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帝國中軍本陣。
司徒彪從戰車上猛然站起身來,目露難以置信之色,左翼的輕步兵方陣居然被對方的輕步兵突破了,而且對方的兵力最多隻有一箇中隊!不到兩百人就能突破左翼整整一個聯隊五千人的軍陣?
光輝帝國的輕步兵什麼時候變得比重裝步兵都還要厲害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司徒彪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更令司徒彪不敢相信的是,這支敵軍在突破左翼輕兵方陣之後,居然徑直殺奔自己的中軍本陣來了!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就憑這一百多號輕兵,也妄想摧毀自己的中軍嗎?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真當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麼?真當自己身邊的近衛軍是泥捏紙糊的嗎?整整兩個中隊的近衛軍啊,論戰鬥力,司徒彪的近衛軍甚至遠在重裝步兵之上,豈是這百來號輕兵所能匹敵?
“弓箭手準備……”
近衛隊長司徒風將手中戰刀高舉過頂,正欲下令放箭時,卻被司徒彪喝阻。
“慢着。”一抹猙獰的殺機在嘴角綻起,司徒彪獰笑道,“誰也不準放箭,本將軍要親手剁下這些雜碎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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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虎手持戰刀,在戰場上飛速奔跑。
獵獵朔風刀一般從耳邊刮過,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後飛速倒退,猛虎中隊的百餘將士已經跟不上孟虎的腳步,被遠遠拋在了後面,不過前方那杆迎風獵獵招展的明月大旗卻已經相距不遠了!
明月大旗下,近五百名鐵盔鐵甲的近衛軍嚴陣以待,猶如衆星拱月般護着中間的一輛黑色戰車,黑色戰車上,傲然屹立着一員威風凜凜的大將,大將身披玄黑色的頭盔,玄黑色的重甲以及玄黑色的戰袍,就連身後隨風翻卷的披風也是黑色的,整個人完全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冥將!
迎上司徒峻猙獰的眼神,孟虎眸子裡陡然燃起狂暴的殺機!
黑壓壓的近衛軍潮水般從孟虎視野裡退走,他的眼裡只剩下那杆明月大旗,還有明月大旗下傲然屹立的那員明月大將,那顆人頭,他要定了!
朔風烈烈,戰鼓陣陣。
不等身後猛虎中隊的全體將士跟上,孟虎就已經無所畏懼地一個人衝向了明月帝國軍的中軍本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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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要塞,瞭望塔上。
趙嶽的瞳孔霎時收縮,因爲他看到了畢生中最爲震撼的一幕!
一名輕步兵中隊長,居然敢單槍匹馬衝向明月帝國近五百人的近衛軍,拋開別的不論,單憑這等勇氣,此人就足以雄視天下了!沒有來由地,趙嶽心頭忽然掠過一絲戰慄,此人如果有本事活過今日,他日一定會成爲睥睨天下的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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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帝國中軍本陣。
“哈!”
近衛軍的一名小隊長再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大喝一聲從陣中策馬狂奔而出,揮舞着沉重的長柄砍刀迎向孟虎,沉重的鐵蹄叩擊在冰冷的荒原上,發出急促的蹄聲,彷彿來自地獄的死亡鼓點。
人馬對進,瞬息相接。
孟虎低嘿一聲,雙腳用力一蹬地面,強壯的身軀頃刻間騰空而起,一道寒光帶着刺耳的尖嘯貼着他的肩膀掠過,僅僅毫釐之差,明月帝國小隊長的長柄砍刀就能把孟虎的整個右肩給卸下來了。
小隊長心中暗叫一聲可惜,再欲回刀撩斬時已經沒機會了。
孟虎騰空而起的身形已經欺到了小隊長面前,屈膝一撞正中小隊長面門,只聽“噗”的一聲響,小隊長的頭顱就已經被孟虎膝蓋上的鐵製護膝撞得碎裂開來,頃刻間碎成了漫天四濺的血雨碎沫。
一膝蓋撞碎小隊長的頭顱,孟虎順勢疾探右手,一把扯住戰馬的繮繩狠狠一勒,疾速前衝的戰馬頓時痛嘶一聲人立而起,小隊長失去頭顱的屍身從馬背頹然摔下,孟虎的身形這才從空中飄然落下,穩穩地跨騎在馬背上。
“呼嚕嚕。”
健壯的戰馬被孟虎沉重的身軀壓得往下猛然一沉,連退數步才堪堪穩住,末了還打了個沉重的響鼻,又使勁地晃了晃碩大的馬頭,孟虎捋了捋戰馬飄逸的鬃毛,緩緩勒轉馬繮,向着不遠處的那杆明月大旗再次揚起那柄捲了刃的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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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帝國中軍本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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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看起來似乎是個狠角色。”司徒彪的眸子陡然間也變得灼熱起來,右手一攤厲聲喝道,“拿刀來!”
早有近衛軍把一柄形式古樸的厚背砍刀遞到了司徒彪手中。
司徒彪接過砍刀卻沒有主動出戰的意思,他可是聲名顯赫的將軍,而對方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罷了,無名小卒要想挑戰他這個將軍,首先得有能力突破近衛軍的截殺,還得擊敗他的貼身侍衛司徒風才行。
如果來者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那他根本就不配做他司徒彪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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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孟虎大喝一聲,雙腿用力一挾馬腹,胯下戰馬吃痛,頓時長嘶一聲甩開四蹄向前狂奔。
司徒彪的近衛隊反應極爲迅速,不到片刻功夫,兩小隊長槍兵就已經列陣完畢,在孟虎前進的道路上佈下了一大片冷森森的死亡壁障,孟虎如果繼續策馬前衝,就會一頭撞上由上百枝長矛組成的死亡森林。
訓練有素的戰馬馱着孟虎無所畏懼地向前衝刺,就在戰馬即將撞上矛林的剎那間,孟虎猛地一勒馬繮,胯下戰馬頓時騰空而起,堪堪越過那片死亡之林。
戰車上,司徒彪的嘴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這傢伙的騎術似乎有些超出想象啊。
不過很快,司徒彪眸子裡的震驚就被猙獰的殺機所取代,騎術出色又如何?好戲這纔剛剛開始呢。
孟虎連人帶騎從空中墜落,強大的慣性令戰馬不堪重負,霎時悲嘶一聲萎頓於地,馬背上的孟虎頓時被狠狠地掀翻在地,落地一連幾個翻滾,情形極爲狼狽,孟虎剛剛彈身坐起,冰寒的殺機已經挾帶着刺耳的破空聲自腦後襲來。
驚回頭,兩杆前行的烏黑大槍猶如出洞的毒蛇疾噬而至,鋒利的槍尖距離孟虎的前咽後頸僅有咫尺之遙,孟虎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從槍尖上透出的森冷寒意,這一刻,死亡距離孟虎是如此至近!
不愧是孟虎,生死關頭並沒有絲毫慌亂。
身爲一名老兵,孟虎深知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在戰場上要想生存下來,你必須永遠保持冷靜,只有保持冷靜,才能讓你在最危險的時刻做出最正確的反應,在戰場上,任何疏忽任何差錯,都足以讓你送掉性命。
生死關頭,孟虎巋然不動,他的冷靜再次救了自己!
那兩杆烏黑的大槍幾乎是貼着孟虎的頸項前後劃過,鋒利的槍刃只在他的肌膚上劃開了兩道細小的血口,孟虎雖然受了點皮肉之傷,卻保住了性命,假如剛纔孟虎有絲毫的慌亂,往前或者往後閃避,那麼此刻,他只怕已經成了司徒風的槍下亡魂!
司徒風死死地瞪着面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在自己勢在必殺的雙槍突刺之下,這傢伙還能如此鎮定,生死關頭,他竟然不躲不閃,巋然不動!莫非這傢伙的神經是鐵鑄的?
司徒風是司徒彪的義子,也是司徒彪的貼身侍衛,一身武藝深得司徒彪真傳,尤其擅使雙槍。
槍勢落空,司徒風就意識到大事不妙,急欲抽身後退時已經晚了。
剛剛巋然不動的孟虎突然間動了,一隻鐵肘貼着雙槍以驚人的速度滑向司徒風的咽喉要害,因爲槍勢用老,此時的兩人相隔太近了,司徒風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隻鐵肘就已經重重撞上了他的咽喉,司徒風清晰地聽到了“喀嚓”一聲脆響,旋即感到眼前一黑,徹底喪失了意識。
孟虎一肘撞斷司徒風的頸骨,順勢奪過雙槍,再一腳重重蹬在司徒風的屍體之上,整個人再次騰空而起,就在孟虎騰空而起的剎那之間,十幾枝鋒利的長矛已經從四面八方疾刺而至,其中一枝長矛幾乎是貼着孟虎的腳底劃過,險些刺中他的腳踝。
這一次,沒等孟虎的身形從空中墜落,近百名近衛兵已經蜂擁而至,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長矛,上百枝鋒利的長矛再次布成了一大片密集的死亡矛林,只等孟虎的身形勢竭從空中墜落,就把他刺成篩子。
半空中,孟虎冷漠地掃了一眼地面上密集如林的長矛,嘴角再次綻起冰冷的譏笑。
一聲大喝,孟虎的左手大槍疾如閃電般從空中摜落,霎時就把一名近衛兵生生釘死在地,大槍的槍尖釘入地面數尺,尾端兀自高出近衛軍手持的長矛一截,孟虎瞅準時機,右腳在兀自晃動不休的大槍尾端重重一點,精鐵打造的槍桿霎時被壓成了弧形。
下一刻,孟虎的身形再次高高彈起。
藉着大槍槍桿的彈送,孟虎的身形直接躍過了近衛軍的層層截殺,轟然落在司徒彪的戰車上,司徒彪的託大最終給了孟虎博殺他的機會,假如一開始司徒彪就下令亂箭齊發,孟虎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未必能殺到司徒彪面前。
然而現在,兩人卻直接面對了。
司徒彪的瞳孔急劇收縮,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無名小卒居然真能衝破五百鐵衛的層層阻截,一直殺到自己面前!
“哈哈哈,好,果然有些本事。”
司徒彪仰天長笑三聲,手中砍刀斜指孟虎,威風凜凜地喝道,“年輕人,報上你的姓名,我司徒彪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孟虎!”
孟虎低喝一聲,再沒有多餘的廢話,手起一槍往司徒彪的心口刺來,鋒利的槍尖刺破了冰冷的空氣,發出嘶嘶的尖嘯,司徒彪冷哼一聲,手中砍刀蓄勢斜斬,試圖磕飛孟虎手中的大槍,對於自己的膂力,司徒彪有着絕對的自信。
只聽噹的一聲巨響,司徒彪陡感虎口一麻,手中砍刀險些脫手而飛!
更可怕的是,孟虎的槍勢雖然被撞歪了,然而槍尖所指方位卻並未脫離司徒彪的肩井要害,毫無疑問,孟虎的膂力比司徒彪更加強悍,司徒彪亡魂皆冒,再顧不上將軍的形象,身形往後一翻就從戰車上倒栽而下,最後雖然勉強躲過了長槍貫體之厄,卻也被逼下了戰車,頭盔也掉了,整個人顯得無比狼狽。
僅僅一合,敵軍大將就被孟虎殺得如此狼狽不堪,堪堪殺到明月帝國中軍本陣的猛虎中隊霎時爆起山崩海嘯般的歡呼,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分的武藝居然使出了三分的本事,反觀司徒彪的近衛軍,卻是士氣嚴重受挫,此消彼長之下,猛虎中隊的百餘殘兵居然和司徒彪的近衛軍殺了個難解難分。
不過,真正決定戰爭勝負卻是孟虎與司徒彪之間的較量。
一合將司徒彪逼下戰車,沒等對方緩過氣來,孟虎早已猱身而上,手中大槍再次疾刺而出,直取司徒彪背心要害,司徒彪被逼無奈,只得再次仆地,一連兩個翻滾,才勉強躲過了孟虎的槍勢,然而沒等他爬起來,孟虎的大槍已經再次刺到……
戰場上從來就沒有溫情,趁人病要人命永遠是戰場上鐵的法則,司徒彪既然已經被孟虎逼得落了下風,孟虎當然不會再讓他把勢頭扭轉過來,作爲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孟虎有的是辦法將優勢轉化爲勝勢。
果不其然,在勉強躲過五槍之後,司徒彪終於沒能躲過孟虎的第六槍,當那點寒星在眼前急劇放大時,司徒彪徹底絕望了。
蝕骨的冰寒從咽喉處襲來,瞬間就漫延至全身,絕望中,司徒彪分明看到那個“無名小卒”從容地擎起了一柄捲了刃的戰刀,又從容地向着自己的頸項切了下來,下一刻,無盡的黑暗將他徹底吞噬……
司徒彪其實死得挺冤的,他爲自己的驕傲和大意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果不是對自己的膂力有着盲目的自信,如果放棄以力博力的打法,憑藉比孟虎多出將近二十年的沙場博命經驗,最後的勝負還真的很難說。
遺憾的是,戰場上從來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孟虎一刀梟下司徒彪的人頭,翻身又躍上戰車,用大槍將司徒彪的人頭高高挑起,仰天長嘯起來。
正在激戰的兩軍將士幾乎是本能地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了孟虎身上,凝注在了司徒彪那顆滴血的頭顱上,這一刻,戰場上一片死寂,只有孟虎狂暴的長嘯在天地間翻滾激盪,久久不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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