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趙青菡,剛出營房,戰鷹就趕緊迎上前來,神情緊張地問道:“青菡小姐,孟虎那傢伙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趙青菡哼了一聲,沒有理會。
戰鷹討了個沒趣,卻不敢發作。
同樣是聯隊長,孟虎可以不把趙青菡放在眼裡,戰鷹卻沒這個膽量。
說起來戰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娘,還只有兩歲的時候,父親又死在了戰場上,趙嶽雖然收養了他,也對外宣稱是他的養子,可戰鷹在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在趙府的真實地位其實就是趙青菡的僕人。
所以,戰鷹從小就是被趙青菡欺負慣了的,在荊天成、吳君怡他們面前,戰鷹可以充當總督府公子,可在趙青菡面前,戰鷹就是個奴僕,趙青菡讓他往東,他就絕不敢往西,既便現在當上了騎兵聯隊長,也還是這樣。
趙青菡把吳君怡叫到面前,吩咐道:“君怡,你現在立即趕回河東,跟我父親說,司徒睿已經在邊境集結了至少兩個軍團以上兵力的大軍,大舉入侵在即,讓他早做準備!”
說罷,趙青菡又向一邊的荊天成道:“天成,帶着你的騎兵中隊護送君怡回去。”
吳君怡急道:“青菡姐,那你呢?”
“我不能回去。”趙青菡肅然道,“明月帝國軍大舉入侵在即,司徒睿可不是拓跋燾,這次入侵的兵力也遠遠不止兩萬,河西要塞裡只有不到三千輕兵,兵力太單薄了,我和青衣衛得留下來協助守城,還有戰鷹的騎兵聯隊,也一併留下來。”
“不行,這太危險了。”吳君怡急道,“青菡姐你絕不能留下來!”
說罷,吳君怡又向戰鷹道:“戰大哥,你快勸勸青菡姐吧,不能讓她留下來啊。”
戰鷹聳了聳肩,苦笑不語,要想趙青菡聽他的勸,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果然,趙青菡很不高興地瞪了吳君怡一眼,說道:“君怡,你眼裡是不是已經沒有我這個姐姐了?”
吳君怡惶然道:“青菡姐,你快別這麼說。”
“那就什麼都別說了。”
趙青菡秀眉輕蹙,語氣裡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馬上回河東,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我父親。”
“是。”
見趙青菡發火了,吳君怡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只好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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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府前往河西要塞的官道上,趙嶽正在近衛隊的護衛下往前緩緩行進,隨行的還有第四師團的四個補充聯隊。
說起來這四個補充聯隊原本就是第四師團的,組建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不過一直放在其他幾個師團的駐地訓練而已,骨幹也都是從幾個師團抽調的老兵,其中還有足足三個聯隊的重裝步兵,戰鬥力還是很強的。
要不是爲了籠絡孟虎,趙嶽是不可能把這四個聯隊補充到位的,不管怎麼說,雷鳴都不是他趙嶽的嫡系,現在爲了籠絡孟虎,趙嶽也只能認了,因爲孟虎誰的帳都不買,似乎只買雷鳴的帳,籠絡雷鳴就是籠絡孟虎。
趙嶽正想着到了河西之後怎麼點撥孟虎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急回頭看時,卻是心腹幕僚鄭科到了。
“鄭科你怎麼來了?”趙嶽皺眉道,“我不是讓你回西陵盯着葉問天的麼?”
“大人。”鄭科勒住馬繮,喘息道,“出大事了!”
“大事?”趙嶽聞言心頭一跳,問道,“什麼大事?”
鄭科道:“剛剛接到帝都發來的消息,燕王殿下已經從星河帝國回來了,還從星河帝國帶回一個驚人的消息,據星河帝國潛伏在明月帝國幷州境內的細作回報,早在兩個多月前,就有至少兩個師團的騎兵調離了幷州!”
“你是說……”趙嶽聞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莫非孟虎的猜測是真的?”
“只怕事情比孟虎的猜測還要嚴重,連幷州的騎兵都調了兩個師團,那這次集結的明月帝國軍至少也得有兩個軍團以上的兵力!”
鄭科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說道,“大人,若是平時,明月帝國傾舉國兵力來襲也不足爲懼,可眼下帝國的局勢十分微妙,如果西部行省在此時受到攻擊,各方勢力未必肯出手相助啊,司徒睿這老匹夫可真會挑時候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眼下的光輝帝國正處在新老君王即將更迭的非常時期,各方勢力都在磨刀霍霍,暗中使勁,都盼着自己支持的那位能登基上位,這種情形下,光輝帝國不內亂就已經是萬幸了,還有誰會顧及趙嶽的死活?
想到這裡,趙嶽頓時嚇出一聲冷汗,連聲道:“還好還好,眼下司徒睿還沒有興兵,至少還有一點準備的時間,西北那邊是大皇子的人,西南那邊又是四皇子的人,這兩個方向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如果真要討援兵,也只能指望北邊的重山了。”
鄭科搖頭苦笑道:“重大人雖然和大人您交情不錯,可他畢竟是七皇子的人,和大人您不是一個陣營的,只怕也未必肯伸出援手,依卑職的意思,要想守住西部行省,挫敗司徒睿的明月大軍,還是得靠自己。”
趙嶽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鄭科答道:“據城而守,堅壁清野。”
“唔。”趙嶽點頭道,“你是說把所有的百姓和糧食全部撤進幾座大城市裡,然後據城死守,利用漫長的補給線拖垮司徒睿的大軍?”
“正是。”鄭科點了點頭,肅然道,“不過這得有個前提,那就是時間得足夠!要想把大部份百姓和糧食撤進幾座大城市裡,至少也得一個月的時間,要是連偏遠山區的百姓也撤進大城市裡,那就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嗯。”
趙嶽再次輕輕頷首,臉上逐漸浮起一絲清冷之色,說道,“天狼要塞雄據天狼山道,地勢險要,只憑警備隊就足以守住,最讓人擔心的還是河西要塞啊,如果本督不把四個補充聯隊調上去,以孟虎和雷鳴現有的兵力,能在司徒睿手下堅持幾天?”
鄭科聞言心頭一震,低聲應道:“依卑職愚見,最多五天!”
趙嶽眉頭一皺,又道:“要是再補充四個聯隊上去呢?”
鄭科略一沉吟後應道:“要是再有四個聯隊,守住一個月應該不成問題。”
“唔,那就再給第四師團補充兩個聯隊。”趙嶽說完又低聲自語道,“孟虎這個人來歷不明,身份不清,這始終是個隱患,而且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他聽招呼還好說,要是他不聽招呼倒向葉家了呢?那麻煩可就大了!”
鄭科心中冷然,該給的四個聯隊只給兩個,趙嶽這是在打棄子的念頭了!
微不可察地,鄭科眸子裡掠過了一絲淡淡的失望,趙嶽終究還是心胸不夠開闊啊,見了孟虎這樣的年輕俊彥,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刻意籠絡和延攬,而是妒賢嫉能,陰謀除去以絕後患!換了是司徒睿,他就絕不會這麼做!即便是葉問天,胸襟氣度也在趙嶽之上啊。
鄭科正想勸說幾句時,一名軍官忽然帶着吳君怡來到了趙嶽面前。
“趙伯伯!”見了趙嶽,吳君怡立刻大叫起來,“出事了,出大事了。”
“君怡?”趙嶽皺眉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青菡呢?她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吳君怡急聲說道:“趙伯伯,青菡姐現在河西要塞,她讓我趕回來告訴你,說是明月帝國的大軍已經打過來了,而且至少有兩個軍團以上的兵力!”
“什麼?已經打過來了!?”
“啥!?青菡丫頭還在河西要塞!?”
鄭科和趙嶽聞言同時大吃一驚,趙嶽更是急問道:“河西要塞現在有沒有受到攻擊?”
“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吳君怡擡頭看了看即將昏暗下來的天色,接着說道,“不過聽青菡姐說,最遲到明天中午,最快的話就是今天半夜,明月帝國軍的前鋒輕騎就有可能殺到河西要塞了。”
“糟了!糟了!!糟了!!!”
趙嶽在馬背上連叫三聲糟了,兩眼一黑險些一頭栽落下來。
吳君怡忽然說道:“趙伯伯,這都怪那個孟虎,都是他挑唆青菡姐留下的。”
一邊的鄭科臉色大變,急喝斥道:“君怡你快閉嘴,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
趙嶽卻是皺緊了眉頭,瞪着吳君怡問道:“你說什麼?是孟虎挑唆青菡留下的?”
“是呢。”吳君怡接着說道,“孟虎那個傢伙真的很可恨,上次爲了一頭麋鹿,居然把我們全給扣下了,連青菡姐都給關起來了,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被明月大軍困在河西要塞裡,也就不會有後來這許多事情了,趙伯伯,那傢伙可狂妄,可囂張了,當着好多將士的面就敢毆打天成哥和戰大哥,誰不知道戰大哥就是趙伯伯您的養子啊,孟虎根本就沒把您這個總督放在眼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