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渺涉世未深,自然被他的氣勢震得身心發麻,哪兒都不自在。尤其是當她發現都是自己在說話的時候,氣氛變得有些悚人。
她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眉頭緊鎖,坐如針鑽。
“餘渺。”誒?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餘渺大驚,趕緊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光憑監視器,他就已經把她調查個徹底了?這樣也太可怕了!
她心驚膽顫,不自覺嚥下唾沫,嘴角抽了抽。
華拓閉眼深吸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多了分凌厲:“現在起,閉上你的嘴,太吵了。”“……”見她安靜了,他的瞳孔縮了縮,恢復一貫的冷然:“千寵現在必須退學,你最好告訴你的同學們,不要再來騷擾她。包括你。不然,我會讓你們在a市消失,永遠進不了這塊地兒。”低沉的嗓音好聽得迷人,說話的話,卻讓人猶如墜入冰窟。
餘渺嘴角抽搐,表情極其不自然:“你,你怎麼可以威脅人?”“只要在a市,我就有這個權利。”其實他想說,只要在亞洲,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攔。
餘渺不甘心地反駁:“你這樣限制千寵交友的權利,她會開心嗎?千寵很想像我們一樣,過着平凡女孩的生活!”深奧的眸子微眯,凌冽的光芒從眸低綻放,看得餘渺的聲音逐漸消失,整個人猶如站在空中,很不踏實。
“你、你不會想殺人滅口吧?”好可怕的眼神,像會吃人!
餘渺害怕地大喊,隨即抓起手機:“如果你敢對我怎樣,我按下一就會給我爸爸傳去緊急電話,他就會報警哦!”他突然冷笑:“如果千寵像你一樣,能在發生危險的第一時刻通知我,我也不至於用強烈的手段把她留在身邊。”“那是因爲你們把她保護得太好,她根本不懂這些!”“你說的對,所以現在爲了繼續保護她,我只能清除你們這些不安分子。餘渺,你最好記得我說的話,不要再來找千寵。”“今天你已經浪費我很多時間,現在,下車。”豪華轎車突然停靠在馬路邊,餘渺卻滿臉錯愕:“你,你說是你把千寵保護得太好?怎麼可能,千寵的養、養養父是你???”這時,保鏢已經打開了餘渺的車門。她卻扒着前座,不肯下車:“如果你真的是華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們家。但你爲什麼不肯給千寵一個機會呢?她很想長大,她需要長大!”保鏢見少爺的臉色越發沉鬱,連忙把餘渺拉向車外,然後毫不留情地關上車門。
站在車外的餘渺,不死心地拍着窗戶喊:“華先生,您也是從我們這個年紀過來的,失去自由,難道你會願意嗎?”豪車最終還是開走了,餘渺的喊聲迴盪在空中,久久不散。
坐在車裡的華拓閉眼凝神,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腦海裡卻盤旋着餘渺說的最後一句話。
“少爺,您沒事吧?”司機偷偷從後視鏡看他,擔憂問。
“沒事,今天去z公司,我有事情要處理。”“是。”一絲不苟地司機把豪車拐到另外一條道上,繼續前進。
安千寵在觀察室裡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餘渺回來。變得有些焦慮不安。
“沐姐,少爺今天去公司了嗎?”正在重新切新鮮水果的沐姐動作一頓,表情有些不自然,連眼神都不對勁:“少爺、噹噹然去公司啦。”突然失落地斂下眼瞼,安千寵的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沐姐,你知道自己撒謊的時候,眼睛會不敢看着我嗎?”沐姐一驚,手中的蘋果骨碌碌在地上爬了一圈。她急忙又把蘋果撿起來,眼神閃爍:“小姐,你就別逼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安千寵撅起嘴脣,然後拉高被子,直到蓋住自己的頭部。沐姐大驚,忙放下水果刀子,把她的被子拉下來。
“小姐,你不能蒙着被子,小心呼吸不順暢。”她已經從少爺口中,知道小姐的病情。沒想到,平常身體纖弱的小姐,竟然真的有心臟病。可是這些她都不能說,只能把傷心嚥到肚子裡。
被拉開被子的安千寵咬脣,可憐兮兮地看着她:“那你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少爺到底有沒有去公司?”“……”沐姐愧疚地低頭。
安千寵懂了,她遂不及防地拉開被子擡起頭,仔細觀察着整間病房,終於在角落看到一臺發出微弱光亮的攝像頭。
“那是什麼。”她的聲音徒然變冷。沐姐順着她的視線過去,吃驚:“那,那沒什麼。”她趕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小姐的視線。
安千寵訥訥地躺回牀上,表情變得有些木然。
她知道,餘渺回不來了。只怪自己傻,竟然忘記那個男人最喜歡攝像頭這種東西,只要她在的地方,恨不得哪個角落都有。
“沐姐,我累了,你出去吧。”“小姐……”沐姐斂眉,哽咽着低喚。
但是安千寵已經閉上了眼睛,拒絕說話。她只好嘆口氣,關上病房的門,輕聲離開。
病房安靜下來後,女孩縮在被子裡,失聲痛哭。
她以爲沒人看到,殊不知,攝像頭裡,男人幽深的黑眸,望着那顫抖的被子,心情沉重。
這次他不想妥協,比起讓她傷心,他更怕失去。
華帝大學——a班最近變得異常平靜,每個人上課都心不在焉,科任老師難得看到a班靜悄悄的的樣子,反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比起龔少龍故意戲弄他們,還來得讓人不安。
老師們講完課之後,跟後頭有人追債似的,早早就離開了教室。
“渺渺,你和夏琳怎麼了,都悶不吭聲的。總覺得你們知道什麼,卻不告訴我們。”下了課,楚柔曼擔憂地走到她面前。
龔少龍立馬趴在餘渺的桌上附和:“對啊,那天夏琳同學急急忙忙走了之後,你也開始變得古里古怪,難道你們的大姨媽,一塊來了?”餘渺冷撇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
這和她平常的樣子,截然不同。
龔少龍“噌”地站在椅子上,大聲嚷道:“你們看吧,她準定有秘密。換做平常我這麼說話,她早就一拳頭過來了。”懶得搭理智商低的傢伙,餘渺扭頭。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楚辭站起身,皺額問:“餘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的目光,頓時集中在她身上。
餘渺爲難地咬着嘴脣,她知道大家都關心千寵,可是這件事情很複雜,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是他們怎麼不去問夏琳啊?
從她的反應來看,估計認出千寵的身份了。
“喵喵,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們這麼擔心千寵同學,你卻藏這藏那,想急死我們嗎?”最見不得有秘密自己不知道,龔少龍說的正義凜然,連平常對安千寵毫無興趣的季羽,都擡起頭看着她。
餘渺緊咬雙脣,驀地從座位上起身,拿着書包往外走。
她一離開,龔少龍便開始咋呼:“千寵同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都關心她啊,但是喵喵怎麼可以隱藏秘密呢!”楚柔曼搖頭嘆氣,不知。
楚辭則悄無聲息地跟在餘渺身後。
見她出了學校大門,便出聲喚住:“餘渺。”餘渺詫異,隨即回頭:“楚辭?”他怎麼會跟自己出來?
楚辭幾步快走到她面前,溫潤一笑:“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她沉默。斂下眼瞳,似乎能猜測到他想問什麼。
楚辭深藍的眸子微微泛着斑駁的光,清澈而漂亮,他笑的時候,溫柔得彷彿能融化時間一切的冰冷。
此時,他優雅地伸出手,執起餘渺的柔荑溫聲說:“餘渺,如果我想知道,可以去問夏琳。但是我不想從她嘴裡聽到同樣的版本卻不同的內容,我相信你。”她的臉頰瞬間煞紅,瀲灩的眸子望向那片汪藍,心臟噗通直跳。
楚辭竟然說相信她?
餘渺心裡開始糾結,最終抵不住男孩的誠懇與信任,鬆了口:“千寵生病了。”“病了?很嚴重嗎,竟然需要退學?”“不嚴重,她說她不想回家,才一直住在醫院。昨天我回醫院去複診,無意中見到她,本來想帶着她逃跑的,可是後來被發現了。”楚辭沉默。
很久後問:“是她的養父,禁足了她?”“我不知道,但是千寵求我帶她走。”“那你見到她養父了嗎?”“……”餘渺的再次緘默讓楚辭找到了答案。
他看着她,目光溫潤,不禁牢牢握住她的手。
“餘渺,你也想幫千寵同學的,對嗎?”她咬脣,很堅定地點頭。千寵是她的好朋友,她那麼相信自己,餘渺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任她被關在華家一輩子。
可另一方面,千寵的養父是她家的救命恩人,她又不能出賣他。
餘渺從未覺得人生那麼殘忍過,她現在左右爲難,每天像被刀凌遲着。
他輕嘆:“如果你不說,那算了。”見男孩準備轉身而去,她忙拉住他的手:“楚辭,我……”他腳底停頓,一雙深藍的眸子鼓勵着她,繼續說。
深吸口氣,餘渺還是選擇友情:“千寵的養父就是……”“是華拓。”夏琳的聲音突然傳來,表情傲慢。
楚辭和餘渺紛紛看向她。
前者薄脣冷抿,顯然沒想到答案會是這個。
如果華拓是安千寵的養父,相差九歲的父女,可能嗎?
見楚辭的臉色繃緊,餘渺焦急解釋:“千寵的養父,確實是華拓。但他是真心疼千寵的,纔會管得那麼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