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爵一雙修長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飛速跳躍,當他按下回車鍵,搜索的網頁立刻跳出來,大片的報導即刻佔據他的視線。他點開最上面的那篇新聞,這是顧氏集團最新的工作報告,除了報導集團上一季度的財務支出和高級管理人員的任免情況之外,並沒有別的特別。
他又連續往下看了好幾頁新聞報導,關於顧氏集團和顧家的新聞永遠是老生常談的這幾種,沒有什麼新意。
“該死!”
那個女人竟敢騙他?爲了在他虛弱的身體上再踩上一腳,她甚至不惜撒謊來欺騙他?
顧西爵擡手,將電腦蓋子猛地摔上。筆記本電腦受到外力的作用,從被面上落下來,掉在牀沿的位置。
顧曼一直站在牀邊,她看見哥哥動怒,試探的問了一句,“哥,你怎麼了,幹嘛那麼生氣?”
或許爸爸說的董事會的事情還只是一個暫時的考慮,還沒有對外公佈結果。只要沒有公務結果,那麼一定還有挽回的餘地。可現在哥哥的身體這樣差,醫生說他如果再不好好調理的話,可能暈倒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比起顧氏集團的總裁位置,那還是哥哥的身體重要一些吧。
“你不是要飛去米蘭參加時裝週麼,怎麼還在這兒?”顧西爵被秦吾氣的肝疼,但是他不願把簽署了離婚協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因爲他敢斷定以秦吾的能力,就一張離婚協議根本不能去民政局辦離婚。
所以他纔會簽署了那紙離婚協議,讓她暫時的消停下來,等他的身體恢復了,再好好的收拾她!
“我退賽了。現在你和秦吾的關係鬧成這樣,別人照顧你我不放心。”顧曼說話一直坦誠,她把顧西爵看做自己的親哥哥。
她把牀頭櫃上的保溫盒打開,將熬好的骨頭湯遞到顧西爵面前,“哥哥,你先吃飯吧。這可是我親自煮的,你嚐嚐味道。”說着,顧曼把湯勺放到顧西爵手裡。
堂堂的顧家大小姐可不會做飯,今天實在是家裡鬧成了一鍋粥,沒人給哥哥做飯了,不然她也不會讓哥哥做一回小白鼠試驗自己的黑暗料理了。
這回,顧西爵沒有像往常一樣嫌棄她的手藝,昏迷了幾天他着實是餓了,邊吃邊想着秦吾那女人,於是再難喝的湯都能吞嚥下肚了。
秦吾從醫院出來,她站在馬路的十字路口,手裡捏着提包的帶子。馬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陽光刺眼照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晃得她一陣頭暈。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明明已經拿到了顧西爵的簽名,明明馬上可以和他脫離干係了,可是她爲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腦海裡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剛纔在病房裡的場景,那時顧西爵連看一眼離婚協議的時間都沒有,他拿起筆就簽了字。
難道他就這麼想和自己離婚麼?
秦吾覺得自己矯情了。顧西爵簽字離婚,兒子的撫養權歸自己所有,這些不都是自己恢復記憶之後百般鬧騰希望得到的麼?現在得到了,就應該爲接下來的計劃做打算,哪裡還有時間在這兒自怨自艾的呢!
“喂,我是秦吾。”
秦吾在路口等紅綠燈,她捏着手機對電話另一頭的人說道,“我已經拿到了顧西爵簽字的離婚協議。民政局那邊還需要你去打個招呼。”
“恩。我會聯繫,明早派人來接你。”穆慶年臨時叫停了會議,坐在他身邊的穆旭臣看向自己的父親。
以往的會議,即使有天大的事情,父親都不會開手機,更別說是在會議的進程中接電話了。
穆旭臣不知道,這電話是秦吾打來的。
在津陽市公安局,秦吾和穆慶年已經達成了協議,只要她和顧西爵離婚,踏進了顧家的大門,那麼穆子晴對她潑硫酸的事情她就可以放棄追究。而他穆家也不用背上大小姐惹上牢獄之災的醜聞。
秦吾掛了電話,穿過人行橫道,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顧西爵雖然簽了字,但是沒有他本人到場這個婚還是不能離的。只是這年頭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穆慶年在津陽市的身份地位,足夠可以讓離婚的事情塵埃落定了。
秦吾想起什麼,腳步停在路邊,掏出手機連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嘟了幾聲後被接通,顧少廷對秦吾的電話感到意外,“事情這麼快就辦妥了?”
對秦吾的計劃,他願意幫忙,不過不是看在秦吾的面子上,而是因爲秦媛。他想自己的付出可以讓秦媛將三年前的事情釋懷,可以遵循自己的內心不要再逃避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恩。明天下午你到民政局門口,帶上戶口本就行。”秦吾交代顧少廷,她的聲音聽不出半分的喜悅。
顧少廷正在房間裡擦拭各種賽車模型,他手邊的動作停下來,把模型放在窗臺上,鄭重地問她,“秦吾,這可不是小事,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麼?”
“我答應和你結婚是爲了能讓秦媛看到我的真心,可是你呢?真的就打算爲了報仇而傷害顧西爵,傷害他對你的感情麼?”顧少廷第一次這麼多嘴,他向來是紈絝子弟的模樣,對於別人的事情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
可這一回,他多嘴向秦吾確認了一遍。
對他而言,爲了秦媛任何的犧牲都值得,更何況這個計劃本來就是在秦媛的應許之下做出的。可對秦吾而言,一旦計劃實行,她和顧西爵很可能永遠都回不去當初了。
以顧西爵的脾氣,一定不會放過她。
街頭疾馳而過的車輛很多,有些還不停的按着喇叭。車喇叭刺耳,衝進秦吾的耳朵裡,讓她覺得心煩意亂。
決定了嗎?
當她在婚禮上被穆子晴潑了硫酸恢復記憶的時候,當她在醫院裡用針孔往自己的左臉深紮下去的時候,當她用絕食的辦法逼顧西爵妥協的時候,她就決定好了。
她要離婚,她要自由,她要顧西爵生不如死。
“恩。謝謝你的提醒,但我還是這麼決定,明天下午民政局門口不見不散。”秦吾向他道謝,顧少廷的心思她明白,不然她也不會讓姐姐出面去一通說服他參與到這個計劃中。
作爲妹妹,她也希望姐姐通過這件事可以看清自己的內心,遵從自己的心意,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秦吾掛了電話,繼續往前走,今天她準備走路回家。心裡的事情實在太亂,自己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理順。過了今天,無論是從名義上還是實際上,就真的和顧西爵沒有半分關係了。
“滴滴!滴滴滴滴!”
突然,一輛蘭博基尼停在她身邊,車裡的紀暖生怕秦吾看不到不停的按喇叭,惹來許多路人的注目。
秦吾走到人行道的最旁邊,和紀暖打招呼,“紀小姐,這麼巧。”
剛纔下午才和紀暖吃完飯,幾個小時的時間又和她碰上了,說來還真巧。
紀暖從車窗裡探出頭來,看見秦吾怏怏的表情,“我去小叔的律所,你也一起去吧。”
通過中午的一餐飯,紀暖已經和秦吾十分熟絡了。她本來就是自來熟的個性,遇上秦吾這樣慢熱的個性,倒也覺得優勢互補,可以讓自己變得沉穩一些。
省的小叔經常說她毛毛躁躁地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我後天才正式上班,今天就不去了。”秦吾搖頭,這個時候她哪裡都不想去,只想走回家好好的安靜一晚上,準備好心情好好的爲以後的日子打算。
“別啊!我陪小叔見客戶可悶的很,你陪我去好一點。”紀暖哪裡肯放過秦吾,解開安全帶就下車,拽着秦吾的胳膊要她上車。
中午和這紀家大小姐相處之後,秦吾知道紀暖這人特別執着,她要她去,如果自己執意不去的話,還不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說到底自己以後要在紀言愷的手底下討生活,讓紀暖高興了就是讓紀言愷高興了,這對自己總沒有壞處。
秦吾由紀暖拉着上了車,紅色蘭博基尼的馬達聲在熱鬧的大街上格外突兀,紀暖踩着油門,闖了紅燈。
車上,秦吾抓着車把手,驚魂未定時看了一眼駕駛座前面的儀表盤,顫道,“紀小姐,我們不趕時間,慢點開……”
第一次體驗闖紅燈的感覺是那次在公寓,秦深發燒了,顧西爵架着黑色路虎奔馳在街頭,還差點出了車禍。現在又體驗一次,秦吾心有餘悸。
紀暖瞥了身邊的人一眼,見她臉色大變,慢慢地把油門放下來,邊開車邊打開了話匣子,“我這速度還不是最快的,少廷哥哥開的才叫快呢,300的馬力一下子就飆上去了……”
顧少廷和紀家的人向來交往甚密,他和紀言愷也是經樣式人盡皆知的好兄弟。
紀暖看秦吾對飆車沒興趣,中止了飆車這個話題。一路上,一般都是她在提問,秦吾能回答的儘量回答,不願意回答的就沉默。紀暖有一點特別好,她看見秦吾沉默超過三十秒,就會開始另一個問題,自帶了屏蔽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