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風平浪靜。
徐小婷一天到晚忙着工廠訂單出貨,連與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我閒得蛋痛,便拉着柴震在財務室下象棋。
柴震自從負荊請罪後,整個人變得乖巧無比。按徐小婷的說法,當初的柴震雖名爲財務總監,卻總喜歡在她的車間插一竿子。特別熱衷於工人每日的考勤,遇到有女孩子缺勤或遲到的事,他一定會請人家到他辦公室詳談。
現在的柴震如我一般的閒得蛋痛,畢竟小工廠,沒那麼多的帳要做。何況柴震在會計行當裡浸淫了一輩子,這麼點小事,根本不足掛齒。
我捏着駕校發給我的科目一教材,一邊看題目,一邊與柴震廝殺在楚河漢界邊。
柴震的棋藝還不錯,與我旗鼓相當。只是花在每步棋上的時間比我多。
殺了幾盤,各自有輸贏。柴震便湊過來說:“王者,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想了沒有?”
我狐疑地看着他,問:“什麼事?我不記得了。”
柴震雙手便比劃出保險櫃的樣子,壓低聲音說:“你就不怕夜長夢多?”
我笑了笑,看一眼他說:“你說的是保險櫃?裡面究竟有什麼寶貝啊?我發現你們都對這東西很上心。”
柴震回首看一眼門,門外靜悄悄的沒半個人影。此時正是車間熱火朝天的時候,沒有人與我們一樣閒得蛋痛來辦公區閒逛。
“沒人。”我笑着說:“老柴,你說個話還要那麼小心麼?”
柴震訕訕地笑,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隔牆有耳的事,想必老弟也明白。”
我打趣他說:“你是怕誰聽到呢?要是怕人偷聽,不如放在心裡不說,安全嘛。”
柴震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連連嘆氣說:“我不說,藏在心裡難受。老弟你知道的,我這人心裡藏不住事,憋得久會憋瘋我。”
我捏起一顆棋子扔在棋盤上,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想說就說,不說就繼續憋着。”我說,起身去倒了一杯水,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下。
這幾
天還是小妮給我送吃的,這女子近來不知什麼緣故,所有的菜都鹹得讓我直皺眉頭。但我卻沒告訴她。人家是一番好心,我不能當作驢肝肺。
柴震招招手讓我坐下,幾乎將嘴巴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說:“我懷疑保險櫃裡有樑老闆和孟總籤的股權協議。”
“什麼股權協議?”我迷茫地問。這些東西我幾乎是第一次正面接觸聽說。原來讀書的時候知道股權是什麼東西,但在我的印象裡,股權這些東西都是資本主義的產物,在我們社會主義社會裡,根本就不存在。
柴震便告訴我說:“孟總手裡有十幾萬股上市公司的原始股票,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應該就是個天文數字。後來不知什麼緣故,孟總將股權以協議的形式轉讓給了樑老闆,樑老闆作爲回報,把工廠的法人代表改成了孟總。”
我哦了一聲說:“他們反正是一家人,在誰的名下都一樣,何必還要轉來轉去的?”
柴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搖搖頭說:“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我謙虛地說:“老柴,我是真不懂。”
柴震自負地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老弟,我來告訴你。”
柴震慢條斯理喝了一口茶說:“幾年前孟總還是大陸人,她既不是做生意的,又不是代表國家的人,她手裡的十幾萬原始股從哪裡來的?”
“是啊?從哪裡來的?”我急不可耐地問。
柴震莫測高深地笑,摸着下巴說:“所以,她拿着股票,就是拿着一顆炸彈。但如果轉移到了樑老闆手裡去了,你想想,樑老闆是個香港人,香港人手裡有大陸企業的股票很正常啊,因爲人家是投資得來的嘛。”
我恍然大悟般地長長哦了一聲,等着他繼續給我揭開謎底。
柴震偏偏不說了,看一眼手錶說:“該吃中飯了。”
我一把拉住他說:“老柴,我請你吃。我們在一起不短了,還沒吃過一頓飯呢。今天中午我請,我們喝幾杯去。”
柴震也不推辭,爽快地說:“王老弟,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喝酒就免了,我
們隨便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就行。”
剛出門,碰到徐小婷急匆匆過來,便邀請她一起去。
徐小婷一樣沒推辭,跟着我們一起出了工業區。
隔一條街就有飯店,飯店不大,收拾得倒很整潔。由於是上午,店裡來吃飯的人不多,店老闆娘一眼看到我們進來,熱情過來招呼。
我們找了一個靠窗的地方坐了,點了幾樣菜,叫老闆娘送上來兩瓶勁酒。
徐小婷瞧瞧酒,又來瞧瞧我,問道:“我不喝?”
我笑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喝什麼酒?”
徐小婷就不高興了,板着臉嚷道:“王者,你就是大男子主義,性別歧視。我要喝。”
她自己拿過去酒瓶,顧自扭開,不等我說話,先倒了一口在嘴裡,砸吧着嘴脣說:“好酒啊好酒!”
我哭笑不得,只好又讓老闆娘拿來一瓶。剛好菜上桌,大家也就不客氣,各自開瓶蓋,輕輕一碰,先喝酒,後吃菜。
三口酒下去,我放下酒瓶說:“老柴,你和徐廠長都是樑老闆的老臣,我就一新人,今後多關照我。”
柴震苦笑着說:“老弟說哪裡話,現在廠子是孟總的,你是孟總身邊的紅人。我有不有口飯吃,還得老弟多幫襯。其實我這個人啊,還是能認清形勢的。並且我這個人啊,正義感是很強的。”
我心裡想笑,好你個柴震,你現在出賣樑大地,就是認清形勢?就是你的正義感?
徐小婷對我的話顯然不高興,她白我一眼說:“誰是樑老闆的老臣了?你不要亂說話。我徐小婷誰的人都不是。我就是我自己。”
我連忙附和她說:“有道理,大家都是明白人。”
話音未落,突然感到腳上一痛,低頭去看,發現是徐小婷將她的皮鞋後跟正使勁地踩我的腳。
擡眼去看她,她卻不動聲色,照舊喝她的酒,吃她的菜。
我悄悄的想將腳抽回來,抽了幾下,她絲毫不肯放開。我只好任她踩着,舉起酒瓶子對柴震說:“老柴,喝完酒,我們去按摩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