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爺坐在車上,並沒有下車,似乎是在等我過去。黝黑、嚴肅的臉龐面無表情,在漆黑的車內,一股不怒而威的氣息,自然而然地散發了出來,主駕駛的司機一聲都不吭,連挪動一下位置都不敢。
我知道許叔叔在等我,趕緊兩步作一步,來到他的車窗,禮貌的態度不失尊敬,道:“許叔叔,我是樂米。”
許老爺顯然知道我是誰,看都沒看我,既高冷又冷漠的態度,連坐在漆黑的車上,都頗有一股王者的氣息,讓人不敢忽視,“什麼事?”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理由這樣對我,我都無所謂,自動無視了這點,非常厚臉皮的把他當作普通人,仍不失尊敬的道:“我跟您談談嗎?”
這幾分尊敬,是看在他是長輩,看在他是許偉澤父親的份上。
看在,我是一個有禮貌有素質的人。
“如果你想讓我,讓許偉澤回家,並且讓你們在一起,那我告訴你,癡心妄想的事,別想太多。”話題還沒進入,許老爺一語就捅破了,我此番來的目的。
面無表情的臉龐,與其說無情,還不如說他有一顆堅決的心。
不容商量的氣勢,一下子就把我打回原地。
“我此番來,的確是因爲許偉澤。”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明白這對父子,爲何要做得這麼絕?
或許,上一世紀傳下來的東西,還並不完全都消失了,這就是因爲,他是父親,他是長輩,他是兒子,理應聽從順從吧。
許老爺冷冷一笑,在漆黑的車內,把司機嚇得一顫一顫的,“呵,怎麼,離家出走的時候,不是挺有本事的嗎,這纔沒幾天,就過來求我了?”
他高高在上的態度讓我很不喜歡,就讓我感覺,這並不是一對父子,而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讓原本下定決心的我,心裡“轟”的一聲,竄起一股小小的火焰,當下再也隱忍不住,恭敬的態度轉眼即逝,,嘴角自然而然勾起一抹恥笑,“我不是來求您的,我是來,與您商量的。因爲在我看來,如果父子倆還需要“求”這個字,那麼我想,沒必要做父子了。”
我沒給他反應過來的機會,又迅速說道:“許偉澤面試處處碰壁,我想,應該是出自許叔叔您的傑作吧?”
許老爺嚴肅的臉龐,帶着幾分詢問的色彩,顯然是很不喜歡,我這樣越界的態度,臉色頓時垮了下來,車內的溫度下降了不止幾度,冰冷到連在車外的我也感受到了,讓我大喊不妙,態度立刻擺正了過來。
“我是說,像許偉澤這種又聰明又有才華的人,不應該因爲家庭的事,而被迫處在低層,永遠無翻身之地。”
“那不是你們願意的嗎?我成全你們。”許老爺冷冷一笑的臉龐,逐漸露出輕蔑的色彩。
我知道,那是來自於我的。
剛開始他還覺得,我這個只是在這城市中,猶如螞蟻的一個,所以我的出現,包括我這個人,在他眼裡都不重要。
現在纔沒幾天,就跑過來求他,讓他想佩服都不行。
眼裡自然而然露出一絲鄙夷,或輕蔑的色彩。
看許叔叔這態度,堅決得,是不肯讓許偉澤回去了的。
對於許偉澤,我深感歉意,雖然那不是因爲我的錯,那是他自願的,但我倆現在還沒在一起,這麼早被趕出來,是不是太沒必要了?
我不知道,我心裡的這些想法,我的選擇,完全是因爲我心裡沒有許偉澤,而許偉澤爲了我這麼做,我纔出於歉疚,心裡過不去。
我一着急,別無辦法,脫口而出:“我可以選擇從他的身邊離開。”
完全是腦海一閃過這個念頭,沒有經過大腦考慮的,就說了出來。
接着我又是如此,迅速說道:“而且,我並不喜歡許偉澤,我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
許老爺是誰?那是一個,在商場上摸爬打滾,爾虞我詐,呼風喚雨了許多年的一個大人物,在他這個年紀階段裡算來,他可以算是老奸巨猾,怎會因爲我口頭上的一句話,就動搖了他堅決的決定呢?!
當下又冷哼了一聲,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指,玉戒指紋理清晰,泛着些些翡翠的光亮,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哼,我怎麼知道,你這句話是不是忽悠我的?”
殊不知他一聲又一聲的冷哼,簡直是要了司機的命!
如致命的危險近在眼前,既模糊又清晰,讓司機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着!
此刻的他,不像那日我見到的許老爺,滄桑與疲憊,似乎從未存在,應付起我來,果真是老奸巨猾。
我的意思也很堅決,幾乎是想都不想,脫口而出,“我可以用我的證明與行動,來向你保證!許叔叔你這麼厲害,我相信,想調查我每一天的行蹤,那都是輕而易舉,是你一句話的事。”
“現如今科技這麼發達,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視頻、通話呢?”許老爺一句冷冰冰的話,簡直是我從哪裡來,打到哪裡去,讓我別無辦法!
我已經退了好幾步,把我能想到的,都與他妥協了,誰知道他這麼能說,連給一個兒子回家的機會都不肯,那我,有什麼辦法呢?
我已經盡力了!
“叮鈴”一聲,許老爺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摁開關機鍵一看,裡面的內容,不容易經起他的任何情緒,但,如果仔細看,你會發現他滄桑而又威嚴的雙眼,閃過一絲厲色,繼而轉眼消失不見,側過頭來,突然改變主意:“如果,給你三百萬,讓你離開這個省份,甚至離開中國,到美國去,與許偉澤斷絕一切來往,你可願意?”
什麼?
三百萬?
我猶如聽到了一件天大的事,一時之間讓我的頭腦,回不過神來,我覺得這樣做,太過於滑稽了!
我回過神來後,試着回憶他剛剛說的那些話,確定之後才說道:“許叔叔,我想你,把事情想得太過嚴重了。既然我答應你會離開許偉澤,那麼我便說到做到。進一步說,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包括我的父母都在這裡,我不會因爲這件事,更不會拿着你的三百萬,獨自到美國去。”
臉龐上盛着的難以置信,仍然讓我覺得太過於滑稽。
是的,我不會這樣做。
我覺得,許叔叔把這件事想得太過於嚴重。
我確實是因爲,我的生活在這,我的工作,我的父母都在這,我不會爲了一件小事,而這樣小題大做。
許老爺不相信,還會有跟錢過不去的人,臉上揚起的輕蔑,更深了幾分,道:“嫌少?五百萬如何?”
他聽不懂嗎?
我說了,我不想放棄這裡的生活,放棄這裡的工作,我更不能對我的父母不管不顧,怎麼他還這樣咄咄逼人,用錢打發?
我看得出他的那個表情,是,可能他以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跟錢過不去的,但他錯了,我就是那百分之十之中,唯一的一個!
我怒不可遏,剛想發怒反駁,這時,響起了一聲充滿憤怒,又熟悉的聲音:“樂米!”
我回過頭一看,是許偉澤。
他正快步朝我而來,高大的身子,周圍圍繞着可疑又異樣的氣息,似熊熊燃燒的焰火,他的後面還跟着楚可萱,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偉澤?”我一臉疑惑不解。許偉澤和楚可萱怎麼在這?
“你這是在幹嗎?”許偉澤站定在我面前,臉龐上的陽光燦爛,猶如突然藏在充滿陰霾的雲朵,冰冷而又面無表情的朝我說道。
我猛地想起我來這裡的目的,瞧瞧跟許叔叔見面,如果被許偉澤知道了,他會不會怪我?
我不想被他誤會,急着想解釋:“偉澤,你聽我解釋。”
可是他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打岔了我的話頭,冷硬的說道:“你就這麼不喜歡我?不喜歡到,無情的用我付出的真心,去換取你想要的?”
起初他不敢相信,可回憶起那天,在顧氏別墅裡看到的我,加上現在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沒辦法不選擇相信!
在一旁仍故作着急,不可置信的楚可萱,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在這一兩個小時之前,她收到消息,聽說我這幾天出入許家特別頻繁、勤奮,收到消息的人說,我在等許老爺,楚可萱想着不對勁,就派人盯着我,果然,在今晚六點鐘又看到我,出入在許家附近,派去的人說我跟許老爺,在談讓許偉澤回家的事,情況很不妙,楚可萱坐在家裡深思熟慮,到底該不該帶許偉澤,去看個究竟?
一,如果她在爲偉澤哥哥考慮,那我豈不是,幫了情敵一把,讓偉澤哥哥更喜歡她?這日後,再想要拆散就更難了!
二,如果是她想的那樣,那自然更好。
時間容不得她考慮,趕緊聯繫許偉澤,說了一些挑撥的話,帶着他出現在許家附近。
如果真的是幫了情敵一把,那她也不怕!她是誰?她可是楚可萱,沒有什麼是難不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