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城,於莜莜徑直上電梯。
我跟在她後邊,疑惑地問:“你熟悉這裡?”
她回頭笑了笑說:“兩年前,我幾乎每個星期天都在。”
“跟孟總來?”
她點點頭,輕輕嘆息一聲說:“深圳這地方,只有這裡還能讓心情安靜。”
我不喜歡長吁短嘆,我這樣的人,還沒資格長吁短嘆。生活於我,就是一個精彩的萬花筒,我樂在其中。
電梯在十一樓停下,門打開,看到不少的人,扎着馬尾巴辮子的男人尤其多,便想笑。
於莜莜又徑直去問了一個接待模樣的女孩兒,帶着我進了其中的一道門。
我在門口留意了一下,發現門上貼着一張紙,寫着“東南亞青年油畫巡迴展中心”,正在驚疑,於莜莜已經掏出了身份證件,並打開打來的一幅畫。
接待她的是一位年輕的姑娘,拿着證件看了看說:“小冬介紹的?”
於莜莜點頭,滿面微笑,並不做聲。
接待的姑娘又去看了看油畫,臉上的神色變得很柔和,她擡起頭對於莜莜說:“我去請印大師過來看看。”
印大師是誰我不知道,但於莜莜聽到這個名字時,明顯的有些激動。
接待姑娘轉身離去,不一會,帶着一個戴着厚眼睛,頭髮花白,留着一縷山羊鬍須的老男人過來。
於莜莜雙手搭在小腹前,彎下腰去行禮,低低地叫了一聲“印大師。”
叫印大師的男人矜持地點頭,眼光落在於莜莜的畫上,端詳了好一陣,才從鼻孔裡哼出一聲說:“畫不錯,但要參加巡展,還不行。”
於莜莜臉上的顏色變換了好幾次,終於失望地嘆了口氣。
印大師擡起頭去看她,問了一句:“你是孟小冬介紹的?”
於莜莜輕輕點了點頭,動手去卷帶來的油畫。
我忙着上前去幫忙,她揮手讓我站開,輕聲說:“王者,我們回去吧。”
印大師沉吟一下說:“既然你是小冬介紹的,總得給你個機會。你是叫於莜莜?”
於莜莜又點點頭,說:“
印大師,我對不起您,不該來麻煩您。”
印大師搖搖頭說:“怎麼能是麻煩呢?實話說,像你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好的功底,本身就是少見。何況是小冬介紹來的,再怎麼樣,也得給你機會。”
他沉吟一會說:“不過,你得換一幅畫來參展。”
驚喜瞬間寫滿了於莜莜的臉,她疑惑地問:“印大師,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參加這次巡展了?”
印大師點點頭,伸出三個手指頭說:“給你三天時間,拿出你最好的一幅畫出來。”
於莜莜滿口答應,還想說幾句話,擡起頭卻發現印大師已經走了。
從樓上下來,我才知道於莜莜來書城,是報名參加東南亞青年油畫巡迴展。這個展覽已經辦了五屆,三年一屆。但凡能參加這樣展覽的人,基本都是油畫界響噹噹的人物。隨便的一幅畫,起價都在百萬元以上。
而且只要參加過這樣的巡展一次,就算是油畫界頂尖級的高手。即便畫得狗屁不通,也會被專家學者吹捧得上了天。
當然,這樣的事畢竟沒發生過,只是我的私下揣想。
難怪這個印大師答應給於莜莜機會時,她就像中了大獎一樣的,難以抑制住興奮。
等到我們下到樓底時,於莜莜已經激動得滿臉通紅。
我對畫畫一竅不通,我們的圖畫課在初中以後就取消了。老師說,畫得再好,高考一樣不加分。不如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多做幾道題目上去。
過早的扼殺我們的圖畫課,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們這些要過獨木橋的人,連最基本的素描都不懂,更不說色彩與線條。
我去買了兩杯奶茶,遞了一杯給她。
於莜莜還沉浸在激動中,從我手裡接過奶茶吸了一口後,張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說:“王者,你說,我拿那幅畫來參展呢?”
我無可奈何地笑,小心翼翼地說:“於莜莜,你自己覺得那幅畫好,就拿那幅來。你別問我,我一點也不懂。”
於莜莜就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也是,你怎麼會懂得藝術呢。”
她的這句話確實傷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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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藝術!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也不能當着我的面說。老子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溫飽問題才解決,哪裡有心思去弄甚鳥藝術?
於莜莜感覺到自己的話傷到了我,她有些尷尬,柔和地說:“王者,我沒別的意思。”
我苦笑道:“有別的意思也沒關係,我確實不懂藝術。”
於莜莜就嘆了口氣,低着頭認真地喝奶茶,喝了幾口擡起頭看着我笑,說:“王者,我真心謝謝你。你是福星呢。”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話裡的含義。
於莜莜認真地說:“三年前我也來過一次,人家根本沒給半點機會。你這次陪我來,機會也來了。你說,你是不是福星啊!”
我聞言哭笑不得,訕訕地說:“於莜莜,這跟我沒半點關係。主要是你的水平。我是個不懂藝術的人,跟人家也不認識,沒有人會給我面子。”
於莜莜這番話是故意逗我開心,我自然非常明白。
於莜莜漲紅了臉說:“就是你的關係嘛。沒有你,就沒機會。”
我笑着說:“好,既然是因爲我得到了機會,你就該請客。”
於莜莜一楞,隨即含羞地笑起來,低聲說:“還有女孩子請男孩子的客嗎?你是男孩子,應該請女孩子的。”
我笑道:“是你有好事要慶祝,又不是我。”
於莜莜淺淺掃了我一眼,沒作聲。
我說:“要不,客我來請,祝賀你獲得機會,也預祝你成功。”
於莜莜害羞地說:“成不成功無所謂啦,王者,謝謝你啊!”
我不以爲然地說:“謝什麼呢?我又沒做什麼。”
於莜莜笑道:“兩個理由,第一個是你幫我去桂林找媽媽,第二個就是謝謝你今天陪我裡報名。”
我不禁羞慚起來,這兩件事都算不得事,卻在人家心裡形成了感恩。
想起她姓於,跟着甜姨姓,心裡不禁嘀咕起來。難道香港人都喜歡跟着母親姓嗎?如果是,她爹姓什麼呢?
我想也沒想就問她:“於莜莜,你怎麼跟你媽姓呢?你爹姓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