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泫泫欲泣、狼狽不堪地乞求,應該是能得到人們的可憐,可樂清面前的幾個人不會。
整天不關心女兒罵女兒,還沒良心的人,經過今天此事,還想死乞百賴地纏着?
沒門!
“這裡只有四間房,沒有你住的地方,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顧維來到沙發前坐下,翹起二郎腿,狠心無情的臉龐,周身散發出不容置喙的氣息,壓迫得人透不過氣來。
面對未來岳母,他敢直接下逐客令。
這點,又遭到了許偉澤的嫉妒,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顧忌,他卻可以這麼毫不在乎的,直接坐下,下逐客令?
他許偉澤,爲什麼每次都輸給他顧維!
氣得拳頭緊緊握成拳,身子別過去的時候,陽光燦爛的臉龐,已經因爲隱忍憤怒,而漆黑一片,佈滿森然與猙獰的,讓人可怖至極。
太帥了!顧維律師實在是太帥了!不管她是誰,直接在她面前坐下,下逐客令!這點,她給他滿分!
接收到顧維強大的氣勢,猶如一波壓抑、沉重的氣息,圍繞在她周身,讓她透不過氣來,樂清不敢再多說,收拾收拾包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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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楚可萱見葉藍讓人送東西來,想到了這點,她也派人送了些東西來,有了各種護膚品,吃得再不好,也沒關係。
躺在軟軟的牀榻上的我,六點鐘便自然醒了,之後再也睡不着,眼睜睜地等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看着漆黑的天色矇矇亮,在天邊劃出一道,來自晨曦的簾幕,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陽光,照耀着整個大地,讓半空中,有了一絲勃勃生機,清新、新鮮的空氣也隨之而來,屋裡雖關着窗戶,但平躺着的我,能感受到平穩的呼吸,沒有一絲雜質的。
我側頭,看着旁邊睡得什麼都不知道的葉藍,再一次感覺,我這樣動彈不得,如同生不如死,對我太折磨了。
這樣要等到人來扶我起來,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這裡的房間大,葉藍貪圖,便收拾了東西,過來我這裡睡,我一個人,無聊得很,正好有閨蜜陪陪。
這時,房門突然響起幾聲敲門聲,隨後便傳來顧維的聲音:“樂米,方便進來嗎?”
葉藍本能地翻了個身,我看了她一眼,說道:“方便。”
“起身吧?”他開門進來,雙眼直直撞進,睜着大眼,圓溜溜的我,說道。
我沒有拒絕,“你怎麼知道我已經起來了?”
聽剛剛他的問話,不像是在詢問,而是肯定了。
“長時間相處下來,就算再不瞭解的人,也會變得很瞭解。”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不知爲何,心裡突然有一絲愉悅閃過,似在爲這樣的結果,感到開心。
……
顧維上前來,扶我起身,讓我緩和了一下之後,再把我騰空抱起,下樓。
把我放到沙發上,去洗手間盛了一盆水,端着盆水的右手,還拿着一支牙刷,和一個塑料杯,杯子裡面裝着一些水,全部都放到我面前,讓我先刷牙。
我接過杯子與牙刷,漱了一口水,再把牙刷沾了點水,刷起牙來……左邊刷刷,右邊刷刷,洗着洗着,感覺到什麼,擡頭一看,顧維正掛着一抹溫柔的微笑,看我刷牙,這讓我很尷尬,看就看吧,還要掛着一抹欣賞的意味,什麼意思?
“能不能,不要看着我,這樣,我會很不習慣。”我含着一嘴的泡沫,含糊不清的說道。
顧維聽到了,忍不住,破功笑了一聲,別開頭去。
我這才繼續刷起牙來。
五分鐘,刷完牙,顧維很自然地幫我接過,到洗手間去倒掉,再裝了一盆乾淨的水。
放到木桌子,我想等他遞給我,卻看到他拿着毛巾,擰起了水來,我以爲,他是在幫我把毛巾擰乾,沒想到等他弄好的時候,還是出乎了我的預料,上前來,直接幫我擦拭臉龐。
我就這樣,呆愣着,任由他替我擦拭臉龐。
他擦拭得很仔細,卻很輕柔,不讓粗糙的毛巾,傷害到我的皮膚。
一輪完了,他把毛巾放到水下,搓了幾遍,把剛剛的灰塵都搓走,再擰乾毛巾的時候,又想幫我擦拭。
我趕快擡手製止了他,“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的。”
“哦,我習慣了,我看電視裡的大人,都是這樣幫小孩擦臉的。”顧維吐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爲,他這樣說,然後會把毛巾遞給我,給我自己洗,誰知他說完之後,又似若無其事的幫我洗臉。
洗完第二遍,把髒水到洗手間裡去倒掉。
我仍然呆愣着,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意思是,把我當小孩?
我不知道,在他轉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迷人得勾人心魄。
這會兒還早,六點三十分鐘,村裡一片寂靜,只有“雞”——嘰嘰喳喳的聲音,與風兒拂過時,樹葉譁沙沙的聲音,兩個人靜靜地坐在敞開着大門的客廳,感受着這一切,忽地覺得,前所未有的微妙。
我意識到什麼,徑自轉動輪椅,來到客廳的正中央,獨坐了起來。
顧維聽到聲響,回過頭看到我略微有些異樣的臉龐,覺察出了什麼,低頭的瞬間,掩過一抹什麼,似無奈,又讓人看不透,而後繼續自己獨自一人,觀賞着窗外的一切。
半響,顧維回過頭來,指着窗外問道:“要去外面看看風景嗎?”
精緻的臉龐在煙霧似,又有些陽光的天色下,將他銳利、清瘦的弧度渲染得模糊不清,且十分柔和,回過頭來時,猶如在夢幻般的世界,讓人看不見他的臉龐。
我的心跳突地快速跳了一下,美好的心情,因此感到沉悶,隨即有個不該有的念頭,從我的腦海中閃過:是否在告訴我,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也像此刻這般,模糊、夢幻?
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想,我就是莫名其妙,陰晴不定的想到了這點……
我用力甩了甩腦袋,將煩亂的思緒統統甩走,平定了下情緒,鎮定地說道:“不了,你去吧。”
顧維不勉強,獨自一人走出客廳。
我看着他筆直、修長的背脊,微風拂過時,那抹既無奈,又傷感的感覺,忽地有一種從我眼前閃過,這是,錯覺嗎?
有好幾次連續看到這樣的顧維……他是別墅區裡,最尊敬的人;他是一走出去,別人就要前呼後擁的人;他是全市,所有女生傾慕的人,他堂堂一個遠近馳名的律師,因爲我這個不值得的二婚女,竟要承受這種無視的感覺。
有時我會覺得,很對不住他。但我除了對不住,沒有什麼好反應的了。
七點十五分鐘。從顧維出去後,大約過了十五分鐘,我便覺得臀部有些痛,可能是久坐的原因,可顧維還沒回來……我回頭,看到沙發離我很近,我轉動輪子來到沙發前,尋思着,自己撐上去趟一會兒……
我保護好右手,發現我用車身對着沙發,撐不起來,我轉動輪椅,讓我的身子對着沙發,而後才用左手摁着沙發,用力一撐起來,然後忍着疼痛挪動雙腳,在快要坐上沙發之際,我左手手腕的骨頭突然一錯位,我聽到“咕咕”骨頭響的聲音之後,在我意料不到的,我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這時我聽到一陣風似的腳步聲,然後顧維就來到我身邊了,兩手急切而又迅速的,托起我的腋下,將我放在沙發上坐下,問道:“怎麼了怎麼會摔倒?”我這一摔,少不了疼痛一陣子,距離雖不高,但對於一個臀部碎裂的人來說,就像受了十級疼痛那般,疼得到上齒緊咬着下脣,額頭已滲出些許冷汗,把顧維嚇得,連連問道:“怎麼樣?用不用去醫生那裡?”
我隱忍着疼痛,搖了搖頭,似用最後一口氣般告訴他:“不用。”之後十幾分鐘的時間,我都在隱忍疼痛,而顧維則坐在一旁,緊提着整顆心,目不轉睛地看着我,生怕我有個什麼,他好一把抱起我,奔跑出去。
疼痛慢慢地緩了下來,我躺在沙發上,像是經歷過了生死一般,臉色早已蒼白一片,體溫因爲冷汗,脖頸間感覺冷透透的,顧維見狀,又問:“怎麼會摔倒的?”
“沒有,我坐得有點疼,像自己過來撐起來坐上沙發,沒想到左手的骨頭一錯位,就摔倒了。”我平靜的訴說着。
不知道,顧維在聽聞了之後,心裡已經升騰起一股怒火,我沒有察覺到……他極力掩飾了之後,目光落在我的左手上,問道:“手怎麼樣?”
我扭動了下左手,沒什麼事,可能是我的骨頭太過於脆弱,又可能是一早起來還沒吃早餐吧,“沒什麼事。”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他驟然加大的聲量,嚇了我一跳,我猛地擡起頭,見他精緻的臉龐,盛着些許怒色,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生氣,接着他又說:“有什麼事就叫我,早知道你現在是病人,不會就不要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