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認清楚那是沈其睿後,一時心裡酸楚得不能自控,她捏着包手指發白,咬牙看着沈其睿的背影。
但到底女人還是比男人敏感一點,坐在沈其睿對面的那個女人發現了她,朝她一笑--笑得好不挑釁。
白若夏臉色不大好,登時就轉身要走。
她快步走到斑馬線,綠燈變爲紅燈,車輛從她面前飛馳而過,路人繞在她周圍抱怨着生活,她都聽不到,眼裡沒有水霧,她也找不到該用什麼表情來緩和自己現在有些糟糕的心情。
對,只是有些糟糕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纔跟沈其睿在一起多久啊。她只是這樣漫不經心地對自己說着。
越是在心裡說無所謂,白若夏腳下越沒法邁開步子。
紅燈變爲綠燈。
沈其睿已經和合作夥伴簽了合同,對方忽然提醒他:“剛纔有個女人,好像認識你,站在你後面看了你許久才走。”
沈其睿眉頭一擰,快速的舒展開,問道:“怎麼現在才說?”
“你不是也沒有發覺麼?”女人笑笑,剛要站起身,沈其睿卻已經掠過她朝咖啡館外走了。
“合作愉快,我先去追我的女朋友。”沈其睿的聲音傳來。
女人得意的笑了笑。
沈其睿一出咖啡廳,就四處張望,看不到白若夏的影子,他打電話過去也沒有迴應,沈其睿忽然就有些緊張了。
他當初選擇白若夏,是有好感的,現在發展到哪個階段,他說不上來,只想着彼此相敬如賓的好好過下去。
他是想要跟她過下去的,不只是想要談一場戀愛。
愛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反正最後都要找一個人成立家庭,過一輩子,他覺得,找一個性格安靜溫吞的人再好不過。白若夏就是恰當的人選,而他一開始,也是有好感的。
至於,更深一步的愛,他暫時拿不出來,他也不知道在看透了沈家光輝明亮的表面後那些骯髒齷齪的東西后,能不能將自己的心掏給另一個人。
大概是不能了。
沈其睿苦笑,笑自己太過認真,他正要往沈氏走,無意窺見一個身影,正是站在斑馬線旁發呆的白若夏。
他心下一喜,卻見綠燈陡然變成紅色,而白若夏被身後的人一推,險些要站不穩。
沈其睿什麼都沒有想就衝了過去,伸手把白若夏拽到自己懷裡。
白若夏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忽然什麼都聽不到,只能聽見沈其睿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那麼用力,好像要衝破他的胸膛。
沈其睿一手抱在白若夏的腰上,一手將白若夏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他喘着氣,腰上忽然一緊,是白若夏環上來的手,他想要訓斥的話就哽在了喉嚨,最終變成輕撫她散下來的長髮,安撫道:“別怕,沒事了……”
白若夏環在沈其睿腰上的手輕顫了一下,便即刻鬆開了他,沈其睿卻沒有立即放開白若夏。
“我沒事的。”白若夏提醒道。
沈其睿這才慢慢放開她,雙手慢慢垂在了身側,他又擡起手,將
白若夏被風吹亂的頭髮撫到她的耳後,說話的聲音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他平息幾秒,便溫聲問道:“怎麼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白若夏腦袋裡嗡了一聲,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哪怕她現在就是沈其睿的女朋友,但是她竟然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詰問沈其睿和誰在約會。她勉強笑了一下,挪了挪腳步,裝作無事說:“跟你說了怎麼會有驚喜呢?”
驚喜嗎?白若夏覺得自己真能說假話,剛剛那明明是驚嚇……
“希望不是驚嚇。”沈其睿似乎洞穿了她的想法,斂去臉上的笑意認真道。
白若夏一笑,偏頭看向別處,說:“當然不會是驚嚇,我還怕我嚇着你了。”
“是嚇着了。”沈其睿站立不動,看他的樣子像是生氣了,白若夏也就沒有再動,心裡惴惴不安的想着會不會是自己破壞了沈其睿剛纔在做的事情?
沈其睿見她分神,心裡有些懊惱,但最終還是和顏悅色的扶着她的肩膀說道:“若夏,下次過馬路記得小心一點,你剛剛那樣走神,不小心被車撞到怎麼辦?”
“嗯,啊?”白若夏愣住了,她擡頭看沈其睿,他清明的眼裡是對她的關心,讓她剛纔的懷疑無處可說。
她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沈其睿,她總是患得患失沒有辦法完全相信他。
沈其睿見白若夏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裡滿是歉意,他心裡謂嘆一聲,曲着手指往白若夏光亮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下次再這樣不好好保護自己我可要罰了。”
白若夏失笑,“你要怎麼罰?”
“親親。”沈其睿玩味的勾起薄脣,俊朗清逸的面容晃得白若夏不敢一直盯着他看。
只是一眼,白若夏就臉紅心跳了,她有些害羞的別過臉去,淡淡說了一句:“沒正形。”
沈其睿看着白若夏粉紅的臉頰,起了玩心,將白若夏的手一勾握在了手裡,他笑道:“只對你沒正形。”
他說的是真話,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白若夏卻忽然想到剛纔那一幕,心裡有些發酸,不過她不打算問。
沈其睿察覺白若夏又跑神了,用力握了握白若夏的手,眼神問她怎麼了?
白若夏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目不斜視的走着,心裡卻是翻江倒海,手心的溫度讓她怔忪,現在牽着她的手的這個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她認識他這麼久,只覺得他溫文爾雅,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卻從未見過他失態過一次。
不是都說在愛的人面前纔會頻繁失態嗎?
那他……
白若夏盯着地面,越是深想越覺得自己可笑,她好像奢求的東西太多了。二十七歲,再過兩年就三十了,像她一樣大的好多女人估計孩子都有了。如此想着,白若夏又覺得,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她總算沒有白活這二十七年。
沈其睿不知道白若夏一直在分神想些什麼,她不說,他也禮貌的不問。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夕陽西下,路上的車輛開始擁擠,街邊的小販們
賣力的吆喝,就連正規店鋪也放着大喇叭招攬客人。人聲鼎沸,兩人的安靜成爲一種對比。
也許性格里有些相近,他們都喜歡安靜,也恰好對方的安靜讓自己覺得舒服,所以兩人就那麼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一切都有些快了。
“若夏,週末有空的話,你可以常回白家求看看。”沈其睿忽然提到。
白若夏像是沒有想到他會幫着白家的人說話,詫異一笑,神色淡漠:“想不到你就這麼被我爸給收買了。”
“說什麼糊塗話,我這是回給你爸爸的禮。我把話帶到了,回不回去是你的事。你有你自己的判斷能力,我相信你。”沈其睿再次握緊了白若夏的手。
白若夏卻站着不動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沈其睿。
“怎麼了?”沈其睿放開她。
白若夏尷尬的擡起自己的手,許是沈其睿太過小心,他握着她的那隻手有些發紅。
沈其睿尷尬的抿抿脣,頓了頓說:“我下次會注意的。”
白若夏搖頭失笑,動了動有些發麻的手指,她沒讓沈其睿再牽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作爲抱歉,我請你吃晚飯吧,怎麼樣?白小姐給不給小弟一個面子?”沈其睿故意說道,那樣子像個玩世不恭調戲良家婦女的少爺,散漫又傲嬌。
白若夏配合他演戲,皺眉道:“那可不行,我豈能羊入虎口?”
沈其睿眼睛一亮,一手攬上白若夏的腰,勢在必得的笑道:“那就休怪小弟無理了。”
兩人一路笑着往餐廳走去。
原本沈其睿要帶白若夏去一家西餐廳吃飯,路過一條巷子,白若夏看得眼睛都亮了。沈其睿好奇跟着過去,卻發現那條小吃街賣的都是一些他平時從未吃過的東西。
“若夏,想吃什麼?”沈其睿問道。
白若夏搖搖頭,“你不是說要去吃西餐嗎?”
他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最萌身高差讓兩人看上去格外親密,沈其睿笑笑說:“我要是不讓你在這裡吃,那我可就要成爲全天下最差勁的男朋友了。”
白若夏一樂,抿脣笑開,便不再客氣坐在了麻辣燙的桌邊。
沈其睿看了看小店鋪的環境,地方很窄,生意倒是不錯,來吃東西的人大多是附近學校的學生。白若夏挑着蔬菜放到面前的湯鍋裡,躍躍欲試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
白若夏在學校的時候每逢不高興都會和朋友一起去吃麻辣燙,又辣又燙的湯鍋讓她舌尖顫慄,心也不會到處亂想。只是東西終究是有些不乾淨的,吃完之後再狠狠的鬧一次肚子,第二天就好了。說起來還有一點點自虐,因爲麻辣燙的辣椒曾讓她的嘴巴過敏長了不少皰疹,足足一個月纔好。
不過人在美食麪前總是容易低頭,從學校出來工作之後,白若夏便很少有機會吃外面這些小吃了。有了工作的人似乎總要講究一些體面,吃個東西泡個澡都愛拿着一張VIP卡到處晃悠,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有教養有地位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