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還未亮,李恪就已起身,在蘭兒的服侍下梳洗完畢。拿着淵虹來到校場,沒想到有兩個人比他還要早,這兩個人就是蘇定方和劉仁軌。只見劉仁軌正揮舞着一杆長槍和蘇定方手中的長愬戰在了一起。兩人都是不俗的名將,在武略上都有相當深的造詣。所以,槍來愬往,戰的酣暢淋漓,難解難分。
李恪見到劉仁軌將一杆長槍耍的風生水起,頓感開了眼界,見識到真正的槍法。而蘇定方長愬在手,沉着應付,劉仁軌的大槍始終沾不到他周身三尺之內。李恪知道,劉仁軌雖然槍法嫺熟,但是,蘇定方從小征戰,久經沙場,武藝和經驗都不是他未上戰場的槍法所能比擬的。是以看起來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但只有劉仁軌自己知道蘇定方在有意相讓他。
一場大戰下來,劉仁軌和蘇定方兩人都有點氣喘吁吁。雖然蘇定方刻意相讓,但劉仁軌也確實武藝出衆,彼此不免惺惺相惜起來。
李恪等兩人戰罷,方纔走過去,對二人道:“定方和正則起的早啊,剛纔的比試實在太精彩了,本王真是長了見識。”
兩人沒想到李恪會起的這般早,驚訝之下,看見他手持長劍,頓時明白了他來校場的目的。於是,兩人忙給李恪施禮。李恪制止兩人道:“本王適才見到定方和正則比試,忽纔想到你倆還沒有趁手的兵刃,稱心的馬匹,等待會用過早膳,本王定爲你二人配備好得心應手的武器和馬匹。”因爲有李世民給他留下的兩大寶庫做後盾,李恪便顯得有些財大氣粗,忙不適時宜的說了出來。
蘇定方和劉仁軌都是武略出衆,想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的人。當然知道一件趁手的兵刃和馬匹對一個武將意味着什麼。兩人心中一陣感動,忙伏地叩謝道:“多謝殿下厚愛,微臣感激不盡。”
李恪將兩人扶起,對蘇定方道:“定方,巳時集合王府兵馬到校場,本王有話要訓示。”
蘇定方恭聲答是,劉仁軌在一旁看到李恪初到王府,就要訓示府中護衛,心中似乎有所明悟。他朝蘇定方看去,只見蘇定方也如他一般,不由點頭示意。
李恪把兩人的舉動都看在眼裡,但他不曾有所表示,他知道兩人在戰場上都是智謀出衆的帥才,自己在王府的一舉一動如何能瞞得過他們呢。所以,與其刻意隱瞞,還不如讓二人知道,這樣二人才會更加的對自己心無芥蒂。他知道雖然兩人在戰場上,彎弓射鵰,一槍在手萬人能敵,但劍法就未必比劉溫這樣的江湖高手厲害。
李恪也不言語,徑自走到場中央,練起劉溫傳授他的劍法。淵虹劍已經與他心意相通,此時被他握在手裡,每揮舞出一劍,都帶着陣陣寒氣。站在校場邊的蘇定方和劉仁軌見到李恪劍法如此高超,心中都驚訝道:“難怪當今皇上說,他的三子漢王‘英果類我’跟他相像,果然不假。”
李恪神情專注,他覺得連日來的打坐運氣,再加上他每天早晨不厭其煩的練劍,讓他的身體比之以前更加孔武有力。淵虹在他的手中,每出一招,他都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這讓他欣喜劉溫竟然有如此內功心法。一套劍法下來,李恪神清氣爽,轉眼望去,劉仁軌和蘇定方依然在遠處,儀態恭敬的在等他,神情中帶着一份讚歎。李恪走過去,對二人道:“本王練劍太過專注,未曾注意到定方和正則二人還在旁邊。”然後,看看天色,對二人道:“本王現在該吃早飯了,定方和正則也一起吃吧。”
兩人知道李恪真心相邀,又有昨晚同進晚餐的先例,也就不再推辭,爽快答應了他。三人來到聚義殿前廳,用過早餐。劉仁軌要處理王府的日常事務,蘇定方記得李恪吩咐,各自忙乎去了。
李恪在兩人走後,接過蘭兒給他的茶,輕飲一口,暗忖道:“不知那五百護衛中是否還有什麼值得期待的人呢?”
這時,劉溫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在他的眼前。李恪一見劉溫,又驚又喜,便要上前行禮。劉溫一把制止李恪,語重心長道:“殿下,如今王府不比宮中,人多眼雜,老奴不便現身;其實,該教授殿下的老奴都已經傳授完了,現在需要的是殿下自己的悟性。”
李恪見劉溫如此,就知道他心中始終還在擔心住在皇宮中的楊妃,因此,言語之中露出要離開的意思。於是忙打斷他的話道:“師傅是想告訴恪,要回宮護衛母妃嗎?”
劉溫見李恪明白他的心意,便道:“老奴正是此意。”
李恪也不想自己的母妃身邊沒有一個忠心的護衛之士,但他心裡還是捨不得劉溫這樣的巔峰級高手,一時有點難以應答。劉溫看到李恪的神情,就對他說:“殿下不必憂慮,你可以在如今的王府護衛中選出幾個資質優秀,家事清白的,老奴可以給他們指點一二,到時候殿下也不用擔心自己沒有忠心的護衛。”
李恪一聽,心中欣喜,他怎麼不知道這是劉溫刻意想給自己培養幾個敢死護衛呢。忙答應道:“恪今天就挑選忠心之士,交給師傅。”隨即,又道:“既然師傅不便現身,暫時就居住在後院的天香閣吧,我會吩咐下去,沒有我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師傅。”
劉溫點點頭,對李恪的安排表示滿意,接着,他話題一轉:“殿下,老奴只能傳授你劍法,至於征戰沙場的馬上武藝,殿下也不能落下,老奴倒是有一個人選可以推薦給陛下。”
李恪知道自己對於長兵器不會使,而自己的劍法又不適合戰場殺敵,所以,有心想學槍法,只因這陣子事情太多,不曾顧得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沒有一個稱心如意的師傅。今天校場看到劉仁軌舞槍,本想請教於他,只是還沒來得及說。此刻聽劉溫說推薦個人給他,很是激動,忙問道:“師傅推薦的人是誰?是否在府中?”
劉溫不露聲色的道:“楊恩,現在漢王府的總管,他是用槍高手,現在大唐能跟他比肩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
劉溫如此一說,李恪才明白爲什麼見到楊恩時,他就覺得楊恩似乎跟劉溫的一樣人,一樣的非比尋常,沒料到竟然會是一個槍術高手。只是,他奇怪以前楊恩指點自己的時候怎麼沒有提到自己槍術了得呢?難道是他不想教授自己?不過,想到劉溫,又想到楊恩,李恪也肯定了楊妃身邊能有如此之多的奇人肯定跟前朝有關係,極有可能的一批寶藏。
劉溫知道自己該說的都告訴了李恪,就告辭一聲,置身退了下去。李恪見劉溫離開,忙吩咐下人將楊恩請來。
少頃,楊恩來到聚義殿大廳,李恪連忙行禮道:“恪敢請師傅傳我槍術。”
楊恩對於李恪的舉動一點也不驚訝,他知道李恪既然跟劉溫學習劍法,就肯定會跟他學槍法。所以,一把扶住李恪道:“殿下想要學槍術,老奴一定傾囊相授,至於師傅一事還望殿下三思。老奴絕不敢受。”
李恪誠心拜師,於是百般請求,楊恩就是不肯,最後無奈,李恪只能稱呼他爲楊老。楊恩方纔作罷,然後告訴李恪,以後晨練,在校場他會傳授李恪槍法。
李恪和楊恩說了一些關於自己對槍術的理解,楊恩深爲李恪能有這樣的悟性而感到高興。看看到了巳時,李恪知道蘇定方應該已經在校場整隊列隊等他,便和楊恩一起來到了校場。
剛到校場,李恪就感覺到了一份蕭殺之氣,五百多名護衛兵丁,在蘇定方的指揮下,排列的整整齊齊,如同一面堅固的城牆,李恪不由得對蘇定方的領兵能力佩服不已。
蘇定方見李恪已到,大步走到他面前,鏗鏘有力的道:“啓稟殿下,王府護衛五百人已經整隊完畢,請殿下訓話。”
李恪看着眼前清一色的十八到二十之間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王府勳衛,知道是封德彝刻意安排給自己的,心中自是感激。他在蘇定方和楊恩的護衛下來到隊列前,強壓下心中激動之情,大聲問:“告訴本王,你們是什麼?”
衆勳衛見李恪如此一問,異口同聲的回道:“大唐虎衛”
李恪高聲喊道:“在本王看來,你們什麼都不是,你們是垃圾。”
衆人被李恪這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人義憤填膺,臉露兇態,要不是李恪貴爲王爺,他就要上前打爛他的嘴。李恪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見效果達到,就說道:“你們說,自己的大唐的虎衛,可是,突厥口邊的時候你們在哪裡?突厥人殺我們的同胞,搶我們的糧食的時候你們在那?渭水之恥時候你們又在哪?
你們在軍營,你們在賭博,你們在喝酒,你們在談論那個妓院的姑娘漂亮。你們自己說,你們不是垃圾,你們不是人渣,你們是什麼?”
李恪的一席話,激起了衆人心沉寂的憤怒,他們不是不想征戰沙場,不是不是建功立業,不是不是想自己手裡的兵器閣下突厥人的頭顱。只是,他們沒有機會,他們只是一批還沒有經過訓練的新兵而已。突然有人高聲道:“我們要報仇,我們家殺盡突厥人,我們踏破草原。”
“我們要報仇,我們家殺盡突厥人,我們踏破草原。”四百人大聲喊道。
“功名但憑馬上取,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定襄十六州。”李恪大聲喊道:“你們既然是男人,你們既然沒有忘記自己還是個軍人,你們既然還記得渭水之恥。那麼,你們就因該好好的接受訓練,早晚有一日,你們一定會實現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抱負。”
李恪又道:“不要忘了,你們的親人需要你們以後來保護,他們需要你們,因爲只有你們能夠保護他們不再遭受突厥的殘殺。”
“不想!我們決不會讓突厥狗殺害我們的親人,絕對不會再讓突厥侵犯我們國家!”衆人齊聲道。
“好,本王要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士氣,這樣的決心。”李恪慨然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認爲自己被派到王府就以爲不會再上戰場,以致不思進取,沒有了往日的雄心壯志。但是,本王告訴你們,你們不只是本王王府的勳衛,還是大唐的軍人,只要大唐需要你們,你們依然可以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衆人聽着,面露欣喜之情,李恪看了一眼衆人,又道:“本王要在你們當中選出五十人,做爲本王的親衛,本王希望你們能夠把自己的才能武略都顯示出來。”說完,李恪向身後的蘇定方示意。蘇定方走到李恪身邊,李恪對他鄭重道:“定方,甄選士兵,組建親衛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蘇定方知道李恪對自己非常信任,恭聲應道:“殿下放心,末將一定不辜負殿下所望,訓練出一支真正的鐵衛。”
李恪相信蘇定方的能力,便在楊恩的陪同下放心的離開了校場。不是他不想親自甄選士卒,而是,今天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要他做。那就是他的書法,繪畫的老師和王府長史等的屬官都要到齊了。他必須做好準備,然後一一接見他們。還有就是馬周也要來王府共事,他可不想怠慢這個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