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許毅的教訓
艾祁榆讓孫子親自去接許毅自然有他的用意,是何用意艾九和許毅心裡都明白。艾九是他的繼承人,而許毅是他欽點的‘輔位大臣’,日後艾家的一切都會交到這兩人手中。
重新踏上香港這片地的一刻,許毅就已知道他這一生已註定完完全全屬於艾家,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少爺,他將爲此奉上他的所有,至死不渝。
艾老爺子的這一番用意,艾少爺明白歸明白,卻絲毫不影響他繼續紈絝子的生活。就在許毅逐漸接受艾家的家業時,這位少爺依舊每日干着吃喝嫖賭招惹是非的那些勾當。
這不,前兩天才惹了一樁禍事。
艾少爺和卓少爺閒來無事,突發奇想偷拍了賀朱焰和他的相好牀上嘿咻的AV大片拿到學校門口派發,美其名曰‘同性·愛的教育’。雖說賀大少對自己的臉蛋身材以及牀上功夫都相當自信,但不代表他喜歡免費供人觀賞。事後兩位少爺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被賀朱焰像魚兒一樣用網網住丟進海里泡了兩天,差點沒把他們給泡掉一層皮。
教訓完兩個搗蛋的小屁孩,賀朱焰心情大爽,這一晚到他常去的歡樂窩找了兩個漂亮Boy左擁右抱,正樂着時他的教訓來了。
“什麼被查了?小貓咪們,先等等。”大廳裡太吵聽不清,賀大少只得拉開鑽進他褲襠的手,推開粘在身上的兩隻小貓咪走出吵鬧的地方。“講。”
“賀哥,你快來啊!十一號街的那個作坊被海關查了!”電話裡的人叫喊着。
“你確定是十一號街?”九號碼頭,十號酒樓,十一號街,等等,是紅幫內部之間的暗語,所指的是一些隱秘的地點。
“怎麼不確定,小泥鰍現在就在我這兒!”
“那人呢,除了小泥鰍,其他人呢?”
“還好,事先有察覺,全都及時脫了身。”
“那就好,先別慌,我馬上過來。”拉好褲鏈後賀朱焰臉上已沒了笑意。會是誰呢,那麼好心沒抓他的人,似乎只是想小整一下他。
十一號街是一個稀釋‘白麪’的作坊,嚴格的說只是紅幫爲別人照看的地兒。不論是接收稀釋前的半成品,還是發放稀釋後的成品,都沒有直接和上下兩級市場接觸,這些年來隱藏得滴水不漏,怎麼可能突然就被海關的鼻子聞到了。再者,作坊是日夜輪班,隨時都有人在,真要被查了不可能一個人都沒被網住,除非有人事先通了些風。
“賀大少,怎麼就走了?”
“別提了,吃壞了肚子,看醫生去。”
發動車子前賀朱焰撥了一個電話,“阿廖,十一號街…聽說了是吧,那趕緊給我查查。有眉目了?我就知道大哥你行。是誰?艾…?你確定?不可能吧,老爺子一向關愛我這後輩。不是老爺子,那是…?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就這樣,改天請你喝茶。”
掛上電話後賀大少掰下後視鏡左照照右照照,確定裡面的臉依然是絕帥無雙才轉動車鑰匙,“這少爺沒找我什麼事兒,忠心的家僕倒是看我不慣了。”
許毅知道對方會找上門來,他本就是故意露出些頭腳,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一天不到就找到了他。
“許先生,大半年沒見,你依舊是那麼英偉不凡啊。”賀大少剛進門就張開雙手,準備上前來一個大大的擁抱。想着會被對方拒絕,原本只是做做樣子,卻沒想對方動也不動,任由他抱了一個滿懷。這麼容易就揩油成功?
許毅連眉頭也沒皺一下,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像是不能理解賀朱焰的行爲。這個人難道是伶人,爲什麼動不動就來這些可笑的戲碼?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任憑是厚顏幾尺的賀大少也像卡了帶的錄音帶,被針紮了眼的氣球,滿腔的熱情嘎然卡住,灰溜溜地泄氣下來,懷裡的這塊冰坨無論如何也抱不下去了。
不論怎樣,該有的禮節許毅總忘不了的,秘書將沏好的茶端上來後他親自接過放在賀朱焰的面前,“請坐。”
看着桌几上冒着熱氣的綠茶,賀朱焰不免感到新奇,這年頭已經少有人這樣正正經經的待客,尤其是他們這條道上的粗鄙人那更是少見。
“嘶,好…茶,好茶。”不愧是賀大少,一大口茶水喝下去燙得直吹舌頭還能叫着‘好茶’。喝過主人家的茶,也該輪到他還禮了。賀大少招招手,身後的小弟立刻將一個禮盒奉上,“小小意思,寥表謝意,還請笑納。”
“謝意?”許毅不解。
“多謝許先生手下留情。”說着賀朱焰回頭看了一眼,跟來的幾個手下立刻會意退到了門外。
許毅也示意自己這邊的人先出去。
“你一定在想,爲什麼我猜到是你而不是蔡俊或是其他人。”
蔡俊,艾老爺子手下的另一個主事人。
許毅擡了擡眼,並不否認。
賀朱焰叼上一根菸,卻不急着點燃,“那麼明顯的痕跡,無非是告訴我,艾家在警告我賀朱焰。警告我什麼呢,我思前想去,最近好像真沒敢做惹老爺子的事。要說有,也只是對小的那一個。”不就把讓艾少爺下海陪魚兒耍了一陣,犯得着這麼報復他嗎。要猜到給他下警告的人是艾家的哪一位很容易,向來對艾少爺最護短的人是誰?
點燃香菸,吸了兩口吐出一個完整的菸圈,“許先生似乎不太瞭解我和阿九的交情。我們經常這麼鬧着玩,他沒少把我玩得半死,我也會把他整得嗷嗷叫,但是旁邊沒有人敢插嘴半句。紅幫的人有誰敢因此碰掉他半根頭髮,我頭一個斃了他。”欺身上前,將吸過幾口的香菸在許先生面前的菸灰缸裡熄掉,“同樣,你說你這麼對我,他會怎麼想?”
許毅咬動了下頜骨,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他知道自己這回做了不妥的事,太逞一時之氣,竟沒有考慮少爺和這個人背後的關係。
“我看還是請阿九來給我這個可憐人主持公…”
“我道歉。”
“接受。”
賀朱焰笑眯了眼,起身留下一句話後告辭。
明天晚上,‘花店’不見不散。
許毅當然知道此花店非彼花店,他也不問是什麼地方,到時候自然有人來接他。果然,第二天晚上八點不到,一輛形貌古怪的火紅跑車停在了他的門口。
車裡下來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色,上身是件點綴着亮晃貼片的短小夾克,下身是低腰貼身的皮革仔褲,腳上蹬着一雙厚底馬丁靴,這一身裝扮將原本頎長的身形拉拔得更爲高挺,寬肩、窄腰、緊臀、長腿展現得淋漓盡致。
打扮風 騷的男人背靠車門笑看着向他走來的人,擡手間隨意撥了撥微微波卷的齊肩長髮,惹來更多的人駐足注目,甚至還聽到快門的咔嚓聲。在香港這個遍地是明星的地方,誰知道這又是哪一個出來溜達的。
說他風 騷,但絕沒有一絲妖裡媚氣的女態,那是屬於男人的性感和浪蕩,然而這些都不及他那雙狐狸眼。怎麼說這雙狐狸眼呢?
先說這長有丹鳳眼的人,眼形俊秀,眼尾上揚,黑白分明,充滿靈動。這樣的眼睛長在男女身上又各有不同,女人生有這麼一雙眼,秋波流轉、顧盼生輝,卻是不媚不俗,自有一股清明高傲,不能與那勾人的狐媚眼混爲一談。男人生有這麼一雙眼眸的,那便是關雲長了,精光爍爍、殺氣內斂,令人不敢直視。
賀大少的眼睛與關二爺並不相同,他那雙眼要更細長一些,所謂丹鳳眼是在眼尾陡然上挑,而他是整個眼形呈緩緩上揚,且內眼角尖而微微內陷,說白了十足十的一雙狐狸眼,形似神更似。如果說女人這樣的眼睛是妖媚蠱惑,那麼這個男人就是奸邪放浪,一眯一睜之間既迷死人不償命,又整死人不收屍。
賀狐狸就這麼盡情釋放着他的風 騷荷爾蒙,周圍的人是放倒了一片,無奈他的主角卻是視若無睹,依然把他當成路人…喂!真把他當路人甲了!
“許,先,生。”賀大少氣得鼻子冒煙,一字一頓地叫住走過他身邊的人。
許毅望了望另一個車位穿灰色西裝的人,又看了看身邊的賀大少以及他身後和他一樣風 騷的車,“抱歉,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賀朱焰的聲音尖得變了調,一張臉比吃了大便還要臭。
向來不露多少情緒的許毅也不禁皺了眉,他不太喜歡這個人。難道這位賀先生不覺得自己的肢體語言和麪部表情太過豐富了,既然這樣爲什麼不去做伶人戲子,那樣不就能滿足他的表演慾望。
“請上車吧。”賀大少忍住火氣爲許先生打開車門。算了,不給這沒眼光不識貨的人一般見識,生氣會長皺紋的。
運氣好路上沒塞車,二十分鐘以後兩人到了‘花店’,原來就是賀大少常去光顧的那家歡樂窩,說是‘花店’當真沒錯,擡頭望頭頂上的不正是這兩個字麼。只不過這裡面不賣花,只賣比花還美的人,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爭取每日一更吧~~留下爪爪,給偶動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