身上的傷可是一點也不比典韋少,特別是他臉上捱了兩刀,不僅破了相,更是把左眼給報銷了!不過騾子的身子骨倒也是硬朗,這才休養了沒多久,就已經在營帳裡坐不住了。看着騾子那被包裹住的左眼,典韋的心也是不由得往下沉,過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騾子畢竟是因爲自己纔會受這麼重的傷,典韋心裡也是實在過意不去。
騾子擡頭一看,就正好看到典韋的模樣,立馬就猜出了典韋的心思,哈哈一笑,對着典韋就是說道:“將軍!沒事!不就是一隻眼睛嘛!我這還有一隻呢!”說着,騾子又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聽得騾子的話,典韋也是越發內疚了,自從當年在宛城城外那一戰之後,騾子一直跟着自己鞍前馬後的,可沒少吃苦,這次更是爲了保護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典韋心裡如何能夠過意得去,所以典韋早早就下定了決心,將來一定要讓這幾個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享受榮華富貴!只是,從頭到尾,騾子都沒有說過半句怨言,更不要說是提什麼要求了,弄得典韋現在是想要報答騾子都找不到辦法。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好好報答騾子的救命之恩,讓自己心裡也跟着好受一些呢?想到這裡,典韋突然眼睛一亮,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在,便是一臉嚴肅地對騾子說道:“騾子,我有意組建一套新的人馬,交給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