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莫言的敘述,裴翩皇一支菸也抽完。
莫言給出一個可能性,“今兒這事會不會是衝明九去的?結果米佳瑤那個傻逼自己送上門白白成了替罪羊?”
帥氣的將菸蒂彈出,男人眯了眯那雙妖眸,沒回答,反問道:“聽見你說要把杯酒給明九的人,有多少?”
“當時我們身邊的客人不少。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
“能記起來都有誰?”
莫要搖搖頭,“記不住。不過我很確定,當時海晶晶是站在旁邊跟明玉嬌聊天來着。其他的人我就記不住了。都是些對我沒用的人,我犯不着去留意他們。”
“知道了,你下去吧。”
擺擺手,裴翩皇靠在車門上沉思着。
殺人的時機拿捏的太恰當。因爲吹蠟燭而熄滅了大廳所有的燈光,沒有人會覺得奇怪,也沒有會警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生日宴主角的身上,沒有人會去注意到冷清的角落。
在衆目睽睽之下,消無聲息的殺人,雁過不留痕。
這盤棋局,是誰在操控?
想要搞清楚幕後黑手的身份,就必須先搞清楚……
“老大!嫂子醒了!”
裴翩皇從深思中走出,一把將高小幺從後車廂丟出去,拍了拍海心心的臉蛋兒,“傻逼!”
“唔……”呻吟着揉了揉痠痛的脖子,海心心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便是他那張美豔到能撕裂扭曲空間的俊臉,“爺,您怎麼在這兒?”
“操——嚇傻了?”
目光,觸及到自己手臂、手背上的猩紅,海心心肝抽心顫,眼睛裡的光彩都黯淡了下去。
“真他媽傻了?”
“我怎麼昏倒了?”她雖然被嚇到了,但絕對沒有那麼脆弱會被嚇昏過去。
“莫言打的。”
“哦。”
微涼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海小妞兒,怎麼回事兒!”
心尖兒,猛烈的抽搐了一下。海心心咬了咬嘴脣,深吸一口氣,竟然給他揚起了一抹微笑,“米佳瑤、死了。”
“屁話,她不死,今兒死的就是明九。”
“裴翩皇,米佳瑤她、死了。”
她嘴角上揚,勾勒出一個優雅的又明顯是虛僞的弧度。這個表情,裴翩皇並不陌生。一旦遇到她不想搭理卻又不得不搭理的人,她就會擺出這幅表情。很熟悉的表情,但是,卻讓皇爺眉頭擰巴在了一起。
“爺,米佳瑤,死了。”
她淺淺的笑着,迎上他陰沉深邃的目光,海心心瞳孔顫動着,皮膚上的粘稠在這並不多麼寬敞的車廂裡,散發着一陣陣的血腥。
米佳瑤或高傲、或鄙夷、或刁蠻、或任性的臉,一幕幕的在她眼前劃過,最終,停留在那張猙獰的可怖畫面之上。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揮之不去。
募地,便想起來剛纔米佳瑤找她幫忙時候臉上的害怕與痛苦。
她已經看出來了米佳瑤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麻煩,讓她痛不欲生。不然,米佳瑤不會底下她高傲的頭顱找她幫忙。可她還是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米佳瑤。
她自私、她自利、她冷漠、她冷血。她隨波逐流,得過且過,不願意給自己惹麻煩,不願意欠別人的,也不願意讓別人欠她的。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不會死人啊!
“爺,難不成米佳瑤是被我害死的?”喃喃的呢喃了一句,她張了張嘴,兩瓣紅潤粉嫩的嘴脣一上一下,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放什麼屁!”男人陰冷的臉龐盡是不容置疑,“她死她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可她——”
“海小妞兒,你別忘了,你面前的男人親手果決了多少條人命。你日日夜夜與我同牀而眠,你都沒在怕的,現在不過是有個女人死在了你的懷裡,你怕什麼?”
她苦笑連連。
是啊是啊,日日夜夜與她同牀而眠的人才是不折不扣的劊子手。就連跟她有說有笑又打又鬧的高大勇他們,手上沾染的血腥也不少。她跟這些人相處都沒在怕的,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累了,睡一會兒!”
霸道的嗓音,低沉沙啞又透着迷死人的性感。男人強行將她按在自己的膝蓋上,微涼的帶着粗糙老繭的大掌覆蓋在她的眼皮上,性感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似得。
“睡,睡醒了就真相大白了。”
頭一次,海心心在這個陰冷的猶如從墳墓中衝出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安心,以及那麼一點點的……溫暖?
溫暖?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在裴翩皇的身上感受到溫暖。可那令她安心的氣息,卻又……不知道了,她現在腦袋就是一團漿糊,又累又乏。什麼理智都沒了,什麼冷靜也都沒了。眼皮,慢慢的沉重起來,不受控制的合上。
“唔嗯……”
她輕吟了一聲,手臂抽搐一下。
高小幺撤回身子,彈了彈針管,麻利的針頭卸下丟出窗外,“老大,這劑量,保管嫂子能睡上一整夜。”
“你就守在她旁邊,她醒來要是情緒還不穩定,你就再給她注射鎮定劑讓她睡覺。”
“明白啦!”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高小幺迷戀的望着他,“老大,現在咱們幹啥?”
咱們?
男人冷冷斜睨她,“你,滾下去。”
“老大?!”
“滾。”
“走就走,罵什麼人嘛,哼!”
高小幺也不在意他的惡劣態度,甩甩手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雙手把着方向盤,性感的薄脣叼着一隻小白棍,裴翩皇把越野車開出了F1方程式賽車的既視感。
窗戶大開着,狂風呼嘯,吹亂了他漆黑的短髮。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菱角分明的側臉,弧度更是凜冽。道路兩邊的霓虹燈飛速的在他臉上一一閃過,卻都不及他妖眸的千分之一光彩。
生活在刀尖兒上的人,本就對陰謀有着不一般的敏銳,而皇爺,更是有着一份天生的靈敏嗅覺。
思緒,接着上邊被高小幺的打斷的繼續。
而米佳瑤死前十分痛苦抓破了自己的臉蛋跟胸口,口吐白沫,基本上可以確定讓她致死的,不外乎氯化物跟*這兩種之一。他用皮鞋翻動米佳瑤臉蛋的時候,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
那麼,就可以排除*。直接確定致她而死的劇毒是氯化物。
氯化物,入口即死。米佳瑤最後喝了什麼,有問題的就是什麼。
那杯酒是海心心調的,莫言要拿去借花獻佛給明九的,卻在半路被米佳瑤搶了去。如果真的是那杯酒有問題,那麼就可以確定一點——
米佳瑤是當了替罪羊,這點肯定沒問題。
兇手原本要殺的人是明九,米佳瑤是自己送上門當了替死鬼。
但問題是……今兒這事究竟是衝明九去的,還是衝海小妞兒去的,這得打個問號。
如果是衝明九去的,那這事兒就簡單了。衝誰去的,誰負責。但若是衝海小妞兒來的,那動手的是那一撥人?毒蛇……還是——
“爺!”
高大勇象徵性的敲了敲房門,便徑自而入,將一疊報告放在他的面前,“初步檢查結果,米佳瑤喝的酒裡被檢查出來了氯化物的殘留物。而那個杯子上邊,不但有米佳瑤的指紋,還有嫂子跟莫言的指紋。”
“嗯。”
這點跟莫言彙報的情況一致,與他的推論也一致。
入口即死,前後不會超過兩分鐘。
那麼米佳瑤一定喝了她調的那杯酒才中毒的。
“爺,還有一點。就是……嗯……那個……”
“吞吞吐吐個屁!放!”
“嫂子的手包落在大廳裡,而從嫂子的手包裡,發現了裝有氯化物的……”
在皇爺陰鷲陰沉的目光裡,高大勇把接下來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坐在米白色柔軟寬大華貴的歐風皮椅上,裴皇爺陰沉着臉龐,深邃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不開口,高大勇也不敢離開,就站在書桌前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
募地,他目光如炬,猶如一道化作萬千冰銳的鋒芒射了出去,陰沉而危險的低斥——
“滾出來!”
“呃……”高小幺毛茸茸的腦袋從門縫裡探出,討好的傻笑着,“嘿嘿……嘿嘿嘿……”
看見自個兒的妹妹,高大勇眼神都直了,“小幺,你鬼鬼祟祟的幹嘛呢!”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犯花癡的偷看爺?真不要命了!
“不是你。”裴翩皇邪氣的眼尾拉長,“寶貝兒,別躲了,出來!”
房門被徹底推開,海心心撥了撥肩頭的長髮,淡然的掛着微笑走了進來,“爺,眼力挺好的。”
高大勇懵逼了。
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是嫌犯的嫂子,這時候還有心情跟爺調情吶?!
不對,嫂子不是注射的了鎮定劑在睡覺麼!怎麼忽然又醒了?
高小幺連忙搖頭,“哥,你別看我。嫂子忽然醒了,我也給嚇個半死啊!”
皇爺不耐煩的一擺手,“你們倆出去!”
“哦。”
“哦。”
房門,‘咯吱——’一聲被合起。
海心心不在意的笑笑,在他對面的皮椅上坐下,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撫摸着把手上的暗紋,忽然笑了,“那杯酒不可能有問題。”
到底不愧是靠冷靜混飯吃的人,海心心這妞兒有時候真是冷靜的可怕。
她說:“那杯酒我親自調的,莫言還沒拿穩就被米佳瑤搶走了。搶走之後,她立刻嚐了一口。我親眼看見了。如果是氯化物的話,入口即死。可當時米佳瑤還好好的,之後不但跟海晶晶有說有笑的,還跟我聊了有五分鐘。”
讓米佳瑤致死的,絕對不可能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