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天的急行軍,秋雨棠的大軍終於順利進抵刀劍峽。
侍女秋憶柔撩起窗簾往外看了看,回頭對秋雨棠說道:“殿下,前面就是刀劍峽了。”
秋含韻也道:“姚萇總督昨天還派人來報,光輝帝國的北翼大軍都還沒過黑風口呢。”
正在地圖作業的秋野聞聲擡起頭來,皺眉說道:“皇姑母,現在看來孟虎的能耐也不過如此,情報顯示,他的北翼大軍足有四個步兵師團外加一個騎兵師團,卻拿不下姚萇總督兩個新兵師團駐守的黑風口,表現很一般啊。”
秋雨棠沒有應聲,而是手託香腮陷入了深思。
禁衛軍團能搶在孟虎的北翼大軍前面趕到刀劍峽,秋雨棠也有點始料未及的意思。
秋雨棠知道光輝帝國軍兵分三路的消息時,孟虎的北翼大軍都已經打到列柳城了,從列柳城到黑風口不過四五百里,急行四五天就能趕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自己的禁衛軍團都已經長途急進千餘里,直接從虎嘯關進至刀劍峽了,孟虎的北翼大軍居然還在黑風口以南轉悠?
那麼問題就出現了,這中間有十天左右的時間孟虎幹嗎去了?
難道說孟虎的北翼大軍迷路了?所以白白耽誤了十天寶貴的時間?這念頭剛浮起就被秋雨棠否定了,黑風口以南方圓幾百裡的地勢雖然複雜,卻沒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孟虎的北翼大軍只需沿官道行軍就絕不可能迷路。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孟虎故意減緩了行軍速度,所以這半個月來,他的北翼大軍只往前走了不到五百里,也就是說平均每天行軍才三十里!孟虎爲什麼要這麼做?是想保全西部軍團的實力嗎?
看起來也不像,如果孟虎要保全實力,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留在列柳城!
列柳城地處南北東西要衝,孟虎的北翼大軍如果留在那裡,南下可以與蒙衍的中路大軍匯合,往北再向東可以經過天狼關撤回光輝帝國,往東也可以順着河西峽谷原路撤回西部行省,可謂進可攻、退可守,戰略上十分從容。
可現在孟虎的北翼大軍不在列柳城,而在黑風口!
難道說孟虎對光輝帝國已經有了不臣之心,既想保存實力,又想趁着這次難得的機會把他的西部軍團練成一支精兵,以便將來對抗光輝帝國的鎮壓?孟虎真要抱着這個打算,那麼已經發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釋了。
孟虎故意減慢行軍速度,是爲了不深入明月帝國腹地,以免被明月大軍給包圍,攻擊黑風口的雲州師團,則是爲了練兵,而姚萇手下的那兩個新兵師團也的確是孟虎最理想的練兵對象,是了,一定就是這樣!
車窗外忽然響起五魁山的聲音:“殿下,黑風口急報!”
秋雨棠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應道:“講。”
五魁山道:“前天下午,孟虎的北翼大軍向黑風口發起猛攻,激戰持續至昨日清晨,駐守黑風口的兩個雲州師團被敵擊潰,所幸秦烈總督的兩個騎兵師團及時趕到,趁機向敵軍發動逆襲,殲敵萬餘!”
秋雨棠的柳眉再度蹙緊,低聲問道:“姚萇總督的兩個雲州師團傷亡如何?”
五魁山以沉重的語氣答道:“兩個雲州師團傷亡慘重,倖存將士已經不足萬人。”
旁邊的秋野聽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凝聲道:“姚萇總督的兩個雲州師團憑藉黑風口險要居然還是沒能擋住孟虎北翼大軍二十四小時的猛攻?皇姑母,野兒收回剛纔對孟虎的評價,現在看來這頭猛虎的確很危險。”
秋雨棠輕輕頷首,又問道:“現在黑風口的情形怎麼樣了?”
五魁山道:“孟虎的北翼大軍已經主動撤離黑風口,正往列柳城方向急進,姚萇總督的雲州殘兵正在黑風口加緊修築營寨,而秦烈總督的定州輕騎正尾隨監視敵軍。”
“已經撤離黑風口了?”秋雨棠聞言臉色微變,喃喃低語道,“果然如此啊!”
秋野更關心能否獵虎成功,忽然問道:“皇姑母,不知道蕭浪將軍的近衛軍團是否能搶在孟虎的北翼大軍之前趕到列柳城?”
秋雨棠輕嘆一聲,忽然說道:“野兒,姑姑現在倒是希望孟虎能先於蕭浪回到列柳城了。”
“爲什麼?”秋野惑然不解道,“如果孟虎先於蕭浪將軍回到列柳城,那麼皇姑母的獵虎計劃就完全失敗了。”
秋雨棠道:“獵虎計劃雖然失敗了,可集結在黑風口方圓數百里內的十六個師團四十多萬大軍卻可以免受一場大戰,也可以蛋快南下,迂迴蒙衍中路大軍的身後!這樣一來帝國面臨的嚴峻局勢將得到極大的緩解。”
“南下迂迴?”
秋野愕然道,“皇姑母,在沒有解決掉孟虎的北翼大軍之前南下,怕是不太妥當吧?萬一孟虎趁虛再次北上黑風口,又經由刀劍峽南下直叩西京的話,父皇就危險了,帝都將再沒有軍隊可以抵擋這頭猛虎了。”
“不,不會的。”秋雨棠凝聲說道,“現在可以肯定,孟虎是個野心家,在他眼裡沒有光輝帝國,只有他自己的利益,他顯然希望蒙衍全軍覆滅,更希望光輝帝國和我們明月帝國能拼個兩敗俱傷,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趁機自立了。”
“自立?”秋野愕然道,“皇姑母,你是說孟虎有不臣之心?”
“是的。”秋雨棠非常肯定地說道,“孟虎絕對已有不臣之心!”
侍女秋含韻忽然說道:“真要是這樣,只要放孟虎回去,光輝帝國自己就亂起來了。”
“那也不盡然。”
秋雨棠輕嘆一聲,幽幽說道,“從現在看,孟虎的威脅的確不如光輝帝國來得大,可從長遠看,孟虎的威脅卻又遠甚於光輝帝國,如果將來讓這個野心家竊取了光輝帝國的皇權,只怕整個中土世界都要血流成河了。”
“還是要幹掉孟虎。”秋野握緊拳頭,沉聲道,“不爲別的,就爲了替皇姑父報仇!”
秋雨棠輕搖螓首,嘆息道:“可司徒老將軍無法在虎嘯關堅持太久,我們不能和孟虎的北翼大軍僵持太久,更不能和孟虎拼個兩敗俱傷,否則就算南下也無法對蒙衍的中路大軍構成威脅了,所以,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啊,放過孟虎則貽害無窮,不放過孟虎則帝國將危在旦夕……”
秋野語氣堅定地說道:“皇姑母,野兒以爲還是應該首先幹掉孟虎!不管怎麼說,這次我們都調集了足足十八個師團的大軍,就算損失了姚萇總督的兩個雲州師團,也仍有十六個師團四十萬大軍哪!”
“野兒說的也在理,那就按你說的,先幹掉孟虎!”
於公而論,秋雨棠原本就在兩可之間,無論是全力對付孟虎,還是放任他的北翼大軍離去,都是有利也有弊,但從私人情感出發,秋雨棠是絕不願意輕易放過孟虎的,畢竟孟虎殺了她的未婚夫,讓她未婚便成了寡婦。
黑風口前往列柳城的官道上。
孟虎突然間感到背脊一陣毫沒來由地發冷,難道受涼了?不可能啊,以自己的強悍體質怎麼可能感冒着涼?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孟虎再擡頭看時,前方一座險峻的山峰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一道銀線般的飛瀑正從山腰斷崖上飛流直下,從崖下蜿蜒流過的,赫然就是那條飲者立斃的毒水河!
孟虎身後,西部軍團六萬多大軍正擺開森嚴的防禦陣沿着官道緩緩後退,這次撤退僅僅只是爲了引誘秦烈的定州輕騎上當,孟虎當然不會把滑雪板亮出來,所以西部軍團的步兵都是踩着積雪在步行。
負責斷後的是馬肆風的騎兵師團,距離馬肆風師團一箭之遙外,大隊定州輕騎正在不緊不慢地跟進,就像綴着羊羣的狼羣,雖然暫時沒有露出猙獰鋒利的爪牙,可那股陰森冰冷的氣息卻在天地間瀰漫肆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天色堪堪將晚,西部軍團忽然在官道上停下了。
秦風手搭涼篷往前瞭望片刻,回頭對秦烈說道:“父親,敵軍好像要宿營了!”
秦烈聞言輕輕頷首,其實不用秦風說他也看到了,大約兩個聯隊規模的重裝步兵已經開到了定州騎兵陣前,擺出警戒的架勢,原本負責斷後的那個敵軍騎兵師團已經越過那兩個步兵聯隊,到河邊飲馬休息去了。
“看樣子敵軍真打算宿營了。”
秦烈略一思忖後說道,“那我們也紮營吧,風兒你帶兩個聯隊的騎兵負責警戒,雲兒你帶着剩下的將士去河邊飲馬,戰馬跑一天了,也該渴了,另外別讓將士們喝河裡的生水,這天太冷,喝生水容易鬧肚子,一鬧肚子就沒法騎馬打仗了。”
秦風、秦雲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