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了一聲,“初映,別說你大半夜這麼傷心,是因爲我?”
因爲哭過,姜初映的眼睛乾澀得很,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心裡有些打鼓。
一股警惕也從心底蔓延出來,若是以往這個時候,就在剛纔他走進來,分明還是滿眼的擔憂攖。
現在卻只剩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怕讓他察覺什麼,她立刻整了整姿態,說:“我沒事,跟我媽打電話來着,說起以前一些事,她跟着哭,我也沒忍住。”
戴司聖一瞬不瞬看她兩秒,隨後才展笑,確認過他確實是這間房間賓客的男友之後,服務生才離去。
戴司聖走到姜初映身邊,將她攬住,笑裡不知幾分真假,臉貼着她發頂說:“過去的都過去,不用在徒生難過。償”
姜初映勉強點點頭,她垂着眼,戴司聖也看不出她眼底的黯淡。
“你不是說,今晚有事要很晚結束,不會過來嗎?”
這間房間,是他們以前經常來的,戴司聖說今晚有應酬,會很晚,姜初映告訴他,她在這邊有應酬,就暫時住在酒店,不會過去他那邊。
此刻心裡惴惴,不知怎的,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談得比較順暢,就早點結束了。”
“嗯。”姜初映心不在焉回答。
又聽戴司聖說:“湯先生和陸女士希望下次能帶你一起去吃飯。”
姜初映怔了一下,從他懷中出來,“誰?”
戴司聖盯着她笑,半晌才說:“湯顯和陸瑞姍。”
姜初映錯開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勾了勾脣,“爲什麼要叫上我?”
“陸瑞姍好像挺喜歡你的,多半是跟你聊得來。”
姜初映蹙眉,陸瑞姍?
以前在東盛的時候,她跟陸瑞姍的交集少之又少,因爲她當時在陸長南跟前有點分量,陸瑞姍託她辦過一兩件事,可根本說不上熟稔,且那天晚上,談的都是專業的程度,並不至於好聊到要再邀請她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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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庭回家的時候,家裡一片漆黑,出了別墅院子裡的照明燈,裡屋也就二樓走廊上亮着盞昏暗的壁燈。
他走上樓,推開房間門,果不其然,烏漆麻黑的。
他摸着黑走到牀邊,眼睛在黑暗中依稀還能視物,能看到牀上拱起的一坨背影。
陸東庭在牀邊站了好一會兒,牀上的人並沒有任何反應。
他叉着腰又站了好一會兒,輕聲道:“蘇窈。”
依他對她的瞭解,她不可能睡得着。
“還裝睡?”他氣笑,有些寵溺,有些無奈。
一把掀開被子,正準備壓身上去,臉上的笑,如同溫水被放進零下三十度的極寒之地,倏然結冰。
牀上沒有蘇窈,被子下面只有兩個枕頭,圖方便裝都裝得不像,直接從他那邊拿過來塞進去的。
陸東庭拿起枕頭看了一眼,一把扔在牀上,摔門出去將客房都翻遍了,沒人。
聽見動靜的葉棠茵走出來,問他,“你這人,大半夜的噼裡啪啦做什麼呢?不睡覺啦?”
“蘇窈呢?”
葉棠茵努努嘴,朝向陸希承房間的方向,翻了個白眼,“這裡沒找過?”聞見他身上很淡的酒氣,以爲是他喝醉了,在外面散了氣味,“你是不是喝大了?”
陸東庭還真忘了。
陸希承的房間裡有一間嬰兒牀,但是還備着一間單人牀,等他大些的時候睡。
他推開門,淡淡光線照進去,清晰可見,牀上沒人,只有嬰兒牀裡睡得胡天海地的陸希承。
葉棠茵也傻眼了,明明睡前看着蘇窈穿着睡衣進了寶寶房裡。
陸東庭立刻掏出手機打電話,第一次沒打通,第二次被掛斷,第三次直接關機。
纔回來不到一刻鐘,陸東庭又撈起車鑰匙往外。
葉棠茵跟在外面喊:“你瘋了,你喝了酒!再說,你現在哪兒去找?”
陸東庭已經關上門,消失得沒影子了。
葉棠茵捂着額頭閉着眼連連唸叨:“啊我要被氣死了,這倆做爹媽的還不如寶寶省心!”
纔剛說着,被吵醒了的陸希承,磕磕絆絆的哭出聲,發氣的做起來,將腿一蹬,不依不饒嚎啕大哭,以此證明,不要在背後說本寶寶好話,否則下一秒就打你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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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現開車還沒開出別墅區方圓三裡就被一個電話又召了回去,一聽說緣由,整個人都要蔫了。
這樣,還不將整個晚上都耗在裡面?
開着車往外走的時候,正停在大門的路障前,看見一輛白色轎車從外面開回來。
陸東庭剛好將目光從手機上擡起來,看過去,那輛車分明就是蘇窈的。
姚現正哈欠連天,後座突然傳來陸東庭一聲果斷的喝聲,“停下!”
他猛地腳下一踩,幸好沒把油門當剎車。
“陸陸陸總,”陸了好幾次才把舌頭捋直,“怎麼了?”
剛說着,陸東庭已經直接開門下車,直接倒回去,走到另一邊去。
那邊蘇窈面前的路障杆剛升起,她剛要踩油門,突然看見一道熟悉而頎長身影,逆着車光走過來,直接用手‘咚咚咚’敲她的引擎蓋。
蘇窈待看清陸東庭的正臉,蹙眉舔了舔脣,握着方向盤沒動。
陸東庭又來敲她的玻璃窗。
蘇窈降下車窗,露出一張白淨側臉,慢悠悠扭頭看他:“幹什麼?”
陸東庭剛要反問‘還想問你幹什麼呢’,一看她淡淡的神色,和出現在姜初映視頻通話記錄裡的號碼,頓時摸了摸鼻子,放輕了生意,眉頭卻未展開,“你去哪裡了?”
“出去逛逛,去超市買東西。”
“這麼晚了,哪家超市還開着門?”
蘇窈偏開頭看向前方,她是九點不到出去的,超市自然開着門,只是她買了東西之後又開着車到處遊蕩了一會兒而已。
後面傳來轎車喇叭的催促聲。
“兩位,要不要回去再說話?後面有車回來了。”保安恭敬和藹的詢問,一臉業主就是上帝的親和,臉皮子後面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後面堵了兩輛車,正等着他們讓路。
陸東庭看了一眼那邊等着的姚現,揮手讓他可以回去了,自己則拉開蘇窈的副駕駛座坐進去。
蘇窈也沒說什麼,等他上了車,啓動轎車往家裡去。
蘇窈換了車之後,他還沒坐過她的副駕駛。
車廂空間不算大,但對於女人來說綽綽有餘,他人高馬大的坐進來,便稍顯逼仄了,他伸手調了調座位,後伸了伸腿。
蘇窈餘光瞥了他一眼,仍是沒說話。
陸東庭問:“這麼晚出去買什麼東西。”
蘇窈將方向盤打了個弧度,轉彎,“吃的,用的。”
“家裡沒有了嗎?”
“快沒有了。”
他問什麼,蘇窈答什麼,一點都沒拖泥帶水的。
停好車,蘇窈打開後備箱去拎東西,剛摸着袋子,就被他搶先拎下了車。
蘇窈看他一眼,隨他去。
甩着車鑰匙進屋,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點食材就準備做夜宵。
陸東庭在她身後跟着,說:“我吃過飯了。”
蘇窈勾耳發的動作一頓,怪異的看着他,“誰說要做給你吃了?”
陸東庭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她拿出一袋意麪和一份牛排。
“餓了就吃牛排。”他環着胸在一旁閒閒的說。
蘇窈擱下牛排,選了意麪。
陸東庭覺得,不應該跟女人計較那麼多,不然自己跟女人又有什麼兩樣?
蘇窈將水燒着,趁空隙,過來將吃的裝進冰箱。
陸東庭也幫着一起收撿,將肉類放在最高層,轉過身就看見蘇窈將肉放在了第二層。
蘇窈有點強迫症,將他剛放過的牛奶和罐頭,按照大小順序和商標位置重新放了一遍。
剛弄完身後就被人死死貼住,低低沉沉的聲音有點刻意的忍讓:“生氣也差不多夠了。”
蘇窈轉過身,將身子往後仰了仰,目光純粹而茫然,淡淡道:“我生什麼氣?”
陸東庭看着她,沒奈何的抵了抵後槽牙,蘇窈也靜靜的望着他,他手搭上她的肩,“你就不想問……”
“水開了。”蘇窈推開他的手往廚臺走去。
咕嚕咕嚕水沸的聲音,就像陸東庭心裡翻滾的鬱氣。
蘇窈將麪條下進水裡,陸東庭又跟着她到了身邊。
直接攔腰將她撈起來要往外走,蘇窈驚呼一聲,看見他緊繃的棱角時,咬牙道:“我的面!”
“還吃什麼面!”
“你再敢走一步,我一句話都不會再和你說。”
陸東庭果然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