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正值春季花開之時,程萱約大夥兒到都江堰附近遊玩。一行人有我,楊庭,郭勉,阮晴,婉寧。
臨行之時,卻聽到有人在背後喊:“程姐姐,你不等我了?”
我回頭,只見一女子正奔向我們來。我定眼看了看,卻覺得有點眼熟。在仔細想想,然後大聲說:“這不是吳瑜姑娘嗎?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
那刁蠻小姐望了望我,一臉疑惑:“我在哪見過你啊?”
我說:“小姐是貴人健忘。我以前隨軍路過廣漢,在貴府住宿過,承蒙吳爺款待,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樣?”
吳瑜說:“我不記得你啊。我父親招待過這麼多人,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拉攏我的。”
我還拉攏你?我躲你還來不及。
“好了好了,吳妹妹不要鬧了。”然後程萱把我們都互相介紹了。原來程家和吳家有往來,程萱這日是約吳瑜過來一起遊玩。
一行人騎馬來到了都姜堰。這是秦時就開始的工程,大江中間築一小島,發洪水時能分流,平時江水能被引到江邊良田。古人真是有智慧。而此時兩岸花木乍生,鳥聲不斷,是冬天後自然在復甦,氣象清新,讓人心曠神息。
“要是能一輩子在這,那該多好。”我感嘆道。
“可是這地方可不是每天都像今天般得春色昂然。”程萱回答道。
“對啊,春景不常駐,只能是好好珍惜眼前之景。”楊庭插上一句。
我想,這楊庭其實人還好,但如今夾在我和程萱之間,我卻怎麼聽他說話都覺得不順耳,充滿厭惡之情。
大家又繼續走着,只見前面是成雙成對,郭勉和阮晴在一起,楊庭追得程萱緊緊的,似乎不要讓我靠近她,還拿着程萱手帕要給她擦汗。我則和吳瑜、婉寧走在一起。
“喂,你這木頭人說說話啊,本小姐悶死了。我看你在程姐姐身旁話還挺多的,怎麼到我旁邊卻是鴉雀無聲。”吳瑜說。
“累了,不想說。”
吳瑜忽然低聲對我說:“你是不是喜歡程姐姐,現在在吃醋?”
我耳朵有點燙,然後回答:“是與不是,又怎麼樣?”
“我看那楊庭一表人才,你雖然也不差,但還是有差距的。但不要放棄啊,做人就要敢於爭取,我看你有機會的。”
想不到這大小姐還能說出這般話鼓勵我。雖然前半句不中聽,但話倒是挺鼓舞我的。
我說:“想不到你雖是女兒家,但是還挺要強的。”
“什麼要不要強,我可不想當個深守閨房、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那樣還不如我把我殺了。”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白天就順着都江堰旁的山遊玩。晚上,大夥兒又出去看月景。我卻想一個人自己走走。
月色如紗,披在四處的樹上。樹被繪成銀白色,姍姍地搖擺着。我不覺一陣無名的傷感。從小爹孃和夫子教的都是忠君之道、大丈夫之禮。大丈夫要憂國憂民,匡扶社稷,忠君不二。而我卻爲保命,投降了蜀國,還當了官。大丈夫不能兒女情長,我最近卻時時嫉妒楊庭,心傷不能和程萱在一起。如今我心之傷,卻不是全是爲了情字。也是月色淒厲,景色渲染了我的情緒。
每個人都有多愁善感的一面,有時候無緣無故便會覺得自己活在世上實在渺小,每日匆匆忙忙,所爲的又是什麼?心傷也許不需要緣由,多愁善感也不表示脆弱。反倒是強裝堅強,那纔是真正的軟弱。
不覺已經很晚了,擡頭望天,穹蒼上還是一輪無言的玉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