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茵站在遠處,跟幾位太太談笑風生,眼角餘光卻從未離開過蘇窈和陸東庭。
葉霏苓突然笑着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你別說,現在東庭不是挺會關心窈窈的嗎,一直盯襯着她,不然哪裡能這樣眼明手快。”
葉棠茵之前一直在私下跟葉霏苓抱怨,陸東庭性子太冷了,怕他對蘇窈不上心,會讓蘇窈覺得他不好相處,導致夫妻關係變得冷淡,所以葉棠茵才常常去給蘇窈做些吃的,拉上她一起逛街,希望她念着她這個做媽媽的好,不要太計較陸東庭的性子。
都說冷淡會耗盡人的熱情,熱情沒了,婚姻怎麼能繼續下去?
陸東庭小時候還好,性子頑劣,愛爭強好勝,但起碼還會喜怒溢於言表,哪像後來越長越大,越來越冷情了,對什麼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葉棠茵爲此還苦惱了很久攖。
葉霏苓這麼一說,葉棠茵心裡也寬慰了一些。
葉霏苓說得不小聲,周圍的太太聽見了,都往陸東庭和蘇窈的方向看去償。
隨後一人一句的附和:“兒子兒媳婦感情好,你離抱孫子也不遠啦。”
“人家都說身材細條不礙事,只要屁股翹,好生養得很,你兒媳婦面相好,屁股形兒也好,兩個人現在的年紀,想要的話,容易得很。”
這些話簡直是說到葉棠茵心坎裡去了,心裡直樂呵,面上還委婉端莊的回:“呵呵,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好。”
心裡想的卻是,我兒子就是眼光好,媳婦乖巧懂事。唉,就是差個大胖小子了。
她心裡暗自一橫,要是蘇窈儘快懷上了,她就不出國了,以後就住在上城,要是有孫子抱,誰還願意顧家寡人的跑到異國他鄉呆着?
國外金髮碧眼愛玩兒羅曼蒂克那一套的男人還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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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將手機收回手袋裡,然後跟陸東庭說了句:“我有事先離開一下。”
陸東庭啜飲了一口杯子裡的紅酒,目光落在跟他講話的人身上,蘇窈聽他似乎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淡淡的‘嗯’。
蘇窈向侍應生詢問休息室在哪裡,順着別人指的方向離開宴會廳走入一條走廊,最後停在一道雙開門前,上方的門牌上攥着‘休息室’三個字。
蘇窈本來想要敲門,手剛觸到門板,門輕飄飄往後開了一條縫。
門沒關嚴,蘇窈便推開門進去,休息室裡隔音效果極好,遠離了宴會廳的音樂和喧囂,這裡安靜得過分,蘇窈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有聲。
徹底將門打開的時候,蘇窈沒有看到蘇西溪,只有一道穿着一身黑色正式西裝的頎長身影,單手抄袋的立在落地窗前。
他聽到開門聲,似乎是頓了一下,隨後回頭的動作,平穩中帶着一種迫不及待。
秦珩在看到蘇窈那一刻,深眸濃眉間噙着溫潤的笑意,一如蘇窈第一次在公司的會議室見到他那樣。
蘇窈見到她,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精緻的五官神色寡淡,她反手握住門把要推出去,故作走錯了地方,抱歉的說:“我走錯了。”
“蘇窈,我讓你來的。”秦珩聲色從容的叫住他。
蘇窈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短信不是蘇西溪發的,不過這種時候他需要避嫌,她也不想落人口舌,不管他有什麼理由,蘇窈並不想跟他共處一室。
蘇窈站在原地,也沒有關門,淡靜又客氣的問:“有什麼事嗎?”
秦珩看了一眼敞開的門,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並不想給他機會說任何會讓人誤解的話,二來,避嫌。
秦珩朝她走過來,“你站在門口我怎麼跟你說?”
“長話短說吧,陸東庭還在等我。”
秦珩聞言,問:“你昨晚在公寓裡嗎?”
“沒有。”
秦珩皺了皺眉,“別說謊,我今天早上看見你從公寓出門了。”
蘇窈頓時心裡很不舒服,那種被人偷
窺監視的的感覺,讓人背脊發麻。
她走了一下神,秦珩趁機將她拉進來,然後將門推過去關上了。
蘇窈不着痕跡的將手從他手掌中抽了出來,然後攏了攏自己的長髮,不緊不慢的笑了聲:“真是難爲你了,準新郎這麼忙,還要關心小姨子,”她看了他一眼,“秦珩,你越來越沒節操了。”
秦珩垂着頭看着她嫺靜卻漠然的臉龐,低聲說:“你說刻薄也好,沒節操也罷,窈窈,我並沒有想讓你不開心。”
秦珩有一副輕易就能令人心動的好嗓音,低沉卻沒有陸東庭那樣冷硬讓人有壓迫感,而是而是溫柔和煦,刻意放低聲音的時候,淺緩的語調,像極了情人間的呢喃。
蘇窈挑了挑眼角,淡淡風情流露,脣邊勾起一抹玩味,似乎是聽了什麼笑話,“你這話,說錯人了吧?”
蘇窈一邊說着,一邊同她拉開一段距離走到沙發上靠着,將力道都撐在沙發上,穿高跟鞋雖然好看,但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何況現在身體有了變化,更應該注意。
“沒錯。”秦珩很是認真的說,熠熠的黑眸中盈着幾分真摯。
蘇窈靜默的看了他半晌,緩緩收起笑容,抿着脣垂了垂眸,復又看向他說:“秦珩,今天是你訂婚的日子,蘇西溪是你的未婚妻,若是他聽見你說這些,心裡會怎麼想?”
輕則讓蘇西溪更加記恨死她,重則秦蘇兩家一拍兩散。
而秦珩只是輕飄飄一句:“無妨。”
蘇窈不得不認真的審視他,說實話,她並不擅長於揣測人心,她很難真正猜得出秦珩在想什麼。
蘇窈別開臉:“你難道想說你反悔了?而我是你反悔的理由?別鬧了,我承擔不起這樣的罪名。”
“你知道什麼叫貌合神離嗎?”秦珩突然問。
蘇窈蹙眉。
他看着蘇窈的眼底,一字一句的說:“就是像我和蘇西溪這樣,就像你和陸東庭那樣。”
蘇窈握着包的手不自覺一緊,她偏頭看向外面,整個城市被濃墨重彩的深紫掩映,讓人心底也發沉。
她的聲音也發沉,“你怎麼就知道我和陸東庭是貌合神離了?秦珩,你自己的事如何如何,跟我無關,請你也不要妄自干涉或者揣測我的事,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難道你都做不到嗎?”
秦珩慢慢的踱步走到她面前,長身如立,“我希望你過得開心些,你跟陸東庭在一起,你開心嗎?嗯?”
秦珩將頭低下了一些,能夠直視蘇窈的臉,淡淡一笑。
蘇窈看着他,突然有一種錯覺,像是時光閃回了兩年前。
那時候剛認識不久,正在會議室裡開會的時候,他坐在她對面最上方的位置,身後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高樓林立,遙遙可望帝國大廈,明晃晃的陽光在玻璃窗上暈出點點光圈,以此爲背景的他輕鬆的坐在椅子上。
她走了走神,實際上看的是碧藍如洗的天,他卻突然對她展脣一笑。
蘇窈收了收心神,質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珩又走得近了些,喉結聳動,“那天,你本來是要給我答案的對嗎?抱着一試的心態……”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呢?
蘇窈已經記不清是哪一天,只知道天氣特別冷,還下着小雪,秦珩離開紐約有一段日子了,再聯繫的時候她已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是心中揣着的答案卻沒有變,心裡想着如果他再問,她就答應他。
但那天她出門就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冷得徹骨,那股不好的預感就持續到了和秦珩見面,並說出他已經有了女友的時候。
再想起,感覺還是強烈,記得那麼清楚,是給自己提個醒,別天真。
“我還有事,先走了。”蘇窈無奈的打住他,覺得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
秦珩突然一把抓住剛轉身的她,動作急切,蘇窈的臉色很難看,“放開。”
“蘇窈,”秦珩一把抓住她,聲音含着隱忍“如果我不跟蘇西溪訂婚了,我們還有沒有可能?”
蘇窈內心其實沒什麼波動,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亮出自己手指上的婚戒,正要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着門被推開,姜初映一手握着門把,一手執着耳邊的電話走進來,一擡頭看見蘇窈和秦珩的時候,腳步陡然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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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5.145.我是沒學會怎麼當陸太太,要不然你教我?(5000)
姜初映正在打電話,應該只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但是沒想到這裡面有人,而且還是姿勢親密的蘇窈和秦珩——
秦珩剛纔拽住蘇窈的時候,將她拉近自己,幾乎身軀相貼,而蘇窈往後仰着,伸出的手,看起來就像要作勢去摟住秦珩。
姜初映有些不敢置信的張了張脣,張到一半似乎是覺得不合時宜,然後舔了舔上脣。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裡面有人……攖”
姜初映身高佔了極大優勢,又穿着一雙高跟鞋,以極強的存在感介入原本已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來。
趁着在秦珩鬆手的間隙,蘇窈收回手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她看着姜初映,黑色深V上衣和橘紅色長裙撞出別有一番的性感味道,鳳眼微挑,嫵媚又精緻。
蘇窈是極其不情願讓姜初映看到這一幕的,原因很多,這種時候,她覺得跟姜初映比起來,會相形見絀。
西裝革履秦珩,早已恢復了尋常模樣,說起來他也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還揚着脣角朝姜初映點了點頭,然後看上蘇窈,細細觀摩着她表情的變化償。
蘇窈抿着脣,面不紅心不跳的繞過姜初映往外離開了。
姜初映微垂首看着從自己身邊經過的蘇窈,眼神複雜,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蘇窈拉開門出去,姜初映沉默了一下,也返身離開了。
秦珩抹了一把臉,視線一晃,定格在門口那株作裝飾的藍色繡球上,那是蘇窈最喜歡的花,卻放在了他和蘇西溪的訂婚禮上,多諷刺。
他盯着那話看了會兒,門突然被打開,秦母樑韻蓓走進來,一身白色的長袖禮羣,五十多歲的太太保養得很好,身段還似少
婦,梳着一絲不苟的髮髻,她挽着包進來,看着秦珩正盯着那株繡球愣神。
本就頗爲嚴肅的神情因皺眉而讓人覺得她氣勢凌人,“你怎麼還在這兒,找你多久了?”
秦珩半天沒說話,秦母跟着沉默,過了會兒,秦珩開口,“媽,你覺得這訂婚,有意思嗎?”
樑韻蓓橫他一眼,“沒意思還不是要訂,你後悔啦?”
秦珩沒說話,樑韻蓓就當他是默認了。
她沉着氣冷冷哼了聲氣,“現在後悔有何用,四面八方都知道你要去蘇家女兒了,秦家丟不起這個人。”
當初看上蘇家,一來是覺得蘇淮生在上城站得穩腳跟,二來是覺得這蘇西溪也還不錯,可現在她心裡也並不像認這門婚事,誰不知道蘇淮生就剩那麼一口氣了,反拉着秦家做靠山。
秦珩笑了笑,“蘇家又不是隻有蘇西溪一個女兒。”
樑韻蓓因他這話愣了愣身,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衝着他氣笑的罵道:“你沒病吧兒子?”
秦珩平和的看着自己母親怒意大漲的面容,仍舊是輕描淡寫的問:“你後悔當初讓我娶蘇西溪而放棄曾經你口中那個‘一無所有’的打工族蘇窈嗎?”
誰知道蘇窈是蘇淮生的女兒,手裡還握着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樑韻蓓不敢說麼後悔過,但是被兒子這麼一問,頓時感到自己的權威被挑釁,想起他現在這般反常模樣,和她剛纔看見從這休息室裡出來的一道身影,頓時橫眉冷對:“以前倒是我小瞧了那個蘇窈!”
她語氣咄咄的逼問自己兒子,“你這副模樣就是因爲她?我告訴你,先不討論蘇淮生養出了她這樣的白眼狼,被她坑得有多慘。這個蘇窈當時接近你說不定就是別有居心,現在結了婚還不安分,簡直不像個樣子!這樣的女人,你是怎樣看上的?”
“你不喜歡的人都是別有居心。”秦珩看了一眼母親,陰霾的臉上夾帶着一股輕蔑。
“你……”樑韻蓓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珩心下煩躁,丟下樑韻蓓自己離開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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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離開休息室後去了衛生間。
她推開獨立隔間的門出來時,看見了正在洗手檯前躬身洗手,聽見動靜後,擡起美眸從鏡子裡看了她一眼。
可能是剛纔被姜初映撞見她和秦珩難以名狀的一幕,蘇窈覺得姜初映看自己的眼神參雜進了許多的複雜。
蘇窈顧自洗過手,扯出兩張擦手紙,擦乾淨手便離開,纔剛錯開姜初映的位置,便覺如芒在背,她知道姜初映的眼神還貼在她身上。
正要拉開門,姜初映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蘇小姐。”
叫的蘇小姐,而不是陸太太。
蘇窈轉身,“有事麼?”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在這種人多的公衆場合,你應該注意一下,畢竟你是陸家的人,不僅對陸家,對東盛也存在着一定的影響力。”
蘇窈明白她的意思了,姜初映想說的是,若是被別人撞見了,會讓陸家比較難看。
蘇窈歪歪頭,好整以暇的輕靠着牆,“我又沒做什麼。”
姜初映眯了眯一雙鳳眼,最後聳聳肩,“我只是站在東盛律師部負責人的角度上,給你提意見而已。”
“我不接受。”何必站在東盛首席律師的角度,倒不如直說是站在陸東庭的角度,敞開天窗說亮話還不至於那般膈應。
蘇窈話一出口,換來姜初映的蹙眉。
她掃視了蘇窈一眼,一邊甩着手上的水珠,一邊望向鏡子裡的自己,挺語重心長的說:“蘇窈,你還不明白你身份的重要性嗎?還是說你沒學會怎樣當一名合格的陸太太?”
因爲無語,姜初映語氣中難免有訓誡的意味。
“我是沒學會怎麼當陸太太,我知道你會,要不然你教我?”蘇窈笑容更濃,語氣聽起來也讓人覺得挺有意思的,聽得姜初映臉色登時就變了。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姜小姐你既然是律師,更應該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人。你們律師不是事事強調證據嗎?僅憑你看到的那一幕,就妄斷我跟對方有什麼,你這樣的行爲跟看圖說話有什麼區別?作爲一名律師,說話之前,請深思,別因爲感情而打破你的理性和原則。”
蘇窈將手裡握着的紙團擲進垃圾桶,覺得無趣得很,勾勾脣角,轉身走了。
姜初映看着緊閉的門,心裡細究着蘇窈剛纔說的話,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麼。
沒過一會兒,最裡面隔間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是一身白色摸胸紗裙的蘇西溪,手裡還綁着永生花製成的手環。
姜初映回頭,詫異,“你怎麼躲到衛生間裡來了?”
蘇西溪垂着頭,造好型的栗色捲髮有幾縷凌亂,是剛纔跑的時候散落下來的,雙眼一片黯淡,神色鬱郁,就像一簇被冷水澆滅的火苗,只呲呲冒着青灰色的餘煙,沒了絲毫生氣。
更別說是作爲準新娘那悸動難安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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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回到宴會廳的時候,賓客幾乎已經全部入席。
蘇窈四處沒看到陸家的人,有些尷尬的穿行在桌席之間,突然手被人拉住,“窈窈,還在找位置呀?”
低頭一看,原來大伯母,在環視這一桌,全是認識的蘇家的親戚,且都是女眷。
大伯母身旁坐着她女兒,蘇窈跟這表姐小時候還算是個冤家,長大後漸漸少了相處,兩人見面就生疏客氣了很多。
大伯母還拉着她熱情地說:“我們這兒還有個空位,來跟大伯母坐一起吧。”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蘇淮生商場失意,得意的自然是大伯父一家,以前看着她總是一臉怨氣態度也不冷不熱的大伯母,現竟然春光滿面,臉部自動打光,三分笑帶笑。
蘇窈懂得其中因由,正想說要不將就坐下,葉棠茵卻從旁邊過某個地兒出來抓着了她的手,“窈窈,你要坐這兒呀?”
她慈眉善目朝桌上人笑笑,也不問蘇窈意欲何爲,推着她就走,“乖孩子,東庭在那桌呢,找不着了吧?”
蘇窈,“……”
秦家蘇家兩家的人脈不窄,加上此次刻意將訂婚宴辦得聲勢浩大,上能至商政一把手,下能邀沒什麼關聯的企業名公關,連陸東庭不少朋友都到了場,他便跟這些人坐在一起,沒有跟陸長南一起坐主桌。
葉棠茵將蘇窈拉到陸東庭面前,獻寶似的:“我將你老婆帶來了。”
蘇窈扯了扯脣角,心裡感嘆葉女士真活潑。
陸東庭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做聲。
葉女士留下蘇窈後,自己回到了座位上。
這桌上,蘇窈就認識江御笙和沈居然,其他幾個似乎見過,但叫不上名字,只有一個人帶了女伴,兩人正親密耳語。
桌上除了陸東庭身邊那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留的一個位置,就只有他正對面還空着,蘇窈自然的在他身旁坐下。
沈居然狀似無意的說起:“蘇窈,你剛纔幹嘛去了,給你留個位置不容易。”
暗指陸東庭身邊的那個。
“去洗手間。”蘇窈脣角彎出淺弧。
蘇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好像看到陸東庭冷冷的挑了下脣角,輕蔑的冷笑。
等她再用餘光認真去尋找時,卻什麼也沒發現。
蘇窈並不覺得跟陸東庭零交流有什麼問題,但是她和陸東庭那場婚禮才過了不久,難免會收到別人過分關注的目光,而且……桌上另一對情侶的親密,襯得她和陸東庭簡直就像第一次見面相親的男女。
蘇窈尋着時間適時打破僵局,挽脣問了句:“你開車來的還是司機開車?”
於是有了陸東庭今天的第一次正眼看她,嚴肅且認真的神色,黑眸沉着。
正當蘇窈以爲他不會回答,且會轉頭不理會她,讓她冷場的時候,陸東庭反問:“問了幹什麼?”
蘇窈莞爾,“你自己開車的話儘量不要喝酒,喝了酒就讓司機來開車。”
宴會廳裡放着音樂,蘇窈爲了說話方便,往右傾斜着身體靠近陸東庭,她今天穿的一字肩禮服,露出形狀姣好的精緻鎖骨,陸東庭稍微側首就能將她的小露的性感盡收眼底。
陸東庭知道她這一番話不過是打官腔,於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怎麼,你不是會開車嗎?”言辭間倒是聽不出什麼情緒,神情麼,還是一貫的波瀾不驚。
蘇窈一愣,陸東庭這不是又拋了個問題給她麼?
她也沒說要跟他一起走。
“我穿的高跟鞋。”蘇窈謅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她平時穿十公分高跟鞋開車的時候可不少。
“你怎麼不說你喝了酒?”陸東庭語氣輕慢戲弄。
蘇窈知道他存心的,扯來扯去總是繞不過他奚落她的這個結局。
蘇窈沒說話了,想將身子坐正,陸東庭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卻沒看她一眼,用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不回去?”
蘇窈知道他說的是回紫園,笑了笑,一口回絕,“嗯,不回。”不帶絲毫猶豫。
陸東庭什麼也沒再多說,鬆開了她。
沈居然看着兩個人的互動,不懂,跟江御笙嚼舌根子說:“他們幾個意思,才親親熱熱的說完話,怎麼老陸轉臉就陰沉沉的?”
江御笙心情不好,斜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問他。”
之後有個環節是秦珩和蘇西溪一起切蛋糕,等到別緻的多層翻糖蛋糕推上來,卻找不到切蛋糕的人了。
過了會兒卻見秦珩獨自入場。
秦母拉着他問:“蘇西溪呢?”
秦珩說了句:“不知道。”
宋曉瑜差點大嚷出聲,最後才生生忍住,“不知道?!你沒跟她呆在一起嗎?西溪剛纔說去找你了。”
“她什麼時候來找的我?”秦珩異常冷靜,心裡卻有了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往不遠處蘇窈的方向看去。
宋曉瑜說:“去了好一會兒了。”
秦珩撥開秦母的手,徑直要往外走去,因爲這插曲,現場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剛邁出幾步,蘇西溪便出現了,身後還跟着高挑的姜初映,身上換了件淡粉色的魚尾禮服。
秦珩壓下剛涌上來的不好預感,卸下翻滾的情緒,問她去哪兒了。
蘇西溪嬌怯的挽着他的手臂,“剛纔禮服髒了,我去換了一件。”
蘇西溪和秦珩準備切蛋糕了,姜初映杵在那兒正中央也不是個事兒,眼尖離陸東庭這桌挺近,又有熟人,便徑直走過來坐在了陸東庭和蘇窈對面的那個位置。
蘇窈笑容收斂了不少。
不得不承認姜初映是個女中豪傑,跟沈居然拼起酒來也不含糊。
蘇窈吃了兩塊清蒸魚肉之後就撐着下巴在那兒想,上次她和陸東庭婚禮的時候,姜初映得喝多少才能喝成那副‘問世間情爲何物’的慘淡模樣?
不出蘇窈所料,陸東庭的確喝了不少酒,蘇窈幫他叫了司機過來,結束之後,她正想着怎麼各回各家,結果半路殺出個葉棠茵。
葉棠茵和葉霏苓乘的車就停在後面,陸東庭這輛車不走,後面的車就走不了,葉棠茵還來跟她告別,看着陸東庭自己坐進車裡,趕緊就催促蘇窈:“快上車吧,外面多冷,你費費心,回去之後給醉鬼煮碗解酒湯。”
蘇窈無奈,只能硬着頭皮在葉棠茵的註釋下鑽進車裡。
等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閉目休憩的男人突然慵懶散漫的開口,“不是不回去嗎?”
蘇窈從後視鏡裡看了眼跟在後面的葉棠茵的座駕,沒吭氣。
耳畔傳來一聲嗤笑。
蘇窈知道是故意笑給她聽的,她心裡真是平白無故憋了一口氣,幼稚。
蘇窈說:“陸東庭,你喝醉的時候,儘量閉嘴吧。”
“你讓我閉嘴就閉嘴,你是我的誰?”
“我……”蘇窈剛要憑直覺說出那兩個字,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圈套,話鋒一轉:“放心,再過不久我也沒權利要求你了。”
正文 146.146.知道你是孕婦,嚷什麼嚷?不是鬧着想打胎嗎?
司機是平日裡給陸東庭開車的司機,聞言,恐怕是覺得奇怪,不太能理解的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這兩個人。
見陸東庭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蘇窈,眼神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嚴肅又冷清,總瞧不出來一絲對自己太太應有的柔情。
蘇窈知道陸東庭醉得不深,就那點小酒還不能拿他怎麼樣。
蘇窈攤手,“怎麼,我說得有錯嗎?攖”
陸東庭沒反駁,‘呵’笑了兩聲,看着蘇窈輕施粉黛的臉,不止一次萌生了‘早該掐死她’的這種念頭。
不逆好的女人,你再怎麼對她放縱有加,她也能視而不見,只會變本加厲,立志把你忘死裡氣。
“蘇窈,你挺有本事,當螃蟹的本事。”
蘇窈茫然看了他一眼償。
陸東庭,“橫着走。”
蘇窈自己笑了一聲,也沒辯解。
陸東庭已經別開了頭,沒將她看在眼裡,恢復了一貫的語氣,沉冷着聲說:“蘇窈,勸你一句,別到手的東西不珍惜,過後才後悔。”聽他說話的調子還有那麼點漫不經心。
蘇窈倒是訝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倒還不如直接說她會後悔跟他離婚。
蘇窈首先覺得這段婚姻從來不是屬於她的東西,如果她當初和陸東庭相識結婚的方式正當點,如果沒有感情基礎,那至少要像蘇西溪和秦珩這樣,就算是商業聯姻,哪怕是相親,她可能背脊會挺得直一點,歸屬感要強烈一點。
其次,纔會考慮會不會後悔的問題。
像陸東庭這種本來就生得人模人樣,還身披西裝,手握巨胄,渾身散發着迷死人的荷爾蒙的男人,鮮少有女人不會生出牢牢抓住他的念頭。
可蘇窈覺得一碼歸一碼,想是一回事,真正能不能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世界上那麼多想上吳彥祖的女人,最終不都沒上成嗎?
蘇窈只不過是恰巧想上就真的鼓着膽子去上了,結果之後的發展就如同脫繮的野馬,拉也拉不回。
蘇窈覺得這應該是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了。
所以說,人永遠無法還清欠下的,也彌補不了犯下的。
等後面看不到葉棠茵的車了,他們也拐向了回紫園的路,跟公寓的方向背道而馳。
回到別墅,蘇窈也不好再回去。
剛進門陸東庭便往樓上臥室走去,張嬸看着換完鞋走來的蘇窈,歉疚的看着她。
她從陸先生的反應知道了,蘇窈並不想讓他知道懷孕的事。
“蘇小姐,實在對不起,我以爲驗孕棒是你不小心扔掉了,留了一隻準備給你拿過來,剛好,剛好那天我去醫院給陸先生送飯,不小心說漏嘴給他知道了。”
張嬸急得,話都說得不是很清楚。
蘇窈寬解她:“沒事的。”
走上樓去,陸東庭正在換衣服洗澡,蘇窈進去拿了一套居家服準備先換上。
出去的時候,像是不經意提起,“離婚的事,你到底怎麼看?”
離婚這事提都提出來了,這麼粉飾太平將就着過,也不是個辦法。
陸東庭扯開領帶,骨節修長的手從領口開始往下一顆顆解開釦子,平乏的睨了她一眼,“不是說了生了孩子就離嗎?”眉宇間隱者一層淡然的倨傲。
蘇窈上下齒一合,咬着舌尖,認真的看着他,過了會兒,等他脫下襯衣,她極力保持着平和說:“那你是打算一三五將孩子留在陸家,二四六還給我嗎?”
陸東庭覺着她挺有趣的,一邊解皮帶一邊說:“首先孩子的撫養權在我,你想探視都需要經過我的同意。還想二四六,想得真美。”
蘇窈吭了一聲氣,氣笑,“陸東庭,你酒還沒醒嗎?”
“隨你怎麼想。”陸東庭脫下褲子,拿着貼身衣物,指揮她:“衣服收拾了。”
陸東庭一如既往的平和與冷靜,蘇窈覺得他太不認真了,但是又覺得事關離婚此等重大的事,也理應用這樣的態度應對。
但她整個心肺被攪得一團糟,陸東庭只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繼續跟他過;要麼離婚,前提是孩子要留給他,允不允許她探視,還得看他心情。
蘇窈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看着地上那一團凌亂的衣物,將它當成了陸東庭,伸手撿起來胡亂往髒衣籃裡一甩,粗暴又不耐煩。
自己拿了睡衣去了隔壁衛浴洗澡。
回臥室的時候,陸東庭已經洗了澡,身上套了件浴袍從樓下上來,手裡還端着一隻杯子。
走過來,若無其事的塞進她手裡:“喝了。”
手心裡傳來暖意,那溫度只讓她覺得灼熱,他的若無其事和淡然自得更加引得她心火繚亂。
蘇窈目光緊緊黏在陸東庭身上,胸膛重重起伏了好幾下,她握着牛奶杯往嘴裡送,剛喝了一口,杯子咚的一聲掉在地上,牛奶四濺,蘇窈已經捂着嘴往衛生間裡跑去。
她跑到馬桶旁,跪在還溼漉漉的光滑地板上,手一鬆開,‘哇’一聲,連續着將今晚少許入肚的東西都吐了一乾二淨。
陸東庭就站在門邊,看着她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見她慢慢平復過來,才接了溫水給她漱口。
蘇窈因爲吐到難受,猩紅了眼,看着遞到面前的溫水,卻遲遲沒伸手去接。
陸東庭見她沒什麼反應,以爲她還想吐,伸手順了順她的背,低聲問:“還難受?”
聽見他的聲音,蘇窈越想越覺得意難平。
她抹了一把嘴,“陸東庭,我這麼辛苦懷着孩子,到最後我卻不能撫養他,甚至連他的機會都沒有,憑什麼?!就憑他爸姓陸?”
蘇窈似乎已經忍到一定境界,語氣也越來越激動,一把打開了他擱在自己面前的手和水杯。
陸東庭沒說話,將水杯往盥洗臺上一擱,‘咚’的一聲如雷驚耳。
他蹲下身來和她平視,一把掐住她的下顎,用威脅的口氣生硬的說:“知道我姓什麼當初還不知好歹的往我牀上爬?管你是想報仇還是替蕭家抱不平,到了我陸東庭這兒沒有過河拆橋一說,犯了我自己承擔後果,想離婚就要問我同意不同意,孩子歸誰也該我說了算。只要我想,從你生下這個孩子開始,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一面你信不信?”
蘇窈死死盯着他半晌,眼眶漸漸泛紅,眼底一片痛恨,氣得大罵了一聲:“滾!”
蘇窈強行從他手中逃脫,白皙的下巴上,幾根通紅的指印像是被烙上去的似的。
陸東庭緩緩站起身,挺隨意的一說:“天堂有路你不走,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他說完,不再搭理她,踏着腳步聲遠去。
蘇窈突然跟個火箭一樣,蹭的站起來,立刻追了出去,看着他幾乎赤
裸的背影,顫顫的嗓子故作鎮定的說:“陸東庭,你就沒想過我會去打胎?”
陸東庭的背影頓住,轉身朝她看了一眼,冷中帶諷的說:“是,你上天入地女英雄,你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他話是笑着說的,但冷峻的面龐,眼底暗流涌動,向來波瀾不驚的男人還是動了怒。
蘇窈穩不住心緒,心口堵得隨時都要溢出來似的,但她也知陸東庭說一不二,沒有迴轉的餘地,她再是苦大仇深也沒用。
她轉身回到了浴室,仔細再漱了口。
回來時,倒在牀上就睡,一來是精疲力盡,二來是,有些東西不敢再煞費心神去多想,怕這一夜都無眠。
陸東庭看着那拱起的一團,稍作沉默,隨後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說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蘇窈去扯被子,“離婚。”
陸東庭絲毫沒掩飾眼中的漫不經心的不耐煩,“除了我提的條件,沒得說。”
蘇窈抿着脣悶嚷了一句:“那你說個屁。”
陸東庭聽到她說了髒話,頓時就拉長了臉色,聲音沉了幾個度:“你再說一遍。”
蘇窈裝作沒聽到,不再開腔。
陸東庭突然翻身過來壓在她身上,突然一股重量憑空壓下來,儘管他注意了力道,她還是措手不及,被壓得呼吸一滯氣息不順,猛的咳嗽了兩聲。
她緩過來之後,手腳並用的去推搡陸東庭,馬着臉警告他:“我是孕婦!”
陸東庭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譏諷,“知道你是孕婦,嚷什麼嚷?不是鬧着想打胎嗎?”
---題外話---這更是在沒時間寫滿五千了,大家湊合塞塞牙縫/(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