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貌似純良的苦口婆心,周子凝怎麼聽怎麼覺得有絲幸災樂禍的意味在裡頭。
“嫂子,我要是沒記錯你也是農村出來的吧。”周子凝不鹹不淡的頂了她一句。
滔滔不絕的嫂子頓時啞然,沉默了幾秒之後,嗓門一拔:“我好心替你報不平,還惹着你了怎麼的?你有厲害跟宋家人發去啊,就會跟自己人使勁。”
周子凝心裡被她念的一陣犯堵,氣急敗壞的卻無從發泄,她和嫂子自開始就不對付,周子凝打心眼裡看不上這個女人,可爲了哥哥也從來沒多說過她什麼,今天聽她說宋啓樑種種不是,自己就老覺得被扇了耳光似的惱羞成怒。
她不作聲,陰着臉,嫂子嘟囔着抱怨了幾句,不陰不陽的說:“以後可不敢管你閒事了,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別人家的人,我說你家的人怪我嘴賤。”
“有完沒完你!我妹妹怎麼就成別人家的了?”周子矜大嗓門吼了過去。
嫂子杏眼一瞪:“你咋呼什麼咋呼,你們周家人就會有厲害跟我使,怪不得叫個外人欺負!”
她甩手而去,空留下週子矜滿臉尷尬,追也不是,勸也不是,只得嘟囔了句:“臭娘們。”
周爸爸拿着報告單子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緩緩的說:“這事不怪凝凝,放心吧孩子,你好好養着,小宋那邊爸爸去給他說。”
“不用了爸,我自己解決就好。”周子凝情緒低落,卻依舊倔強。她不想讓那攤子爛事,攪和了自家孃家的清淨,對宋啓樑把孃家人召喚來這一事,她依舊是氣憤難當。
這就是從關起門來的家庭內部矛盾上升到了更嚴重的層次,換一句話說,這絕對不是大事化小的節奏,要是自家孃家人成心非要管,宋啓樑和婆婆,絕對沒好果子吃就是了!
“哎喲,這都是些什麼破玩意!”嫂子大呼小叫的,她到處亂看,結果從陽臺的包裡箱子裡拿出了婆婆來時帶來的泛黃尿布和舊衣服舊鞋,滿臉誇張又嫌棄。
周媽媽跑出來一看,立刻哭笑不得,蹙着眉頭說趕緊扔了吧,什
麼東西都往家裡放,這家亂七八糟的,凝凝這日子到底怎麼過的呀。
周家孃家人往周子凝家跑了三天,周媽媽在女兒家陪了女兒三天,周子凝把這些天的遭遇說了,周媽媽聽的連連嘆氣,再溫暖的話,恐怕現在也安慰不了女兒半分了。
三天之後,宋啓樑單獨回來了,他是來收拾婆婆的包裹的,婆婆出院後死活不肯再在這裡呆,讓兒子回來給她打包行李買車票,她要回家。宋啓樑決定請兩天假,親自開車送婆婆回去。
宋啓樑知道,媽媽繼續呆在這裡只會激化矛盾,周子凝現在的狀態顯然不適合繼續磨合,所以他一言不發,沉默溫順的送走了淚眼連連的婆婆。
婆婆滿嘴都是那個被流掉的孩子,說如果自己不來孩子就不會掉,兒媳婦不待見,她自做多情了,在這裡伺候了這些天,還惹的人不高興,說完了哭天抹淚的,哭的宋啓樑心口泛酸。
他從存款裡取了一萬塊錢給婆婆帶回去了。這事是在不久之後,周子凝才知道的。
宋啓樑不在濟城的那兩天,周子凝的嫂子雷厲風行的把她的小家給收拾一遍,婆婆帶來的破布舊衣服全都打包扔了,看起來不太舊的小孩衣服她很勤快的綁成了拖把。
雖然姑嫂倆小矛盾不斷,但是周嫂子到是沒真心的扔了這個小姑子不管過,倆人嗆幾句嘴,轉臉就和好,對於這個現象周家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對於嫂子的動手能力周子凝是歎爲觀止,婆婆在家裡遺留的歷史問題也一併被勤勞的嫂子清理乾淨了,那些大罈子還好,都被宋啓樑裝車裡帶回去了老家。
家,終於恢復了婆婆沒來時的樣子,乾淨明亮,神清氣爽啊!就連被婆婆拿去泡蠟八蒜的水晶杯子嫂子都給刷出來了,邊刷邊抱怨:“這怎麼想的啊,拿花瓶做蠟八蒜,你就沒告訴她你這一堆水晶杯子多錢買的嗎?由着這麼糟蹋。”
周子凝倚在門框,心中氣血翻涌,憋了那麼多天的怨氣今天可逮着人說了,她把婆婆從進門以來的種種事情都跟嫂子吐槽了一個遍。
尤其說到自己的內衣內褲都被她翻揀的時候,想起那雙天天摸完自己腳,上完廁所不洗手的手,帶着醬菜味道和黑泥的指甲縫一件件摸過自己貼身的內衣,周子凝渾身寒毛就直朝外立,嫂子更是不解,怎麼還會有人有翻別人內衣的習慣呢?
周子凝氣哼哼的說,你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你還不知道有人有把襪子放在吃飯的桌子上,拿着擦盤子的抹布擦腳,拿着剪菜的剪子剪指甲的習慣呢!
“你這婆婆,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周嫂子笑盈盈的撇了撇嘴。
周子凝沒好氣的說:“所以你多幸福,你婆婆脾氣又好又不給你添堵,你可長點心吧。”
周嫂子撇了她一眼,沒接話,不屑的笑了笑。
嫂子臨回家前,又看見了陽臺上那倆無所事事的鴨子,蹲那瞧了好一會,笑的跟向日葵似的說:“養的真肥。”
“你拿回去吧,給囡囡吃着玩,農村養出來的土鴨子,比市場裡賣的好。”周子凝自然懂她那點心思,大手一揮,嫂子就歡天喜地的帶着鴨子回去了。
這倆鴨子是婆婆養着下蛋的,臨走之前婆婆還惦記了幾句呢,說下的蛋給周子凝兩口子吃,別虧待了那鴨子,宋啓樑還滿口保證呢,結果一轉眼,那倆鴨子就成了別人的盤中餐了。
婆婆走後的夜晚,宋啓樑也不在,臥室裡點着有助睡眠的香薰,開着光線柔和的地燈,周子凝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獨自霸佔着大牀沉沉的睡去。
其實她睡的並不安穩,夢見陰天快要下雨的大海邊,沒有一個人,海浪一浪高過一浪,她自己穿着白裙子站在那,又冷又餓還找不着回去的路,海里有個小木盆,盆裡半坐着個渾身鐵青的嬰兒,咧着大嘴哭的歇斯底里,那孩子滿眼怨毒的看着她,伸着小手,卻沒法阻擋木盆被海浪掀起,捲走,淒厲的哭聲攪的周子凝心慌意亂,猛地就驚醒了。
一夢乍醒,彷彿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渾身虛汗,心跳狂亂,眼前頭一陣陣的發花,她口乾舌燥的難受,卻渾身沒有勁坐起來給自己倒杯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