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地攻城?”燕長空凝聲道,“總督大人的意思是說挖塌城牆?”
“對。”司徒睿重重點頭道,“掘地攻城可以極大地減少我軍傷亡,而且敵人很難阻止我軍的地下掘進,只要城牆一塌,西陵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燕長空道,“要將城牆挖塌只怕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啊。”
司徒睿點頭道:“那是當然,本督估計至少也要一個半月的時間。”
“一個半月的時間?”燕長空皺眉道,“總督大人,要是再拖一個半月,光輝帝國的援軍是不是也該趕到了?”
“不可能。”司徒睿搖了搖頭,斷然說道,“光輝帝國的援軍最快也要兩個月纔可能趕到,我們的時間完全足夠,這個完全不必擔心,倒是遊弋在城外的那支蠻騎,現在開始成爲我們的心腹之患了!”
“是啊。”
嚴挺點了點頭,不無擔憂地說道,“軍中糧草已經所剩無幾,不管怎麼節約最多也就堅持七天,如果七天之內姚明遠將軍再不能押送軍糧前來,大軍就會陷入斷糧的困境,一旦斷糧超過三天,我軍就將不戰自潰!”
燕長空沉聲道:“總督大人和幕僚長大人的意思是說,遊弋在外的這支蠻騎絕不會讓明遠將軍輕易地將軍糧運送上來,一旦明遠將軍好不容易纔徵集到的軍糧被這支蠻騎燒燬,這仗我們也就不用打了。”
秦起皺眉道:“總督大人,不能多派大軍護糧嗎?”
“多派大軍護糧?”嚴挺苦笑道,“秦起將軍可能不知道,明遠將軍徵集的糧草是極爲分散的,每支運糧隊最多幾十輛大車,每天都有好幾支運糧隊往西陵運送軍糧,如果每支運糧隊都派幾萬大軍守護,那我們的二十多萬大軍都得去運糧了。”
秦起汗顏道:“卑職愚鈍,倒讓幕僚長大人見笑了。”
“是啊。”
司徒睿揹負雙手,望着帳外幽暗的夜空,幽幽說道,“各騎兵隊的軍糧是從三江大平原上各府、各縣分頭徵集的,因爲分得太散,大軍又急需糧草,所以先集中再運輸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只能分別輸送軍糧,這一來派兵保護也變得不可能了,各騎兵隊從三江運送過來的軍糧要想安全抵達西陵大營,就一定要首先解決掉西陵城外的這支蠻騎。”
嚴挺又道:“不過大家也不用太過擔心,因爲總督大人已經有了安排!”
司徒睿的確已經有了安排,而且早在十天前明月大軍還沒有開到西陵城外時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了,這也是司徒睿一貫的行事作風,雖然司徒睿相信以明月大軍的實力完全可以在三天內攻下西陵,但他還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沒想到三天過去,西陵城居然真的沒有攻下,原本爲防萬一的準備頓時變得舉足輕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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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北城。
夜空幽暗,長街寂寥,孟虎牽着烏雲蓋雪緩步前行,身邊跟着素衣勝雪的趙青菡,趙青菡螓首輕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菡小姐。”
孟虎忽然牽馬駐足,回頭望着趙青菡,微笑道,“就送到這兒吧。”
“嗯。”
趙青菡輕嗯一聲,仰起嬌靨勇敢地迎上孟虎明亮的黑眸,低聲說道,“虎,出城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戀戰,以免讓明月匪寇給纏住。”
孟虎淡淡一笑,說道:“不用擔心,司徒睿志在奪城而不是爲了斬盡殺絕,所以明月匪寇並沒有把整座城池徹底圍死,大舉突圍雖然不可能,不過猛虎聯隊的千餘騎兵趁夜突圍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趙青菡輕聲說道:“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小心些,現在你可是我們西部軍團還有整個西部行省的希望,要是你有個好歹,我真不敢想將來會變成怎樣……”
說着,趙青菡白皙的粉臉上忽然毫沒來由地涌起兩團紅雲,有些嬌羞地垂下了螓首。
孟虎心頭一動,忽然伸出右手,以食中二指輕輕掂起趙青菡粉嫩的下頷,趙青菡輕嗯一聲,心中嬌羞不堪,卻沒有推拒孟虎看似輕佻的舉動。
孟虎手指輕輕拂過趙青菡誘人的紅脣,嘴角忽然綻起一絲微笑,說道:“呵呵,青菡你就放心吧,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聽到孟虎直呼自己芳名,趙青菡的粉臉不由更紅了,不過眉梢眼角的喜意卻也更濃了。
兩人輕聲細語間,不覺已經來到了北門,城門內的空地上,猛虎聯隊的千餘老兵已經集結,一個個正牽着戰馬等候孟虎呢,看到孟虎出現,千餘老兵的眸子立刻變得灼熱起來。
“虎……”
趙青菡美目裡忽然掠過一絲毅然,彷彿做了某種決定,纖手輕舒解下身上的佩刀遞到孟虎面前,輕聲說道,“這柄戰刀你帶上吧。”
“咦?”
孟虎的目光不可遏止落在趙青菡手中的那柄戰刀上,待看清那柄戰刀的刀鞘和刀柄上居然鑲嵌了十幾顆色彩絢麗的寶石時,不由目光一凝,低聲問道,“青菡,這柄戰刀只怕是大有來歷吧?”
趙青菡輕嗯了一聲,低聲說道:“這柄戰刀名叫七星寶刀,削鐵如泥,鋒利無比,我留在身邊也沒什麼用,送給你正好用來殺敵防身。”
孟虎並沒有多想其他,順手接過戰刀說道:“那就多謝了。”
說罷,孟虎再不理會趙青菡,翻身跨上烏雲蓋雪,策馬來到猛虎聯隊陣前,揚起剛剛到手的七星寶刀,厲聲大喝道:“弟兄們,上馬!”
倏忽之間,緊閉的城門已經緩緩打開,孟虎再將手中的七星寶刀往前一引,猛虎聯隊的千餘騎兵霎時就像決了堤的洪水向着城門外洶涌而去,裹着棉布的鐵蹄叩擊在冰冷的青石板路面上,還是發出了連綿不息的沉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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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營。
十幾位師團長還有各自手下的幕僚長都已經散去,中軍大帳裡只剩下了司徒睿還有嚴挺兩人,司徒睿的目光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攤在桌案上的地圖,手指輕叩凝思片刻,忽然問身邊的嚴挺道:“嚴挺,讓你準備的事情怎麼樣了?”
嚴挺肅然道:“回稟總督大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司徒睿輕輕頷首道:“只給你十天的準備時間,是倉促了點,不會留下什麼破綻吧?”
嚴挺略一思忖後答道:“應該不會,卑職遵照總督大人的吩咐,讓人在乾柴上覆蓋了大量枯枝爛葉,還插滿了枯黃的蒿草,殘留在空氣中的火油味道也已該被風吹散了,蠻騎在高速行進中很難發現什麼破綻!”
“這就好。”
司徒睿點頭道,“能否誘殲這夥蠻騎關係重大,不容有半點差錯呀,要是一擊不成,以孟虎的狡詐下次就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嚴挺忽然說道:“總督大人,要是孟虎不出城與蠻騎匯合,豈不是無法獵殺他了?”
“不會的。”司徒睿搖了搖頭,沉聲道,“以孟虎的能力,明天我軍一旦停止強攻,他就會猜到本督已經改變攻城策略,這樣一來,他預留在城外的這支蠻騎就會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了,到時候他自然會出城與蠻騎匯合!”
司徒睿話音方落,近衛隊長忽然入帳稟道:“總督大人,剛剛城北大營來報,有一隊千餘騎的騎兵出城奔着北邊去了。”
“太好了!”
嚴挺聞言興奮不已道,“孟虎果然還是出城了,這次他是在劫難逃了!”
司徒睿卻霎時皺緊了眉頭,臉色也變得格外凝重。
嚴挺見司徒睿滿臉凝重的表情,不由愕然問道:“總督大人,有什麼不對嗎?”
司徒睿默然半晌後,喟然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這個孟虎居然能事先料到本督將改變攻城策略,不等明天,趁着今夜就出城與蠻騎匯合了,這份敏銳的預判力卻讓本督想起了三公主殿下!”
“三公主?”嚴挺悚然道,“月王殿下?”
司徒睿肅然道:“論智謀,孟虎當然遠遠不及月王殿下,不過論武藝和戰場上對戰機的捕捉能力,孟虎卻絕不在月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