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周子凝使了幾個眼色,拜託她息事寧人,周子凝沒辦法,撇了宋小玉幾眼,越看越覺得那身運動裝難看又噁心,她決定回去之後再也不買這個牌子了,其他的那些全扔了!
車開到高速上,天已經全黑了,宋啓樑開着收音機,裡邊亂哄哄的一會這個一會那個的,擾亂驅離着昏沉的睡意。
他又跟周子凝提了嫁妝錢的事,連番大道理跟她講她嫁進宋家就要跟宋家一條心,不要太自我太自私,哥哥,妹妹,媽媽,大家都是一家人。
周子凝呵呵的笑了:“我嫁給你家就是你家人,你妹嫁出去還是你家人,這帳怎麼算的?”
宋啓樑沒吭聲,臉色陰沉了好一會,又說她沒事找事,沒人情味。
宋啓樑甚至搬出陳年舊事去計較,說他本家二爺爺家的叔叔病了去濟城看病住院,周家父母竟然沒去探望,一點地主之儀都不做,所以周家父母也是沒人情味。
周子凝急了:“你罵我歸罵我,扯我爸媽幹什麼?怎麼就沒人情味了,我跟你結婚還把我們周家併到你家去了是嗎?”
“我什麼時候罵你們家了,沒人情味是罵人嗎?你們家就是不懂人情世故,活的那麼獨,你看我們家多團結,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城市居住的人是什麼心態。”宋啓樑也生氣了。
周子凝說:“呵呵,團結,新鮮了啊宋啓樑,你媽和你大娘掐架掐了那麼多年,也沒見團結哪去,那麼團結的家族,你媽天天掛嘴邊叨叨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七大姑八大姨揭老短,那會你怎麼不說團結?我家人情味是我家的事,跟你家挨不着!”
宋啓樑不再說話,把車開的飛快,外邊天黑,車裡也黑,收音機還在樂呵呵的嘰歪着,周子凝被點燃的怒氣可就收不回去了,噼裡啪啦一頓指責。
從宋啓樑他哥宋起程對宋嫂子的態度,對宋家兒媳婦的態度,以及宋小玉種種霸道,他們對嫂子的各種不公平,還有婆婆算計錢財上的心思。
周子凝倒豆子似的說了個痛快,最後總結,這趟回鄉之旅,就是婆婆處心積慮的陰謀!
陰謀!嘎的一聲急停!周子凝尖叫一聲,差點被甩到擋風玻璃上去。
“你有完沒完?越說越過分,你再說我媽一句你試試。”宋啓樑煩了。
周子凝楞了,剛
才的急剎車嚇的她驚魂未定,臉色青白,手指頭都在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她直呆呆的看着宋啓樑,驚嚇之後,委屈的淚意上涌。
倆人沉默着,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此起彼伏,宋啓樑的眼神,陌生又可怕,周子凝覺得自己對他的信任,依賴和安全感,正在全面的撤退着,她怕他,至少這一會,她怕他,怕的心裡戳了凍過的刀子一樣,冰墜墜的疼。
路上的車不斷的鳴着笛呼嘯而過,也有好心的司機放慢車速鳴幾聲喇叭,看着沒反映就又走了。車停在路上很危險,宋啓樑那一會,腦子裡已經沒了那個危險的概念了。
她不言不語,暗自垂淚,他不聲不吭,重新起程,無端蔓延的沉默,壓抑着夜色裡的黑暗,周子凝看着身邊的他,坐的那樣近,心卻不知道遠去了哪裡。
到了小區之後,趁着宋啓樑停車的功夫她飛奔回家,哭着收拾了衣服鞋子和用的東西,宋啓樑那會已經回來了,在衛生間裡洗澡。
晚上九點十三分,身心疲憊的周子凝關了手機,帶着行李摔門而去,她無法原諒路上那一次要了命的急停,更無法原諒宋啓樑冰冷惡毒的眼神。
他那是拿着她的命在開玩笑!
所以她沒法面對他,春季乍暖還寒的季節裡,夜裡還是十分的冷,漫天飄着的柳絮弄的人鼻子癢癢的,到了媽媽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周家正在開啓洗洗涮涮準備睡覺的模式,周子矜也在,周嫂子也在,抱着小侄女女給她洗小腳丫子。
周子凝一出現,全家都有些楞了,清脆的童聲毫無眼力價,歡樂的喊了一聲:“小姑!”
於是衆人思維歸位,周子凝紅着眼圈進了家。
得了,這一晚甭想早睡了,安置下外甥女之後,一家人圍在一起,還是周媽媽先發的話。
“說吧,又怎麼了?半夜的往孃家跑。”
周子凝脖子一酸,嚶嚶的哭了起來,一肚子的心酸委屈浪費了足足半包紙巾才扯落完。
周嫂子疑問了一聲:“十萬塊錢?當初你嫁妝拿了十萬啊。”
周子矜撇了她一眼,她欲言又止,不甘心的閉了嘴。
其他人面色沉重,周爸爸緩緩的說:“看來有空得跟小宋好好聊聊才行啊。”
“聊
什麼聊,當初不讓你結婚,非得結婚,結了如願了吧,你有本事別回家哭啊!”周子矜大聲指責着,對於妹妹不聽話的下場,他很是痛心疾首。
“媽的,小王八犢子,老子非得揍他去不可。”當哥的心疼妹妹,咬牙切齒的摩拳擦掌,大半夜的就想朝外跑。
周媽一把拉下兒子:“你行了,有你這麼解決矛盾的嗎?什麼事都不行盡添亂。”
這一夜的離家出走,宋啓樑依舊沒有打來電話詢問,他的冷漠讓周子凝的難過無以復加。
有人說過,出嫁的女人,對於孃家,你只能是親戚,對於婆家,你始終是外人,失去了所有,說到底最後只能得到一個和你領了證的男人,如果這個男人不能疼你,護你,心裡沒有你,那麼你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出嫁四年,閨房已經面目全非,堆積滿了家裡人閒置的東西,周媽媽收拾出來她的牀,抱來被褥鋪好,忙忙活活的打點着。
周子凝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委屈,內疚,又惱怒。
周媽媽說:“早點睡吧,明天讓你爸爸跟他說去。”
“媽媽,我當初不聽話一意孤行,你是不是氣壞了?”周子凝小聲問着。
檯燈的光暈裡,媽媽不在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隨即釋然一笑:“能不生氣嗎,閨女不聽話,怎麼說都不聽話,可是怎麼辦呢,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能老是管着你怎麼樣怎麼樣了。”
周子凝心口一酸,哽咽着,模糊起來,想起她跟宋啓樑登記的那天,哥蹲在馬路邊號啕大哭,她那時候不理解家人的悲哀,覺得他們是在阻礙自己的幸福,他們用了太多的條條框框來否定宋啓樑,否定她堅定又純潔的愛情。
所以驕傲的周子凝,驕傲的咬着牙活着,她想跟家裡人證明,她沒選錯人,她這一生是幸福的開頭也是幸福的蔓延。
可是宋啓樑,一點一點的用現實打碎了她的幸福。
“媽媽……對不起。”
“傻姑娘,這會知道爸媽不害你了,艾,婚姻這個東西啊,一旦選擇了,總是得過且過的,你和小宋也沒有什麼本質裡的矛盾,只是些小事,年輕人哪有不磕磕絆絆的。”
媽媽細心的安慰說:“好好的睡一覺,剩下的事交給爸爸媽媽來解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