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沒有意見,殿下深思熟慮微臣不及也。”狄知遜說道,“只是微臣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黑衣衛發展壯大之後殿下是想將它置於都督府之下呢?還是繼續以漢王護衛爲名留在你的麾下呢?”
狄知遜的問題確實說到要害之處,黑衣衛八百之數時李世民不會在意他身邊的這支力量,現在黑衣衛都發展了一萬多人,李世民就是再大度的君王也不可能容忍他身邊凝聚的這股力量。
“同懷有所不知啊,”李恪說道,“黑衣衛明面上是擴充後的八百人鷹衛和三千狼騎一共是三千八百人,本王身爲幷州大都督身邊有三千親軍,父皇還是不會在意的。至於重騎營明面上還是屬於新軍麾下,鬼面騎屬於幷州都督治下兵馬,因此,不存在你所說的將黑衣衛置於誰的名下,黑衣衛仍舊是本王的黑衣衛,重騎營和鬼面騎仍舊是新軍和幷州騎兵。”
李恪後面的一句話雖然說的很隱晦,然而狄知遜豈能聽不明白,他聽完李恪的解釋,微微沉思了片刻,瞭然於胸的笑道,“殿下想的真是周到,微臣不及也。”
“同懷過獎了,本王只是利用了兵部和都督府之間的空隙而已,”李恪笑道,“刺史府複雜程度勝過都督府,同懷在刺史府的擔子很重啊,以後可要小心行事。”
“多謝殿下,微臣明白!”狄知遜謙虛的說道。
“恩!”李恪點頭含笑,他對狄知遜的才能深爲佩服,便不再多言,將目光轉向蘇定方,“定方,對於那個郭侍封你是怎麼看待的?”李恪已經知道蘇定方考察過郭侍封,所以他想通過蘇定方的口驗證下郭侍封的才能,如果可以的話就將他收爲己用,如果不堪大用只是一個莽撞之夫那就棄而舍之。
“殿下,根據末將的考察,郭侍封可堪大用,只是年紀甚小,處世太淺還需要多加歷練。”蘇定方說出了自己中肯的評價。
“恩,有定方這幾句話本王就放心啦。”李恪繼續道,“定方,郭侍封年輕氣盛,處世太淺容易受他人矇騙,所以你要時常教導和督促他,讓他早日成爲棟樑之才。”
“殿下請放心,末將不會讓殿下失望的。”蘇定方豈能不明白李恪話裡的意思,雖然李恪話沒有說完,但他話中的含義很明顯,就是培養出棟樑之才爲他所用。
討論完改組黑衣衛的事情之後,李恪又詢問了狄知遜關於刺史府的一些情況,狄知遜將自己這幾天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李恪,李恪聽完之後沒有說話,他知道刺史府不像都督府那樣需要雷厲風行,而是要慢慢滲透,便跟衆人又說了一些具體細節,這才讓大家離開。
幷州大都督,漢王李恪在一日之內解決了和都督府諸將之間的矛盾的事情讓李言和元德謙、於開倫三人吃驚不小,同時他們聽到李恪斬殺了都督府參軍徐輝的時候更加的震驚不已。徐輝是誰他們自然知道,雖然在他們這些士族大家的眼中別說徐輝,就是李績都不算什麼。然而,對於李恪而言意義就不一樣,李績是大唐軍中除李靖、李孝恭、李道宗之外的第四人,他的態度會影響到李恪今後爭奪儲位之路,李恪怎麼就這麼容易斬殺了他的侄子得罪了他呢?他們三人都跟李恪接觸過,覺得他不像是容易衝動行事的人,特別是李言,他在書房單獨接觸了李恪之後發現他不但有勇還有謀,像這樣的人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然而,不管怎麼樣,李恪通過自己的鐵腕手段收攏了都督府的兵權,這點讓他們對李恪刮目相看。
而都督府諸將在李恪的命令下達之後開始了大練兵。像李孟嘗和孫貳朗,他們雖然被李恪委以重任,但三個月後的演練纔是決定他們是否能夠繼續留任的關鍵,所以兩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要不是士兵吃不消兩人的高強度訓練,兩人恐怕會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時不離訓練場。然而即便是這樣,他們兩人也整天待在軍營。長史郭孝恪因爲要監督整個都督府兵馬的訓練,還要爲鬼面騎調配錢糧,爲營建場外的幷州馬步軍左營監督施工等事情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還有蘇定方和郭侍封兩人要訓練新軍,許敬宗和陳其等人要整合鷹衛情報系統。所以衆人都忙的不可開交。
然而,在衆人忙碌的身形中只有一個人過的很清閒,他就是幷州大都督漢王李恪。李恪身爲幷州大都督,他的手裡可是握着河中府、絳州、晉州、隰州、汾州、慈州、潞州、澤州、沁州、遼州、太原府、蔚州、忻州、嵐州、石州、朔州、雲州等十數州兵馬大權。然而,這些州府都有自己的軍事主管,雖然李恪是大都督,所以兵馬都歸他調遣,但真正能聽他調令的又有幾人呢?所以,他的名頭很大,官職很大,但相對數州的軍事控制力根本就談不上真正的掌管。所以,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將幷州的兵馬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用自己的職權將幷州三萬人馬訓練成以一當十的鐵軍。兵法有云,兵不在多而在精,而他現在做的就是精兵簡政。
然而,所謂的大都督,行軍總管等能夠管理數十州軍務的將帥實際上都像李恪一樣只是掌握了自身所在的地方的軍權而已。如果想控制整個自己管轄範圍的軍權,除了培養自己在軍隊中的心腹將領,還有就是依靠自己在軍隊的威望。
所以,李恪知道自己跟李靖、李孝恭等人相比威望不足不說,就是能力也要差一大截。所以,他沒有貪心想過控制幷州大都督節制下的兵馬,他的目標只是想把幷州的兵馬控制在自己手裡而已。他自己知道貪心不足蛇吞象的結果,他更加明白軍權是一把雙刃劍,殺別人的同時也會傷到自己。
除此之外,他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一支軍隊,如果它在慘烈的鬥爭中仍能保持正常的秩序,永遠不爲想象中的危險所嚇倒,而在真正的危險面前也寸步不讓,如果它在勝利時感到自豪,在失敗的困境中仍能服從命令,不喪失對將帥的尊重和信賴,如果它在困苦和勞累中能像運動員鍛鍊肌肉一樣增強自己的體力,把這種勞累看做是他的制勝手段,而不看成是倒黴晦氣,如果他只抱有保持軍人榮譽這樣一個唯一的簡短信條,因而能經常不忘記上述一切義務和美德,那麼,它就是一支富有武德的軍隊。所以,即便是一個將帥的威望達到了一個高峰,如果他所統帥節制的兵馬是沒有武德的軍隊,那麼這支軍隊也難以在戰場上形成強有力的戰鬥力;難以在危難時刻給自己多大的幫助。
所以,李恪知道自己現在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那就訓練和培養出一支具備武德的軍隊,能夠勝而不驕,敗而不燥的軍隊。可是,想要每個士兵都具備武德,都能達到自己的要求,這在大唐時期還是很難做的到。所以,李恪表面上看起來很清閒,內心卻在不斷的思考中。他在想是否通過一種類似於軍功章,騎士佩劍之類的表示榮譽身份的東西作爲獎勵,以鼓勵士兵對自己是軍人而感到驕傲和爲自己的責任而感到自豪呢?
但是,對於如何設定這樣的獎勵制度他自己現在也很模糊,畢竟他不是行伍出身,對軍隊的建設訓練方面他還是很欠缺。
“是本王太過心急了,確實需要時間啊!”李恪想到這裡嘆息道,他本想對類似於這樣的問題詢問蘇定方,只是鬼面騎正在組建中,蘇定方身爲諸將一直在軍營沒有時間,他便不好將他招到都督府。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不知不覺的到了三月份。
三月的太原府早已開春,但依然冷風颼颼。李恪在書房中拿着許敬宗呈給他的黑衣衛從各地匯聚過來的情報,臉上的表情有悲有喜。喜的是長安來的消息說長孫皇后懷孕已經有數月,李世民揚言說要在皇子出生後大擺宴席款待羣臣。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可以藉機奏請李世民回京,他估計不會不阻止自己。還有就是因爲長孫皇后懷孕的事情,長孫無忌將心思放在了立政殿長孫皇后身上,這讓李恪心裡少了份顧慮。不說自己在幷州的所作所爲,就說自己斬了李績的侄子也會讓他朝堂上惹出不少閒言碎語,好在長孫無忌因爲長孫皇后懷孕的事情而沒有參合其中,他就不用太多擔心。最讓他高興的還是豳州傳來的消息說,若依身體在御醫的調養下已經沒什麼大礙,再過些時日便可以康復,這讓李恪心裡對若依的愧疚減輕了不少。悲的是從朔方傳來的消息說李績在知道自己斬了他的侄子徐輝之後除了雷霆大怒發了一頓脾氣便不了了事了。李恪最爲擔心的就是李績的沉默,哪怕是他上書說自己濫用私刑也好,公報私仇也罷,李恪都不會怕,怕的就是李績的沉默。俗話說,不叫的狗和平靜的水纔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