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沒有辦法,只好擔憂地看了眼她,隨即追了出去。
原本只想要離開是非之地,沒想反而越至自己於焦點之中,站在原地的安千寵抱緊懷裡的嬰兒,參雜着怨恨的眸子淚盈盈地看向許諾。
沒有出聲、沒有動作。
“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猶如天使般降臨,只見華拓像這場宴會的主人一般走在前面,聲音中夾着擔憂。
隨後而來的宴會主人謝生俊幾句話化解了尷尬的場面,看熱鬧的人羣不敢得罪華拓,很快散去卻暗地裡留意着這邊的情況。
安千寵委屈地靠在男人耳邊低聲說:“我還沒有碰到她,她就自己摔倒了。”黑眸一沉,他表示瞭然地點頭。
一雙冰冷如玄冰的視線冷不防看向許諾,隨而揚起一抹比不笑還讓人心寒的笑意:“你會後悔對她所做過的事情。”一句晦暗不明的話頓時讓許諾頭皮一麻,不明所以的眼睛帶着困惑:“什麼意思?”可惜沒有給自己答案,華拓就牽着安千寵的手轉身離開。
她不甘心地追上去:“拓,我們已經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明天一塊去好不好?”沉穩的步伐一定,黑眸突然溫柔地看向安千寵:“她說去,我就去。”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安千寵有些受寵若驚,但很快反應過來:“我不想去。”許諾就知道答案會是這樣,失望之餘對她更多了分厭惡,心底十分後悔當初幫了她的事情。
眼見着華拓又將離開,她很難讓自己眼睜睜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拓,我們還可以談談合作計劃啊,因爲公事吃飯總可以吧?”發現那雙黑眸又定格在安千寵臉上,許諾頓時揪心。她已經好幾個月沒和他見面了,無論用什麼理由都得不到回覆,今晚好不容易見面的。
跟在許諾後面的韓東雅很是詫異,沒想到一向高雅、完美的好友竟然會對一個男人露出這種類似哀求的聲音。
所幸旁人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不然一定對許諾的形象嚴重損傷。
她不禁好奇地打量起華拓來。
能讓這麼優秀的男人看上的女人,會真的像夏琳說的那樣虛假嗎?她對安千寵的評價又開始顛覆,或許回去好好問問兒子就知道了。
只是,怎麼突然覺得這張臉和誰的很像?
疑惑的視線從安千寵那張臉挪到好友臉上,韓東雅的臉色瞬間一變,不敢置信地伸手捂住嘴脣。
以前單看就覺得她們都是屬於娃娃臉的類型,沒想對比之後竟然那麼相似!若非她見過沒有成爲女強人之前的許諾,一定很難把她們聯繫到一塊!
這是怎麼回事?安千寵怎麼會像以前的許諾?她也姓安…··一個可怕的理由突然讓她打了個寒顫,尤其是加上華拓之前說的那句話。
天,千萬別是這樣!
雖然安千寵很不想讓對華拓虎視眈眈的許諾和他見面,但事關工作,她更不想因爲自己的私心損害公司的利益。
面對着那雙等待自己答案的黑眸,她爲難地停在原地,最終點頭。
華拓撩脣一笑,若非宴會禁止記者進來,這一幕準定打破世人的眼鏡。連許諾都嫉妒的想要抓狂。
“傻瓜。”“爲什麼罵我啊?”還沒得到答案,突然又被牽着往宴會大廳外走,她遲疑地想拉住男人的手,但他走得很穩,一點都沒被影響。
許諾還想繼續跟上去,突然被身後的好友抓住。“東雅你先放……你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我、有事想問你。”安千寵坐上車時,懷裡的宇墨已經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一點都沒被外界的聲音影響。幫他蓋上毯子,想到之前夏琳的陷害,她的表情變得很凝重。
沒想到夏琳會那麼做,楚辭誤會了吧?他一定也很生氣。
“放心吧,明天她會登上報紙的頭版頭條,隱秘道歉的。”他的話突然讓她吃驚:“爲什麼?”華拓伸手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說了句很囂張的話:“因爲我是華拓。”回到華家,天已經大黑。
發現餘渺和華揚還沒回家,安千寵只好把宇墨放在嬰兒牀上,蓋好被子然後離開房間。
想到出門前鬧變扭的天佑,她又繞去他房間。
睡着了嗎?
從門縫望進去,看到屋內黑黑一片,本來想轉身離開卻被一絲異樣的呻吟吸引。手掌推開房門順着聲音而去,發現是衣櫃裡傳出來的,頓時讓她臉色繃緊。
“小佑你在裡面嗎?”斷斷續續參雜着痛苦的呻吟還在繼續,她急忙拉開衣櫃,果然看到一臉痛苦的天佑冒着冷汗捂住肚子的模樣。
“小佑你怎麼啦!”安千寵嚇到了,趕緊伸手把他抱出來往外衝。
聞聲而來的華拓加快步伐,看到她抱着失去意識的天佑淚眼朦朧地向自己跑來時,臉色頓時一憷,趕緊喊:“瓊叔,備車!”醫院裡,安千寵抱着自己的胳膊哭得悽慘,想到因爲自己的疏忽害小佑耽誤治療的時間,悔得腸子都青了。
“怎麼辦,嗚嗚,如果小佑出事我不會原諒自己的。”坐在她旁邊的華拓也是一臉沉重,都怪天佑最近一直說謊,纔會讓大人不注意他說過的話。希望這次算是教訓,讓他以後不敢在喊“狼來了”。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淚眼迷濛的安千寵趕緊追上去詢問:“小佑怎麼樣?他沒事吧!”主治醫師以爲她是孩子的媽媽,拉開口罩後露出溫和一笑:“您的孩子沒事,但是盲腸割除要住院觀察幾天。”沒想到盲腸嚴重到要割除,她嚇得兩腿一軟,險些沒暈過去。
天佑很快被推出來,打了麻藥的他睡得很沉,小臉蛋蒼白得讓人心疼。
“小佑對不起,都是千寵阿姨的錯,以後我一定抽出時間陪你玩。”兩隻手握着他的手往病房走去,安千寵難過的許下承諾,可惜昏迷中的人聽不到。
一直在旁邊扶住她的華拓蹙額,突然覺得這樣才情況有些脫軌。
他是想找些事情讓她做沒錯,但結果絕對不是造成她身心上的負擔。看來……深邃的黑眸拂過一個計劃,可惜沒來得及他實行,就被另外一件事情轉移注意力。
看着手機裡的信息,華拓沉默地轉身往院門口走,只交代有事情有出去。
南路星巴克咖啡廳--靠窗的一道身影坐立不安地換着動作,腦海裡一直迴盪着好友說過的話。她不敢想、更不敢直接跑去問,怕答案會讓自己崩潰。
想到有可能結果是真的,臉頰上的淚水越涌越多,對華拓的哀怨也就越深。
看到他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門口,陷入崩潰地帶的許諾趕緊從座位上站起身,示意他自己在這裡。
甫一坐下,修長筆直的雙腿交疊,男人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她。
夜晚星空璀璨,斑駁的燈光從窗外透進來,點燃了城市的夜晚。許諾盈着一汪淚水,看到他不溫不火的模樣,心頭酸澀得厲害。
“拓,你真的變了。”變得讓人看不懂、猜不透,更讓人害怕。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
華拓擁有一副漂亮無暇的手背,白皙得讓女人都嫉妒。他悠然地掏出口袋裡的香菸,優雅地點燃。
低呷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嫋嫋的煙霧。
他很少抽菸,許諾從未見過他抽菸,以至於當煙霧騰起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完全沒了解過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男人。
“是嗎?也許你從未了解過我。”優雅、貴氣只是給外人的表面而已,有幾個人知道這副手背下的掌心佈滿厚繭?
聽到他這麼說,許諾突然很不平:“那是因爲你從來不給我機會!拓,我愛你,真的。”“如果你用短信約我出來就是爲了說這些,那我先走了。”他絲毫沒有興趣聽這些陳腔老調。
若非信息的內容是千寵有關,他根本不會出來。
見他果然絕情的起身,許諾趕緊直入正題:“我有事情要問你。”“哦?”欲起的動作重新坐回,慵懶卻不失尊貴地坐着,靜等她繼續說。
下意識握緊拳頭,許諾的神色驟現不安,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分複雜:“拓,千寵是你從哪兒收養來的孩子?”“孤兒院。”孤兒院,不是安泰託付給他的?她的心底頓時兩種情緒,一方面慶幸安千寵不是自己的女兒,一方面又失望失去女兒的消息。
“不過…··”聽到還有後話,她的心猛地繃緊,兩眼錚錚地等着。
一口煙霧如盤龍吐出,華拓神色淡然地注意着她的表情,黑眸半眯,思量着現在是不是攤牌的最佳時機。
“拓,不過什麼?”一邊掐滅菸頭,他淡然地問:“你沒想過一個問題嗎?”“什麼問題?”沒發現自己現在有多被動,許諾緊張地順着他的話問,總覺得某個答案就在咫尺之間。她突然害怕地不想面對。
看出她的退縮,華拓撩脣冷笑,高大的身影悠然地站起身,臨走前留下一句:“如果千寵是你的女兒,你覺得她會認你嗎?”像是被他的話打入十八層地獄,端坐在位子上的許諾渾身發冷,手無意識地哆嗦起來。
她的腦海裡突然不斷拂過安千寵決絕的表情,以及她的悲傷和異樣。
難道……“不要走,拓你說清楚,不要走!”恍然醒過來,她像發瘋一樣追了出去,眼見他的車即將開走,竟然不要命地撲在窗邊猛敲:“拓,你說清楚,告訴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拓,別走,別這樣對我…··”豪華轎車沒有停,靜坐在裡面的男人緊閉雙眼,雖然面無表情但握緊的拳頭卻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