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臉內侍說完這番話,也不敢繼續和典韋對視了,立馬低下頭,心裡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這法子管不管用。他這一低頭,也看不到典韋的模樣,連典韋的聲音都沒聽到,就這麼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典韋的聲音響起:“好吧!就這麼着吧!”
“啊?”四方臉內侍也是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典韋會這麼簡單就答應下來,不過他也是機靈人,很快便是反應過來,連忙是陪笑着說道:“多謝將軍體諒!多謝將軍體諒!”
有了這四方臉內侍帶頭,其他內侍、侍衛也都是紛紛反應過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一臉傲然,一個個都像是變成了看門狗一樣,就差沒有趴在典韋腳下吐舌頭了。
典韋微微一笑,卻是連看都不願再看他們一眼,對着身後的將士一揮手,大步流星地朝着門外走去。看着典韋以及典家軍將士那耀武揚威的樣子,那四方臉內侍的臉頓時就是憋得通紅,到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會不明白,他們都是被典韋給耍了一通。心裡雖然憤怒,可也知道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當即便用僅僅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哼道:“等到了地方,看你還如何神氣!”
大漢皇宮,這座位於許都的皇宮比起洛陽與長安的皇宮,在奢華程度上,那是絲毫不遜色,只是畢竟才建了不過幾年時間,缺少了那歷史的沉澱和氣魄。就像是一間裝飾奢華的工藝品,看上去漂亮,但卻不夠大氣。
從典府出來之後,一大隊人就是這麼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宮門前。走在最前面的典韋擡頭看着前方宮門,此刻宮門大開,從門外朝着宮內望去,只見裡面一座座宮殿隱約可見,可不知道爲何,眼下雖然是正午時分,可從宮內卻還是隱隱透露着一絲絲寒意。
見到典韋停在宮門前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架勢,在後面的那四方臉內侍卻是有些着急了,連忙是上前,一臉獻媚地對典韋問道:“典將軍!這個,還是快點吧,就怕陛下在宮內等急了!”
“哦?不急!不急!”對於那四方臉內侍的話,典韋卻是一臉不緊不慢的,呵呵一笑,擺了擺手,絲毫沒有往宮門踏進去的意思,反倒是左顧右看,笑着說道:“說起來還不怕大人笑話,某在許都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進這皇宮內!哎呀!這丞相爲天子建的皇宮就是大氣啊!不愧是天家居處啊!”
聽得典韋說這麼一大通廢話,那四方臉內侍心裡着急,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不停地賠笑,說道:“將軍,將軍說得在理!呵呵!丞相爲陛下所建的宮殿,比起洛陽、長安的舊宮還要好得多,陛下平日裡也經常誇讚!呵呵,當然,這也是多虧了典將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陛下才能安穩在宮內!典將軍功不可沒啊!”
“哈哈哈哈!大人謬讚了!大人謬讚了!”典韋哈哈大笑了起來,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就這麼笑了片刻之後,典韋的眼睛突然一亮,慢慢止住了笑聲,對那四方臉內侍說道:“敢問大人一聲!若是沒有丞相,沒有我等戰將廝殺,天子如今當是何等處境?”
“呃!”典韋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讓那四方臉內侍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聽典韋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暗指什麼,可偏偏他此時又是心虛,一時間,之前還能言善辯的他,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了。而就在他不知該如何迴應的時候,典韋突然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緊接着雙腿直接用力甩了甩手中繮繩,雙腿一夾,縱馬向前,大聲喝道:“大人!我們還是趕緊的吧!不是說天子在宮內等得着急嘛!”
典韋這一下一個樣,讓那四方臉內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呆立在原地發愣,看着典韋那慢慢踏入宮門的背影,他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這次他們所密謀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大錯誤!只是他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後面,那些典家軍的將士列成方陣就守在宮門口,正如之前約定的那樣,並沒有跟着典韋入宮。這下他還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跟着進宮繼續之前的計劃了,猶豫了好半天,直到前面的典韋大聲招呼,四方臉內侍這纔是下意識地跟着走進了宮門。
隨着典韋與那些內侍、侍衛走進了宮門之後,之前還是大開的宮門,卻是開始慢慢閉合。而在宮門外的那百餘名典家軍將士對此視若無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完全沒有任何舉動,目視着宮門最後緊閉。
在宮內,典韋一個人騎着戰馬,身穿鎧甲,走在宮內的走道上,按照宮內的規矩,就算是曹操進宮,那也是不能騎馬的,可偏偏眼下典韋這般舉止,竟沒有一個人出言制止,就連在典韋前後左右的那些內侍、侍衛也都是一個個低着腦袋,不吭一聲。特別是在周遭,表面上看,周圍好像是空無一人,可偏偏一路行來,那種令人全身毛髮倒立起來的寒意卻越來越重!
這樣一支詭異的隊伍行徑在這宮內,步伐並不快,平時只是幾步路就能走到的距離,現在卻像是總也走不到頭一樣。縱馬走在衆人當中,典韋嘴角始終都掛着微笑,眼睛朝着前後左右不時瞄上一眼,他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內侍、侍衛由始至終都保持着將他圍在中間的位置。這麼做似乎正合之前那四方臉內侍所說的,是給予典韋最好的保護,可從另一方面來說麼,嘿嘿!
典韋心中暗暗笑了幾聲,一隻手始終握着繮繩,而另一隻手卻是慢慢地滑向了腰間,一雙眼睛已經是眯成了一條縫,朝着周圍不停地掃視。
就這麼走了約莫半個來時辰的時間,突然,典韋感覺前面帶路的人站着不動了,當即典韋也是一把勒住了坐下坐騎,朝着周圍一看,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到了一處寬闊的院落當中,周圍全都是不大不小的宮殿。典韋往後一看,就聽得鐺的一聲,來時的院門也是被重重的合上,就剩下典韋與周圍那二三十名內侍、侍衛站在院落的中央。
看到這一幕,典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同樣,也是越發陰冷,摸向腰間的那隻手稍稍往後一扣,就聽得喀嚓一聲,竟是將一雙鐵戟從後腰上抽了出來。掃了一眼周圍那好像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的內侍、侍衛,典韋嘿嘿一笑,說道:“都已經到地方了,那就別傻愣着了!趕緊着吧!爺還等着回家吃飯呢!”
典韋的話音剛落,那些剛剛還站着一動不動的內侍、侍衛,突然間全都跳了起來,在他們手中更是握着各種兵刃,一個個面目猙獰地朝着典韋撲了過去!其中一名正是之前那名四方臉內侍,也是手舉着一把單刀,直接跳到典韋左上方,揮舞着單刀朝着典韋劈了下來,口中狂呼:“典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哼!”面對這些突然動手的敵人,典韋卻是沒有半點驚慌失措,手中的鐵戟突然一分,左右手各執一支,迎着那些從前後左右飛撲過來的敵人就是掃了過去。鐵戟所帶起的青光掃過,頓時就是一片血紅從空中落了下來,形成了一大片血雨!被這些血雨淋在頭上,典韋可是沒有半點要躲避的意思,任由自己身上被血雨淋了個遍,鮮血落在黑色的鎧甲上,就好像真的雨滴一樣被彈開,飛濺向周圍,而典韋更是一邊砍殺一邊大聲喊起來:“來啊!來啊!就憑你們這幾個!也想要我典韋的命?做夢!”
典韋那嗓門可不是一般的響亮,這皇宮雖然大,但典韋這一嗓子還是立馬傳遍了整個皇宮!在皇宮的另一角的宮殿內,一名身穿龍袍的年輕男子正與另一名穿着宮裝的年輕女子相擁在宮殿的一角,聽得那從宮外傳來的怒吼聲,這一男一女都是嚇得全身打顫,女的倒也罷了,男的竟也是滿臉的淚花。
“嘖!這就是當年斬白蛇、舉義旗的漢高祖之後?”在這宮殿內,卻不只是這一男一女兩人,就在他們不遠處,另一名身穿月白書生袍的年輕男子端坐在整個大殿內唯一的一個席位上,滿臉失望地看着那一男一女,嘴裡喃喃自語道:“還真是讓人失望啊!本以爲,高祖之後,理應有所不同,卻沒想到,竟然也如此懦弱!嘖嘖!真是浪費了上天賜給你的這麼好的血統啊!”
“公子!”另一名中年男子對着那年輕男子說道:“聽這響動,應該是那些人已經動手了!我們這邊是不是也應該動手?聽說在宮門外還有一百餘名典家軍,千萬別讓他們衝進宮,把典韋給救走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曹丕聽得羅先生的話,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羅先生,那你就趕緊去辦事吧!不過記着早點回來!這裡還需要你來幫我處理一下!”說着,曹丕的兩隻眼睛又是瞄向了那縮在角落裡的天子劉協與伏皇后,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只是那笑意落在劉協和伏皇后眼中,只會讓他們全身越發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