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說:“我覺得李兄說的沒錯,龔薇小姐沒必要跟我們過漂泊的日子。”
龔薇臉頓時沉了下去,道:“何先生秉性如何你們比我清楚,當面是一套,背後又是另一套,不知道他背地裡還有什麼陰謀,我是不會把塗家村拱手讓給他的。”
我沉默,聽李哥他們之前的語氣,似乎並不太願意帶上龔薇,想想也對,我們都到了這種地步,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
車裡頓時靜了下來,過一會楊佩琪道:“我覺得龔薇小姐說的沒錯,她要是願意交出塗家村,就不會被和傢俱逼到這個地步,再說……我覺得龔薇小姐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多多少少跟我們拖不了關係。”不知道爲什麼,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似有似無地看了我一眼,再道:“龔薇小姐以前幫過我們不少的忙,要是現在這種時候我們不幫助龔薇,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車裡再次陷入沉默,沒有人再說什麼,既然話都說道這個份上的,說再多也是多餘的。
李哥開着車在渡口鎮外轉了好幾圈確定沒人跟蹤後纔開到山口村的寺廟。
經過兩天的沉澱加休息,我們下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是李哥曾經跟我提起過的,只是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被逼上絕路。
如今的我們已經無路可走,如果繼續留在渡口鎮,我們只有死路一條,但是如果要走,那前提必須是先殺掉何加爵,爲蔣幹和青峰報仇。
何加爵比我們之前遇到的每一個頭目都要狠毒,而且他還很聰明,和他交手幾個月,我們連他的身都進不了,而我們卻死了好些弟兄。
我們將‘離開’的決定告訴了所有的兄弟,並且徵詢他們的意見。
我們尊重他們,如果他們不願意跟我們走,那麼我們給他們些錢,讓他們換個沒人認識的城市,從新開始生活。願意跟我們走的,在解決何加爵之後,假如還有命,就一起離開渡口鎮。
在意料之外的,這個決定下定之後,只有小部分兄弟自己選擇離開,而大部分的人都說願意跟我們奮戰到最後。
對於這個結果我們很感動,但是留下的人越多,就越會給何加爵機會對付我們。
最後,在我們的再三勸說與分析利弊之後,原來會所與酒吧的兄弟,只留下了陳錚一人,包括五毛、蝴蝶,以及當初從曹翻天手裡搶過來的兄弟,紛紛遣走。臨走的時候,我們每人各給了五萬塊,錢不多,只能算是一個補償。
陳錚之所以留下來,按他的原話講是他要爲青峰報仇。
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年,陳錚對青峰的感情就像哥哥對親弟弟般,除了基本的兄弟之情,還多了親情,大家平時吵吵鬧鬧習慣了,突然少了一個人,心中覺得空落落的,這種感覺有可能會持續一陣子,有可能會持續一輩子。
除此之外,陳錚還說,他如果不親眼看到何加爵死,將來下到九泉之下,都沒顏面去見青峰。陳錚重情重義,我們無法強行讓他離開,但爲了安全起見,必須將他的妻兒先輾轉帶出渡口鎮,找一個安全帶地方藏起來。
將兄弟們的出路安頓好,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去對付何加爵。
當初的翔太和澤24小時全天候的有四個人輪流守着他,何加爵比翔太和澤聰明幾十倍,隨時跟在他身邊的保鏢,絕對不僅僅只有四個。要想一次性不留後患地解決他,我們的準備工作就必須做得非常充分。
加爵表裡不一的性格,相信他絕不會將我們與他的恩怨對外人說,所以這次對付他,只要不留下明顯的痕跡,相信公安部門並不會很快懷疑到我們頭上,但何加爵始終是渡口鎮有名的開發商,加之他是日本國籍,地方上對他採取了保護措施,他的每一次出現,幾乎都會有記者在場。我們想用以前使迷藥的方法對付他,根本就不可能,唯一可用的辦法,恐怕只有暗殺。
暗殺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天時、地利缺一不可。
首先要製造一個時機,這個‘時機’可以是一次室外的記者會,也可以是一場混亂,總之是讓何加爵暴露在公共的場所,還要讓他的保鏢無法第一時間爲他擋災難。這種事情,單憑一兩個人無法完成,我們必須藉助外來的力量,比如民衆的憤怒。
其次是百分之百精準的槍法。猴哥以前就是做暗殺行動的,所以這個任務理所當然的由他完成,李哥相對猴哥遠距離的射殺稍微遜一點,所以他爲輔助暗殺。萬一猴哥任務沒有完成,他隨時補上一兩槍。
最後是逃走。關於‘逃走’我們想了個方案,先做一個我們已經離開渡口鎮的假象,在暗殺何加爵之後,乘亂偷偷溜走。逃到另一個城市之後,再輾轉離開中國。
之所以要離開中國,第一是擔心萬一政府查出點什麼,在中國境內,無論逃到什麼地方,恐怕都無法掙脫那層厚厚的法網。第二是怕何加爵的餘黨。從上次我們在豐田車裡捕獲的男人來看,何加爵手底下不乏不怕死的人,這些餘黨多少知道我們和何加爵的恩怨,假如我們隨便找個地方過日子,說不定某一天從天而降一羣日本忍着,對我們喊‘報仇’,我們毫無準備,只怕難逃毒手。
在山口村的廟子一躲就是好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們幾乎並未出過寺廟,飯菜基本上都是杜濤親自送來的,而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都在一步一萬完善我們的暗殺和逃跑計劃,包括事後離開渡口鎮後所要走的線路,需要的金錢,行李等。
杜濤是個不錯的兄弟,他並沒有因爲我們的落魄而對我們落井下石,而是一直用一顆報恩的心對我們,不管我們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他立馬就會放下手中的工作,爲我們鞍前馬後,沒半句怨言,包括幫我們大廳何加爵的消息。
留在寺廟裡的幾個月時間,發生了另一件大事。這件事和楊佩琪有關,嚴格說起來是楊佩琪爲我做的一件事,一件超乎女人嫉妒心的一件事。
那天是一個灰濛濛的下午,杜濤敲響我們的門,當打開門後,我看到一身僧服的杜濤,還有身邊一個曾令我百轉千回地女人。
楊佩琪上去拉着女人的手走進屋,只說了一句話:“她是我表姐,溫婉晴,大家都認識吧?表姐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別的親人,如果我們真的要離開,永遠不再回來,我希望能帶上她一起。”說完很自然地看着我。
我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有時候,命運就像是把琴,弦不多,但能譜出美妙的音樂,我們卻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它的音符是高昂,還是低沉。
自從上次蘇州一別,我從未想過我這一生還能再見到溫婉晴。一年多沒見,她沒怎麼變,只有頭髮長了,燙成小波浪,臉上略施粉黛,簡單黑色短袖背心家白色長裙,看起來時尚許多。
溫婉晴告訴我,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和楊佩琪保持聯繫,知道我們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當知道我們要永遠離開之後,她輾轉了很多個晚上,最後還是決定走這一趟,希望再見我一面。
簡單幾句話,完全詮釋了溫婉晴內心的矛盾與掙扎,抱着她肩膀,我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既然都是要走,爲什麼不選擇一個所有男人都極其嚮往的國家?
我們不出門,並不是代表我們害怕何加爵對我們毀滅式的大屠殺,而是因爲我們在等在一個機會,一個一次就足夠要他性命的機會。
而當我們經過高師傅的僞裝,再次回道渡口鎮的時候,我們的會所早已成了一堆頹垣斷壁,玻璃碎成渣,到處都是被燒焦的炭黑,還有燒焦味混在空氣裡,吸進鼻子,引起一陣不舒適的咳嗽。
何加爵這個畜生,果真還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將我們千辛萬苦纔開起來的會所,變成廢墟!
晚上龔薇從她記者朋友齊妃那裡得到了一個關於何加爵的最新消息,半個月之後,何加爵準備再次入股素陽村的改建,而這次改建因爲利於渡口鎮的發展,政府撥款五千萬,又從各地開發商處籌到幾千萬,何加爵做爲最大股東,出面當天的記者會。
齊妃是記者,所以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據說當天的記者會就在素陽村舉行,到時候還會有不少的政府官員,以及開發商參加。
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正好當時有不少官員、記者、和許多觀看的老百姓,如果我們搗混這次記者會,不管現場的管轄是疏鬆還是嚴密,都勢必會引起一場大騷亂,猴哥和李哥趁亂槍殺何加爵,時候就算嚴查起來,也不會輕易懷疑到我們頭上。
當天晚上我們決定之後,我們打通了一個電話。起先只是爲了和有人告別而撥通的電話,最後它卻意外地成了我們這次暗殺行動成功的關鍵!
這個電話是大哥早已不問世事的劉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