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安寧只不鹹不淡的丟下了這一個字。叫人看不出對於海心心促成她跟方堂靜這樁好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那你願意考慮手哥咯?”
“當然。他長相不賴,身居要職,跟他在一起的話,他會對我很體貼。這樣的男人,我爲什麼要推之門外?”
“可是林醫生,你的表情顯然不是在說手哥好話。”
“我只是不喜歡明知道被別人利用卻還不得不配合。並不是討厭方堂靜。”
手哥利用林醫生了?
而且林醫生還配合了?
“啥事兒,能給我說說不?”
林安寧側過頭,盯着她半天不說話。
海心心縮了縮脖子,懶洋洋的哈氣,“林醫生,你也甭這麼看着我,我也會害怕的。”
“海小幺,你很漂亮。”
哈?!
林安寧這妞兒腦子也瓦特了?說什麼胡話!
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海心心只能笑笑,回敬一句,“林醫生,你也很漂亮。”
“但我可沒有那麼多男人追求。”
“誰說的?我惹的這一身腥,不就是因爲有個老男人要娶你,而你不願意所引起的麼。”
她有時候也在想,如果沒有老男人追求林醫生這一出的話,米佳瑤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她才二十五歲,還是個如花兒一樣的年紀。卻就這麼沒了。最愛漂亮的米佳瑤,死相卻是那麼的猙獰可怕。
不管是誰,是什麼身份,是好還是壞,都不應該那樣的死去。
更何況米佳瑤也沒有大奸大惡。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個被家裡寵壞的大小姐罷了。
忽然提起了米佳瑤的事情,海心心跟林安寧心裡都是各有各的滋味,閒聊也就到此結束。一直到酒窖門口,她們倆誰都沒有再開口。
“好了,就送你到這兒吧。”林安寧忽然擡起頭清雅的笑笑,“你們酒窖門口不允許停車,我在這兒方便攔出租車。”
“行,那我看你上了車再回去。”
也不算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可京城的出租車還是難擋的不行不行的。兩個人在馬路邊兒上站了有十來分鐘,愣是沒看見一輛空着的出租車,不禁讓人氣結。
“海小幺,你說這座城市到底有什麼好的?有那麼多人,奮不顧身的要留在這座城市,背井離鄉從零開始也要留下來。你說,圖什麼呢?”
林安寧眯着明眸,望着來來回回穿梭的車輛,臉上的表情讓人覺得她距離自己很遙遠。
其實……米佳瑤的死,對安寧的觸動更大吧?
她當年咬碎壓根也要留在京城闖出一片天,也是不甘心就這麼給一個不學無術卻含着笑金湯勺的大小姐比下去了。林安寧骨子裡特別要強,特別爭那一口氣。她就是想留下來,告訴那些人,她不靠爹不靠男人,照樣可以在這座城市立足、紮根。
而現在,段翔傑已經跪下向她求饒了。就連米佳瑤也死了。當初讓林安寧拼着的一股勁兒,似乎都散了。
略微擔心的握住了林安寧的手,海心心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輕輕的呢喃:“或許跟你一樣,都是拼了一口氣兒想要證明曾經努力過,存在過吧。”
半響,林安寧才收回目光,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海小幺,這就是一座人吃人的城市。你不吃別人,就會別人吃。你只有不停的靠吃別人才能生存下去。”
“林醫生,不用這麼悲觀吧?你今天是怎麼了,要不要我幫你做心理輔導啊?”海心心妄圖用玩笑活躍氣氛。因爲林安寧的語氣很平淡,但總給人很沉重的感覺。
“你?”林安寧露出些絲的鄙夷,“你不夠資格給我做心理輔導。我已經約了我師兄,明天他過來安寧小居給我做心理輔導。”
“……林醫生,你真是個機器人。”
竟然連這種事情她都安排好了。
牽動着嘴角,林安寧擺手,“你回去吧。挺冷的,你陪着我,你冷我也冷。還不如你回去享受暖氣,我一邊走一邊攔出租車,這樣我們都不用受凍。”
“成。那你慢點,到家之後給我發短信。”
兩個都不是矯情的女人,相互到了再見便各走各路。
可是——
林安寧還沒走沒兩步,手機便響了。
是方堂靜。
她這時候心情不太好,本不願意接電話,可林安寧知道,如果沒事以方堂靜的性格也不會聯繫她。儘管他們兩個人在海心心的面前,都欣然同意了她的撮合,但私下裡他們似乎都沒什麼意願。方堂靜給她打電話,一定是有事。
不得已,林安寧接起了電話,她還沒開口,方堂靜便已經低吼道:“安寧!嫂子電話關機,我只能給你打。我剛剛收到消息,米家帶人把酒窖圍住了,說要嚴懲兇手給女兒討回一個公道。切記切記,千萬別讓嫂子回酒窖!也別讓她知道這件事兒,你隨便扯個幌子,讓她今晚去你那裡住,我現在就趕去酒窖解決……”
後邊的話,林安寧顧不上聽,她甚至都忘記把電話掛斷,便折身狂奔。
過個馬路拐個彎就是酒窖,靠——!就算是用爬的,海小幺現在也該爬回酒窖了!
“救命的事兒方堂靜也不早點——”
眼前一亮,林安寧狂跳的心臟稍稍能安靜下來一些些。馬路對面,那個跟踩了縫紉機一樣的人,不是海心心又是誰?
林安寧快步走過去,一巴掌拍在海心心的脊背上。
“嘶……”海心心莫名其妙捱了一巴掌,剛想發火,一轉身卻發現時林安寧,頓時齜牙咧嘴的扭動着身子,“疼疼疼……林醫生,你吃屎了?發什麼瘋!”
就這麼前後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剛纔還冷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林安寧,這時候手心、腳心、脊背,竟然俱是一片熱汗涔涔。
她咬了咬牙,“你不好好回酒窖,在這兒幹嘛!”
海心心懵逼了,後退一步,擡頭望了望店面的招牌,“買點心等晚上幹活累了吃啊!”
莫名其妙哦!
她站在麪包店門口,不是買點心還能幹嘛??難不成她還能在麪包店買酒喝啊!
林安寧此刻都不知道是該罵她沒心沒肺,還是該表揚她的吃貨精神救了她一命……
“媽蛋,吃死你拉倒!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
給了錢拿了點心袋子,海心心不樂意了,“林醫生,好好的罵人作死?我熬夜加班吃個點心也有錯了?”
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她急的一身汗,結果人家還有心情買點心吃!
林安寧憤憤的瞪了她一眼,拽着她的手腕便向馬路對面走去。
“安寧,咋了咋了,你這是幹啥啊?!”
“心情不好,找你喝酒行不行?”
喝酒?
安寧這丫頭,不對勁吧?這時候她喝哪門子的酒?不過——
“你想喝酒還不簡單啊?走!去酒窖,你想喝什麼我那兒全都有。沒有的,我也能給你調。何必要去外邊喝酒,怪浪費錢的。”
“我掏錢!”
皺了皺眉頭,海心心側頭望着好友。
她都用不上什麼專業知識就能分析出來,安寧這丫頭不對勁。拿倆大眼睛看看就知道了,還用得着分析?
停下腳步,她輕輕的拂開她抓着自己的手,“安寧,到底怎麼了。”
海心心語氣平靜,但很認真,她慢條斯理的望向了林安寧的眼睛,“從今天一去安寧小居,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今天不是週三,你的患者一定是安排的滿滿當當。可我給你打電話,你想都沒想就說你今天沒事。我跟你說米佳瑤事情的時候,你的確是震驚了。但是你似乎對於我今天會找你,一點都不吃驚。你好像一直在等我找你。”
兩個都是以冷靜著稱的女人。誰也不笨,都聰明着呢。
林安寧不意外海心心會猜到這些,海心心也不介意林安寧有事瞞着她。
哈了口冷氣,林安寧淡淡的甩了甩頭髮,“方堂靜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這兩天會找我談心。但具體什麼事兒,他沒告訴我,只讓我幫忙開導一下你。現在,你能乖乖跟我走了麼?”
略一猶豫,海心心很確定的問她,“酒窖出事兒了?”
疑問的句式,陳述的語氣。
林安寧倒也不瞞着她,涼薄的開口,“要麼跟我走,要麼回酒窖。你自己選。”
果然,酒窖出事兒了。
橫豎跟米佳瑤的事兒脫不開關係。最大的可能就是米大市長圍了她的酒窖,要給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片刻後,海心心笑的很燦爛,揚了揚手中的點心袋子,她樂呵呵的攙着林安寧,“走!當然跟你走了,難得你林醫生肯讓半張牀給我,我還沒在你家留宿過,當然沒理由拒絕了。”
同樣都是聰明的女人,不會做聖母白蓮花兒的蠢事。
避其鋒芒,纔是最好的選擇。
傻逼才上趕着把自己送上去給失去了女兒悲憤中的米家人!
然而——
“海……心心?海心心!沒錯!她就是海心心!”
身後傳來遲疑的聲音,讓兩個女人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回頭掃了一眼,就停靠在距離麪包店十幾米地方的轎車,車窗搖下,副駕駛的人筆直的指着她,“市長,就是她,沒錯!剛纔我就覺得像,嗯,肯定沒錯!”
後車廂的車窗,這時也緩緩的搖下。
雖然只是遠遠的瞧了一眼,但海心心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米良策!
米大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