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男性的尊嚴在這一刻受到了最嚴重的打擊和侮辱,他忘記這裡是醫院,忘記嫂子這些年因爲一句不能生所受的磨難,揮着拳頭衝過來就要打她。
到了這個時候了,這個惱羞成怒的男人還是沒有擔當,將所有的問題推卸給一個女人去承擔,宋啓樑沒有動,高大的身型穩穩的站在那,旁若無人的冰冷着。
周子凝下意識的衝了過去,抱着嫂子後退了好幾步,嘴裡胡亂喊着些什麼她已經忘記了,那一刻的記憶,對於他們來說是渾濁的,周子凝深深的記得,宋啓程粗暴的拳頭落在她後背上的悶響和疼痛,來的是那樣的難受,錘的她幾乎想吐。
周子凝深深的記得,宋啓程撕扯着她,想把她從嫂子身邊揪開,好方便他繼續施暴,周子凝深深的記得,在宋啓程污言穢語的辱罵號啕裡,宋啓樑聳立不動,冷眼旁觀。
周子凝恍惚的記得,嫂子從她眼前抽出一隻手,將她護在身子後邊,然後揚起她的手掌,掄圓了胳膊狠狠的抽在了宋啓程的臉上,聲挺響,還挺脆。
於是混沌的世界忽然明朗,宋啓樑魂歸本體,一邊拉着自個哥,一邊大聲呵斥着讓他們冷靜,四個人撕扯着,打鬧着,在其他病患面前被趕來的保安狼狽不堪的出了醫院大廳。
宋啓程徹底成了霜打的茄子,回家的路上蔫蔫的,一聲不吭,沒了所有的心情,嫂子執意第二天一大早就走,要回宋家村。
她多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呆了,宋啓程還在那嘟囔:“來一趟多玩玩怎麼了?”
嫂子說:“等處理完了咱倆的事,你想怎麼玩都隨便就是了。”
“處理啥事!”宋啓程牛眼瞪的老大,態度不善的看着她。
“離婚。”嫂子薄脣一張一閉,將眼前頭氣焰囂張的男人打擊的灰頭土臉的。
周子凝橫攔豎攔的,到底是沒能攔住嫂子帶着宋啓程離開的身影,看着倆人進站的身影,與來時已是截然不同,宋啓程彷彿矮了一大截,慫的不得了。
本來這是嫂子和哥的事,一轉臉,又涉及到了實在閒的沒架
吵的小兩口,周子凝對宋啓樑對嫂子的態度很不滿,也覺得特別的心涼。
她說:“要是不能生的那個是我呢,會不會也會跟她一樣的下場了?”
宋啓樑說:“他倆結婚那麼多年了,能生不能生的,我哥和我媽都沒想過不要她了吧,這就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周子凝不屑的冷笑:“當初也不是嫂子非得嫁給你哥的吧,要是不嫁的話,她現在過的沒準就是另一種人生了呢,你憑什麼一副假仁慈的嘴臉覺得你們家對她很好了?”
“周子凝,你說這話有意思嗎?你怎麼就不盼着點家庭和睦,是,我承認,我媽和我哥以前對她不大好,現在知道冤枉她了,都結婚那麼多年了還能怎麼着?她離婚了也是一二婚的,她就好找了?安生過日子得了,鬧那麼多幹什麼。”他說。
她很詫異:“一句冤枉了就完了?我覺得嫂子的決定你們沒有人能左右,她即使跟你哥離婚那也是她和你哥的事,你擺什麼臉子耍什麼脾氣?你護着你哥護的不分道理是吧?”
宋啓樑嚷嚷:“我怎麼不分道理了?我哥離了婚,說出去名聲那麼難聽,讓我媽以後在村裡怎麼過?我媽前半輩子夠苦的了,後半輩子我沒讓她享着福我就夠愧疚了,我還得跟你似的那麼有正義那麼有觀點的幫着外人戳我媽心嗎?”
“哦,你哥生不了孩子他丟面子,他離婚了不好混不好聽,當初嫂子呢,被你哥強娶回家威逼利誘,那會你怎麼不想想你嫂子那面子你嫂子那好聽不好聽呢?合着姓宋的纔是你家的,後來的都是外人是吧。”周子凝覺得他論點特好笑。
“宋啓樑,你可別跟我說,當初你哥娶了嫂子就是顧及她面子了這種不要臉的話,你給自己留點底限吧,我真求你了。”她搶先一句話,把他給堵那了。
宋啓樑面紅耳赤,憤憤不平,冷哼着說:“你可真夠能攙和事的,真不知道吃飽了撐的還是怎麼着,你有那閒心管管你那不省心的嫂子去更好。”
“滾蛋,你少閒的沒事牽扯我家人,我嫂子怎麼着
了,我嫂子一不跟我媽打架二不氣我爸,跟我關係又好又和睦!我嫂子好着呢,我管的着嗎我,再者就你家那破事,讓我管我還懶得管呢。”周子凝毫不給面子的罵了回去。
每次在面對宋家各種問題時,周子凝都很無奈的覺得宋啓樑的價值觀是扭曲的,只有在這種時候,周子凝纔會跟他產生很強烈的交流無力感。
所以她拒絕跟他繼續探討這個話題,省得被他那些奇葩的不分是非的言論給氣死。
如果她不能生孩子,婆婆會不會像對待嫂子一樣對待她?
如果她不能生孩子,宋啓樑對她會不會跟他哥對嫂子一樣?
周子凝越想越覺得害怕,以前一直覺得生育這個問題引起的家庭矛盾是個遙遠的傳說,只要夫妻倆人在一起好好的,那麼婚姻就堅不可摧。
現在她沒有勇氣再那麼想了,她更冷靜的意識到,嫂子和大伯哥之間出的問題,必然會更大範圍的波及到她的生活安寧,婆婆必然不會坐以待斃的……
數天之後,婆婆給宋啓樑打來了電話,哭的無比悽慘,要死要活的很是傷心,這次不是撒潑,是真的很傷心,因爲嫂子自從回去之後就性情大變,非要跟宋啓程離婚不可。
被家裡的媳婦提離婚,那是件多麼丟人的事,一開始嫂子只是說性格不合,忍受不了了,所以要離婚的,大伯哥不肯,還數次動手打她。
於是再打了幾次之後,嫂子憤怒了,從來溫溫順順的嫂子在那天中午把宋家村給罵的驚動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宋家大兒子是個生不了孩子的太監,還耽誤了人家媳婦近十年的光陰。
宋啓程沒臉了,追着嫂子朝死裡打,嫂子這次捱打完沒有跟以往一樣息事寧人,她離家出走了,幾天之後,一紙離婚協議擺在宋啓程面前。
嫂子說了,她去醫院鑑定了傷,如果宋啓程不離,她就起訴他人身傷害,讓他真的去坐次牢,宋啓程蔫了,他不敢離婚,他捨不得離婚,婆婆哭鬧了一通,帶着他去嫂子孃家找人,嫂子孃家這回態度挺強硬,直接給娘倆趕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