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贈財產和簽訂地契的事情有總督府的幕僚來負責處理,孟虎並不擔心這些貴族老爺和祭司老爺耍什麼小心眼,戰鷹的騎兵聯隊還有總督府的近衛隊會讓他們聽話的,不捐出財產再簽好地契,他們就休息輕易離開。
安排妥了這一切,孟虎又該離開了。
趙青菡依依不捨地將孟虎送到了總督府的大門外,見左右無人,湊上香脣輕輕吻了吻孟虎,然後不無擔憂地說道:“虎,這次你把羅道南得罪狠了,他一定會向教廷還有皇帝陛下控告你的,這事可有些麻煩啊。”
“豈止一個羅道南而已。”
孟虎哂然道,“這些傢伙有哪個是願意捐贈財產和土地的?只要明月帝國軍一退,他們立刻就會翻臉,到時候在皇帝陛下面前還不知道怎麼說我呢,哼哼,不過我不在乎,只要能夠保西部行省一方平安,我在所不惜,因爲我答應過雷鳴。”
“虎,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你也不要太擔心。”
趙青菡含情脈脈地望着孟虎,美目裡忽然浮起異樣的神彩,柔聲說道,“只要你能力挽狂瀾挫敗司徒睿的明月大軍,你的聲譽就會如日中天,到時候整個帝國都將傳頌你的英雄事蹟,整個西部行省的百姓都將跪在你的腳下頂禮膜拜,就算羅道南他們跑到帝都告狀,皇帝陛下只怕也不會理會他們的。”
說此一頓,趙青菡白皙的粉臉上忽然浮起兩朵紅雲,接着說道:“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是青菡貴女的未婚夫婿了,只等擊退了明月匪寇我們就正式完婚,到時候皇帝陛下就算對你心有不滿也會有所顧忌。”
趙青菡這話卻不是託大,按帝國規制,孟虎如果真的娶了趙青菡,西部公爵和西部總督的頭銜當然落不到孟虎頭上,可西部軍團軍團長這個頭銜卻會無可爭議地落在孟虎頭上,到時候孟虎身兼要職,手握重兵,搖身一變就成了光輝帝國的封疆大吏,帝國皇帝想動他還真得考慮考慮後果了。
孟虎微微一笑,說道:“我根本就沒把這羣跳樑小醜放在眼裡。”
孟虎的確沒有把羅道這些西部貴族和西部祭司放在眼裡,這次強行逼捐事件也許會對孟虎的名聲帶來負面影響,讓他在貴族階層和祭司階層中間留下罵名,可孟虎並不擔心,因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永遠的利益,卻沒有永遠和敵人和朋友。
只要孟虎願意付出利益,各大行省的貴族和教會祭司肯定會樂意合作的,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至少對現在的孟虎來說還非常遙遠,現在孟虎首先要做的就是守住西陵,然後娶了趙青菡當上西部軍團的軍團長!
“孟……”趙青菡柔聲說道,“出征在外,你可一定要小心呀,我等你回來。”
孟虎伸手掂起趙青菡粉嫩的下頷,俯首蜻蜓點水般輕輕吻了一下,然後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策馬揚長而去,蹄聲得得,孟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寂靜的長街上,趙青菡悵然若失,悠然回眸,東方天際已經微微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青牛山,山勢險峻。
青牛山位於西陵府、三江府、河東府三府交界處,青牛山下有青牛屯,居住着四五百戶人家,足有兩千多口人,也算是個大集鎮了。
西陵戰事進入相持階段後,司徒睿也調整了策略,留下六個師團將近十五萬大軍繼續屯兵城外,擺出長期圍困的架勢,實際上卻在暗中挖掘地道,剩下的幾個師團則分兵攻略西陵、河東、三江、河北各府,主要就是爲了籌集糧餉,順便攻略城池。
將近中午時分,青牛屯裡忽然響起了噹噹噹的警鐘聲,正準備吃午飯的民衆聞聲紛紛出門察看究竟時,只見屯裡的屯丁正沿街奔走相告,說是明月匪寇殺過來了,屯長讓大夥趕緊躲到青牛山裡避難。
整個青牛屯立刻就像煮開了的滾水開始沸騰起來,東家大哥趕緊找了副籮筐將一對兒女挑起,媳婦臂彎裡還挎着一籃子雞蛋,西家老漢捨不得家裡那口豬,父子倆正拖着豬耳朵使勁往前拽,四狗子趁亂在張家閨女腚上摸了兩把,血氣方剛的二胡子操起一口柴刀說是要和明月匪寇去拼命,結果被他老孃鑿了兩記栗鑿,整個青牛屯已經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青牛屯的屯長張興霸操着一對百來斤重的大鐵戟守在屯口的老槐樹下,正指揮着手下幾十號屯丁維持秩序,不過整個青牛屯已經完全亂了套了,就這幾十號屯丁根本就鎮不住場面,張興霸雖有一身蠻力,卻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間也是毫無辦法。
一名屯丁湊上來,低聲說道:“興哥,我們也趕緊走吧,再走就來不及了。”
“放屁。”張興霸兩眼一瞪,厲聲罵道,“老子身爲青牛屯的屯長,豈能拋下屯裡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不管?侯老四,你他孃的要是敢再多說一句,小心老子把你的腦瓜子揪下來當夜壺。”
侯老四苦着臉道:“可是剛纔馬三又傳回消息說,明月匪寇已經過了落馬坡,離這不到五里路了,一會功夫就到了,可你看現在這場面,屯裡的父老鄉親一時半刻根本就走不完哪,我們總不能陪着他們一起死吧?”
“咦!”
張興霸忽然驚咦一聲,咧嘴笑道,“侯老四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招呼大夥都跟老子去屯外沙橋崗。”
侯老四的臉色霎時變得一片煞白,顫聲道:“興哥你要幹嗎?”
“幹嗎?”張興霸皺眉道,“當然是去堵明月匪寇了,屯裡的父老鄉親沒有全部進山之前,不準放一個明月匪寇進屯,誰他孃的怕死敢私自開溜,小心老子手裡的雙鐵戟不長眼睛,哼,走!”
侯老四神色慘然,溜了張興霸手裡那對雙鐵戟一眼,狠狠地嚥下一口唾沫,把心一橫嘶聲大吼道:“弟兄們,走了,拼他孃的!”
沙橋崗是進入青牛屯的必經之路,張興霸帶着四十多號屯丁剛剛趕到,前方不遠處的山樑上就冒出了黑壓壓的明月帝國兵,領頭的明月軍官抽出戰刀往天上一舉,一隊神情冷漠的弓箭手就從陣中踏步而出,擺開了散亂的射擊隊列。
看到陣容整齊的明月帝國軍,侯老四等屯丁一個個全都兩腿打顫,嚇得臉都綠了。
只有張興霸神色鎮定,一橫手中的雙鐵戟,厲聲喝道:“弟兄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哪怕是死也不能放這些狗日的明月匪寇過去!”
“咻咻咻……”
張興霸話音方落,一篷密集的箭矢就從明月帝國軍中射了過來,張興霸急忙將手中的雙鐵戟舞成一團,將射往自己身上的箭矢紛紛格落,可他身後的屯丁就沒這本事了,紛紛中箭倒在了血泊中,兩波箭矢過後,張興霸身後的屯丁就全倒下了。
爲首的明月帝國軍官又將手中的戰刀往前一引,黑壓壓的重裝步兵紛紛揚起鋒利的戰刀,像潮水般向着沙橋崗席捲而來,張興霸環眼圓睜,仰天咆哮一聲,揮舞着雙鐵戟一個人從山崗上衝了下來。
明月軍官嘴角霎時浮起一抹譏諷的笑意,這傢伙倒是有些勇氣,只可惜是匹夫之勇。
“殺!”
倏忽之間,張興霸已經衝到了明月帝國軍面前,陡然大喝一聲騰身躍起,左手大鐵戟已經照着最前面的那名明月帝國兵狠狠斬落,只聽喀嚓一聲,那名明月帝國兵挎在肩上的櫓盾已經被生生斬碎。
大鐵戟餘勢未竭,又將那名明月帝國兵從左肩至右肋斜劈成兩截。
張興霸一戟將一名明月重兵連人帶盾斬成兩截,鐵塔似的身軀這才重重墜地,碩大的腳板竟然生生踏進堅實的沙地半尺之深,下一刻,張舉霸右手鐵戟已經帶着尖銳的嘯聲旋斬而出,衝殺在最前面的另外三名明月帝國兵頃刻間被斬成了六截!
“噗嗵!”
“叭塔!”
激血飛濺中,六截失去生命的屍體頹然墮地,見張舉霸如此驍勇,周圍的百餘名明月帝國兵紛紛後撤,結成了一排排整齊的步兵陣形,這些明月帝國兵不愧是百戰精銳,發現單打獨鬥幹不掉張舉霸,那就只能擺成陣形合力擊殺他了。
張興霸一戟橫掃斬殺了三名明月帝國兵,正欲踏步上前時異變陡生。
刺耳的尖嘯聲中,一排鋒利的投槍已經凌空攢落,張興霸悶哼一聲,手中雙鐵戟一陣急舞總算將這射來的十幾枝投槍擊落,然而沒等他喘口氣,更多的投槍已經接踵而至,這次張霸天再不敢硬架了,急翻身仆地,整個人蜷成一團像球一樣滾了開去。
“噗噗噗……”
幾乎是張興霸剛剛滾走,他剛纔駐足的地上已經插滿了冷森森的投槍。
張興霸急滾出十幾步遠纔敢彈身而起,然而他的厄運纔剛剛開始,久經戰陣、配合默契的明月帝國兵已經潮水般攻了上來,沒等張興霸回過神來,一排鋒利的長矛已經照着他的周身要害疾刺而來,還有更多的長矛已經封死了他前後左右上下閃避的去路,鋒利的槍刃刺裂了空氣,發出嘶嘶的尖嘯,張舉霸甚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槍尖上透出的森冷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