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戰鼓聲中,出擊的明月軍堪堪進入步兵長弓的射程之內。
“停止前進……前隊樹盾!”
“轟!”
重裝步兵的軍官一聲令下,整整一個大隊的重裝步兵同時將扛在肩上的重型櫓盾往地上重重一頓,霎時發出一陣轟然巨響,甚至連地面都在輕輕地顫動,隨後跟進的弓箭手大隊在重裝步兵結成的盾牆後面迅速展開,很快就列成了整齊的射擊隊列。
“弓箭手……”
“放箭!”
伴隨着軍官一聲令下,弓弦顫動的聲音霎時響徹關牆內外,倏忽之間,上千枝鋒利的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線,然後挾帶着淒厲的尖嘯向着河西要塞的城頭攢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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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牆上。
孟虎的眸子霎時收縮,一聲淒厲的咆哮霎時響徹雲霄:“樹盾,趕快樹盾……”
關牆上的新兵蛋子們慌忙舉起早就準備好的一塊塊長方形木板,很快就在頭頂結成了一堵板牆,河西要塞背依青雲山,石頭和木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如果孟虎不懂得就地取材製作一些簡單卻實用的防禦武器,那就是蠢材了。
待所有的新兵蛋子都躲進了板牆下面,孟虎才往後一縮躲進了一塊木板下。
一股淡淡的幽香鑽入鼻翼,孟虎的眉頭霎時跳了一下,有些莫名地回過頭來,趙青菡那方宜喜宜嗔的如花嬌靨赫然近在咫尺,驟然間撞上孟虎犀利的眼神,趙青菡白皙的粉臉上不由涌起一抹淡淡的紅暈,美豔至不可方物。
剛纔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趙青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舉着木板衝到了孟虎身後。
也許,和第五聯隊的全體將士一樣,趙青菡內心也把孟虎看成了可以信賴的指揮官。
“篤!”
一聲沉悶的響聲陡然傳入耳際。
趙青菡只覺雙手輕輕一震,半截箭矢就已經從她頭頂的木板穿透而下,鋒利的箭簇幾乎是貼着孟虎的臉頰掠過,趙青菡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從箭簇上傳來的森冷寒意,僅僅毫釐之差,孟虎就該中箭身亡了,可這傢伙卻是連眼都不曾眨一下!
“篤篤篤……”
從空中攢落的那波箭雨終於降臨,利箭釘入木板的聲響霎時響成一片,淒厲的慘叫聲從人羣中連綿不絕地響起,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孟虎這麼好的運氣,已經有好幾十名經驗不足的新兵蛋子倒在了明月弓箭手的箭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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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帝國中軍。
一絲冷酷的微笑在拓跋燾嘴角悄然綻放,他沒想到河西要塞的守軍居然連弓箭手都沒有!面對明月弓箭手的瘋狂進攻,守軍只能被動挨打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這只是一支雜兵,沒有投石機又沒有弓箭手,這仗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孟虎再驍勇善戰又能如何?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憑他個人的武勇根本就不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勝負,司徒睿限五天之內攻下河西要塞,現在看來不等今天天黑,河西要塞就該易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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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遠綿長的號角聲終於響起,明月帝國軍的弓箭手們射完了箭壺中的最後一枝箭,在軍官的喝斥下開始緩緩後撤,從空中攢落的綿綿箭雨終於停了,關牆上的新兵蛋子們長出一口氣,紛紛放下了高舉頭頂的木板。
綿綿不息的哀嚎聲響成一片,至少上百名士兵正躺在血泊中呻吟,還有好幾十名士兵更是被利箭直接射穿了頭顱或者心臟要害,倒在血泊中再沒有任何聲息,木板並非堅固的櫓盾,只能給這些新兵蛋子提供有限的保護。
看到剛剛還是活生生的同伴此刻卻成了一具具毫無生氣的屍體,不少新兵蛋子的信心再次開始動搖,死亡的恐懼霎時就把他們籠罩,有一名膽小的新兵更是雙手抱頭縮到了關牆角落,痛哭流涕道:“我要回家,媽媽,我想媽媽……”
“該死的,我們爲什麼沒有弓箭手?”
“是啊,要是我們也有一隊弓箭手就好了,唉。”
有新兵歇斯底里地大吼,也有新兵垂頭喪氣地哀嘆,沮喪和絕望就像是野火焚燒不盡的毒草,再次在將士們心中滋生,孟虎的眉頭再次蹙緊,如果任由這種情緒繼續漫延下去,第五聯隊的軍心將很快瓦解,而明月帝國軍的進攻纔剛剛拉開序幕而已。
必須做點什麼,扭轉眼前不利的局面。
“碾子!”孟虎霍然回頭,目光刀一般落在一名從猛虎中隊帶過來的老兵身上,厲聲大喝道,“上!”
“是!”
一名身材雄壯的老兵虎吼一聲,縱身躍上半人高的垛堞,然後回頭把手一招,百餘名老兵已經跟着縱身躍上了垛堞,新兵們的目光霎時就落到了這些老兵身上,衆目睽睽之下,這些流氓老兵居然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帶。
“哎呀!”
“流氓!”
“無賴!”
關牆上霎時響起一片清脆的嬌叱聲,趙青菡、吳君怡還有青衣衛的全體女兵急以雙手掩住美目,慌不迭地背轉身去,再不敢看這羞人的一幕。
“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關牆上的新兵們卻鬨然大笑起來。
好戲這纔剛剛開始,碾子和百餘老兵把褲子褪到腿彎,然後彎下腰來,把一個個光腚朝向關外的明月大軍使勁地搖動起來,一邊搖動光腚一邊嘴裡還發出“嗷嗷嗷”的怪叫,極盡侮辱挑釁之能事。
“哦哈哈哈……”
新兵們手指着那夥老兵赤裸裸的光腚,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背轉身去的趙青菡雖然不敢看這羞人的一幕,可她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關上的氣氛已經有了可喜的變化,剛剛滋生的沮喪和絕望似乎已經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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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中軍。
看到這無比荒唐的一幕,拓跋燾只覺眼前陣陣發黑,險些從戰車上一頭倒栽下來!
這算什麼回事?如此齷齪下流的舉動都做得出來,這算什麼軍隊!?這簡直就是一夥市井無賴之徒,軍人的恥辱!
“弓來!”
拓跋燾霍然伸手,早有近衛把一柄鐵胎強弓遞到他的手裡。
拓跋燾挽弓搭箭,只聽嗡的一聲弦響,一枝狼牙箭已經脫弦飛出,流光電影般射向關上那具搖得最歡的光腚。
關牆上。
碾子正在使勁地擺動他的光腚,冷不防屁股上傳來一陣劇痛,頓時“嗷”的一聲慘叫起來,急回頭看時,只見自己的光腚上已經插了枝狼牙箭,看到這一幕,關上的新兵非但不同情,卻反而笑得更歡了,一個個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這一箭由於距離太遠扎得不深,碾子雖然中箭卻無大礙。
“我操你姥姥!”
碾子心頭火起,索性轉過身來,挺着胯下那杆已經完全奮起的“大槍”,一邊向着關外的明月大軍做着不堪入目的下流動作,一邊大吼大叫道,“有種往老子這兒再來一箭,你們這羣明月豬,射中了老子叫你一聲爺爺,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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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中軍。
“進攻!”
面對如此“赤裸裸”的侮辱,拓跋燾終於失去了冷靜,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的戰刀,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重裝步兵,輕步兵都上,統統壓上!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要攻破要塞,本將軍要親手砍下這些流氓無賴的頭顱,用他們頸上的鮮血來洗涮他們帶給我們的恥辱,殺!”
“昂昂昂……”
“咚咚咚……”
拓跋燾一聲令下,激昂的牛角號聲以及急促高亢的戰鼓聲再次沖霄而起,嚴陣以待的明月大軍再次向前逼進。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黑壓壓的明月大軍終於進至關牆下,倏忽之間,一架架高聳入雲的雲梯已經從兩翼的輕步兵方陣中豎了起來,一架體型龐大的撞城車,也在明月軍中露出了它的猙獰,真正的決戰開始了!
要塞大門兩側關牆的爭奪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幾十架雲梯已經搭上關牆,黑壓壓的明月輕兵就像無窮無盡的螻蟻,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幾十上百斤的巨石從關上傾泄而下,關牆下擁擠成一團的明月步兵躲閃不及,紛紛被砸倒在地,慘烈的哀嚎聲霎時沖霄而起。
亂軍中,拓跋烈口銜戰刀,手腳並用往城頭攀爬而上。
拓跋烈是拓跋燾族弟,雖然只是大隊長,一身武藝卻極爲不俗。
不斷有巨石從城頭砸落,卻都被拓跋烈從容躲開,不到片刻功夫,拓跋烈就已經接近城頭,眼看就要攀上城頭之際,冰冷的殺機忽然挾帶着刺耳的尖嘯破空而至,一枝鋒利的長矛猶如毒蛇般往拓跋烈的咽喉要害刺來。
“嘿。”
拓跋烈低嘿一聲,左手抓牢雲梯,健碩的身軀往外一蕩堪堪躲過這致命一刺。
趁着城頭守軍往回收槍之機,拓跋烈右手已經閃電般探出,一把握住長矛往下使勁一扯,城頭上頓時響起一聲慘叫,一名守軍已經被他硬生生地扯下城頭,拓跋烈借勢躍起,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騰堪堪落到了垛堞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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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中軍。
看到拓跋烈殺上城頭,正在戰車上觀戰的拓跋燾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低聲喝道:“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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垛堞之上。
沒等拓跋烈站穩腳跟,兩柄鋒利的戰刀已經呼嘯而至,疾斬他的腳踝。
拓跋烈的雙腳在垛碟上輕輕一點,健碩的身軀再次凌空拔起,倏忽之間,銜在口中的戰刀已經來到他的手中,寒光一閃,距離拓跋烈最近的三名守軍已經往後翻跌開去,三人的咽喉幾乎是同時被利刃切開,殷紅的鮮血頃刻間像箭一樣飆射出來。
瘋狂的咆哮從拓跋烈身後響起,不用回頭,他都知道手下的老兵們已經順着他殺出的缺口衝上了城頭,拓跋烈緩緩揚起手中滴血的戰刀,猙獰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前面不遠處,那面迎風獵獵招展的光輝大旗。
“嘶……”
異響自腦後襲來,拓跋烈霍然回頭,一枝投槍疾如閃電般往他的胸口射來,鋒利的槍尖撕裂了空氣,發出嘶嘶的尖嘯,聲勢極爲駭人!拓跋烈的瞳孔霎時縮緊,手中戰刀本能地往前一擋,卻擋了個空。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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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崩濺,破空而至的投槍已然射穿堅固的鐵甲,從拓跋烈的前胸射入,又從後背透體而出,餘勢未竭下,又釘着拓跋烈的身體往後飛到了半空中,拓跋烈緩緩低頭,死死握住那枝洞穿自己胸膛的投槍,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下一刻,最後一絲生機從拓跋烈的眸子裡退走,健碩的身軀從高空疾如流星般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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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中軍,拓跋燾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雙手張開,似乎想接住拓跋烈凌空墜落的屍體,莫名的抽搐正在他的嘴角緩緩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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