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拿着手機發呆兩秒,才道:“好啊,我現在出去。”換好衣服,她往華拓的手機打電話,但是很久都沒人接聽。只好放棄了,把手機揣進兜裡。
身影剛從酒店大門出現,等在門口的小車緩緩降下玻璃,許諾溫柔漂亮的臉出現在玻璃內,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然後關上。
豪華小轎車開在馬路上,是一條安千寵陌生的路。她好奇地轉頭問:“許姨,您要帶我去哪兒?
““去洛河。”“洛河?”許諾放柔了目光,彷彿那個地方對她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她輕點頭,沒有再說話,小車無聲地往洛河的方向走去。
說遠不遠,二十多分鐘就到了。洛河對於安千寵來說,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她從沒來過這裡。
微風拂過,撩起額前的髮絲,白色的裙襬隨風盪漾,女孩看上去美得像一幅畫。但是許諾最嫉妒的,就是她的單純。
如果沒有遇到安泰,她也像現在的安千寵一樣的含苞欲放,嬌豔欲滴,不韻世事。但安泰就像她的劫,看上了他身上的藝術氣質,卻受不了他的固執與堅持。
藝術能賺多少錢?在許諾的眼裡,唯有想華拓那樣精於商業的男人,纔是最有魅力的。
但是她從不去想自己當初就是看上安泰身上的那股獨特,才選擇和他在一起。
人一旦眼底有了沙子,看什麼都是刺眼的,所以當她察覺華拓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的時間變長時,她就瘋狂了。她看不到安泰的任何優點,看不到他的忍耐與退讓,看不到他的痛苦與絕望。
安泰自殺的那一瞬間,她是真的後悔,但身體卻像被定住一樣,傻傻地看着他口吐白沫,永遠地倒在面前。
“許姨?”發覺她一個人面對洛河怔神,安千寵不禁多喚了幾聲,直到她轉過頭來。
安千寵震了下,她沒想許姨臉上也會有這種哀傷的神情。爲什麼?因爲她的前夫嗎?對了,她差點忘記許姨說過自己對不起她女兒和丈夫,但是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許姨,我能知道您當初和老師離婚的原因嗎?”許諾的臉色變了變,望着洛河的目光多了分痛苦和複雜。她突然迫切地想跟一個人傾訴自己壓抑了這麼多年的痛苦,但願意聽自己傾訴的人,爲什麼偏偏是華拓看上的女人?
她斂去眼底的悲痛,望着洛河緩緩回答:“因爲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爲了他,我願意揹負着衆人的指責,願意拋棄自己的家庭,所以……”她似乎說不下去了。以至於沒有察覺到安千寵慘白的臉色,以及不敢置信的一雙明眸。
緘默幾分鐘,她又開始傾訴:“你懂瘋狂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嗎?那會讓人變得偏激,變得執拗,不管任何後果的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你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安千寵突然無比冷靜地吐出這樣一句沒有溫度的話,許諾吃驚,悲傷的表情轉過頭,看到了女孩臉上的寒霜。
她冷笑道:“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對嗎?也覺得他是被我害死的對嗎?如果換做讓你離開華拓,你願意嗎?”她就不信,安千寵會捨得離開那個優秀得幾乎沒有缺點的男人。但是許諾錯了,安千寵絕對不會去傷害別人以達到自己的願望,那太殘忍自私了,她做不到。
她只是渾身發涼的站在原地,望着面前有些發狂的臉,某個記憶力的面孔正在與之結合。
她突然向前走了幾步,似想確定,但又在最後一刻膽怯地站住了。
許諾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自己的身後是波濤洶涌的河流,而她竟然從安千寵眼底看到讓人寒顫的目光,她想害自己嗎?難道知道自己和華拓的關係了?
害怕地身體趕緊往前走,遠離了河岸,卻引來安千寵的冷笑。她沒有多說,突然轉身道:“許姨,回去吧,我累了。”她的異樣引起許諾的懷疑,但沒找到原因,許諾只能點頭答應。她原本想破壞安千寵對華拓的信任,但當她看到那雙突然沒有溫度的眼睛時,任何惡毒的計謀都沒辦法說出口。
這樣的眼睛讓她感到害怕,彷彿在哪兒見過似的,特別熟悉,卻又不想讓自己想起來(華泰)。
她們很快回到了酒店,安千寵禮貌性地點頭之後,像一尊沒有生命的娃娃,失魂落魄地走進酒店裡。進電梯,然後開門木然地躺在牀上。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甚至沒有發現房間裡有了華拓的氣息。直到他皺額,走到牀邊看着她:“怎麼回事?”華拓回到酒店半個多小時,從客服那裡接到她留給自己的話,便留在房間裡等她回來。沒想會看到她一副像沒有靈魂似的從自己眼前徑直走到牀邊,然後躺下的空洞模樣。
她沒有馬上回答,幽幽的眸子看向他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但說出口的卻輕描淡寫:“沒事,剛纔在河邊聽到許姨的一些事,有點傷心。”“她跟你說了什麼?”他的聲音略微沉重。
她搖頭,故作輕鬆:“也沒什麼,就說了怎麼和安叔叔認識的的而已,聽着傷感。”“那她有沒有說,他怎麼死的?”安千寵知道他已經開始懷疑,想瞞過他很難,但她總得試試:“沒有,就一直在說對不起安叔叔,對不起她女兒。”華拓一直注視着她的眼睛,然後緩緩把視線收了回來:“知道了,你們剛纔去了哪兒?”他開始像聊天一樣,坐在牀邊隨意問着,。
她悄然鬆口氣,雖然心情依舊難以平復,但總比四年前的自己好很多。四年的磨礪不是打醬油的,她也很努力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以爲瞞過了男人,殊不知他也在裝。
簡單講述了剛纔在洛河的情景,華拓便帶她下樓用餐,正巧在酒店的餐廳看到楚辭和許諾的身影。
四個人站在餐桌旁,兩兩以對。安千寵跟楚辭打過招呼,視線難以抑制地看向許諾,心裡五味雜陳,猶如火燎燎的燒着,渾身動彈不得。
跟華拓簡單寒暄完的許諾無意中看到那雙眼睛,心裡一突,有種被獵物盯住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眼底拂過疑惑,但仔細看向安千寵時,那道滲人的視線已經沒有了。
安千寵乖巧地跟在華拓身旁,和許諾打招呼時,已經多了分冷淡。
楚辭隱約覺得哪兒不對勁,但沒有把疑惑表現得太明顯,待四人分別坐下來之後,他才擔心地看向她:“你臉色不是很好,生病了嗎?”他的關心讓走神地安千寵怔愣片刻,隨即在許諾面前勉強地揚起笑容:“沒啊,可能白天去河邊,有些着涼。”“一會兒我讓邢書去買點藥。”華拓沒有看她,卻時時刻刻在注意着她似的。
她抿了抿脣,微點頭。沒有注意到許諾已經布上寒霜的臉,還有身旁那道若有若無的注視。
這一頓飯,難得十分安靜,她靜靜地聽許諾和華拓談論以前的事情,看着她將到有趣的事情時,臉上露出的笑容。那抹真誠而燦爛的笑容,彷彿在安千寵受傷的心靈裡挖着,一點點,讓她痛得難以抑制。
“阿拓,我記得你以前非常喜歡我做的飯菜,有時間到家裡來,我親自下廚給你、還有千寵吃。
“許諾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她,隨即斂去異樣,笑得很真誠。
華拓揚脣,手中優雅地用切着牛排,分成一塊塊之後和安千寵那一整盤原裝的,替換了一下。
看着眼前被細細切好的牛排,似乎能察覺到那雙手有多溫柔,她感動地看向男人,默默拿起叉子吃着他的用心。
許諾的聲音截然而止,她舉着刀叉,目光突然無法從那盤被細心切好的牛排中挪走。連楚辭的表情都怪怪地,但他沒有出聲,而是沉默地吃着自己的晚餐。
從西餐廳出來之後,安千寵被送回房間,看着他的背影,她不禁出聲:“你要去哪兒?還有,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聽出聲音帶着點焦急,華拓轉身的動作緩慢了下,停在門口看向她:“想回去了?”見她十分堅定的點頭,他斂下眸子沉思,然後說:“明天早上再去一趟墓地,下午就回去。”“好。”送走了他,她還是沒能找到他要去哪兒,原本也只是想引出下一句話而已,也就沒往心裡去。
躺在牀上,聞着被褥裡的男人曾經趟過的味道,眼淚突然從眼角滑落。
被子和牀單早就由清潔人員換過了,怎麼可能還有那個男人的味道呢......幾乎在男人靠近門口的時候,房門就開了。此時的許諾,優雅中帶着性感,穿着一身黑色蕾絲短裙,正倚在門邊上風情妖嬈地看着他:“你還是來了。”他撩脣,看到她爲自己特意裝扮的外表,笑意裡多了分譏笑,但掩飾得很好。
“不是你發信息給我,說身體不舒服?”她輕笑,笑容裡風情萬種,拉着他的手走向房間,漂亮的鳳眼裡多了分狡黠,輕輕關上了房門。
“你來了,就證明還關心着我,拓,其實你心裡還有的對嗎?”見他沒反駁也沒應答,許諾妖嬈笑着,兩條白皙而漂亮的長腿以撩人的速度走到他面前,鳳眼一挑,聲音柔媚地問:“要喝點什麼?我這有馬爹利,波爾多,都是年份不錯的酒。”華拓目不斜視,彷彿在面前的女人穿着正常,沒有刻意選擇露出胸前溝痕的衣服出現在他面前一樣。他淡然道:“我記得老師最喜歡貴州茅臺,這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