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佳。”張夫人叫孫子。
呂文那樣不顧一切的個性,她又見到了林漫,那個孩子給她的感覺……不太好,讓她做了噩夢。
之前因爲身體原因,她的想法出現了一些偏差,可補償這種東西,也是要有底線的。
“嗯?”張嘉佳擡起頭。
“你怎麼知道林漫的?”
張嘉佳沉默,想起來昨天母親和自己所說的話,不由得覺得一股悲涼。
只是離婚了而已,一個小小的動作,甚至與當事人無關,都能被貼在她的頭上,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活着、存在就是錯。
穩定呼吸:“我問的。”
想問出來一個人並不是太難。
“我和你媽媽去見了你這位姐姐,但是她不太想認回我們家。”張夫人淡淡的道。
張嘉佳繼續保持沉默,撒謊!
絕對的撒謊。
母親的原話說的並非這樣,他母親不高興他和張佳岑的關係弄成這樣,他卻對另外的一個姐姐上心,但是他媽不會撒謊,什麼話就是什麼話,他一直以來都認爲奶奶也是這樣的女人,可此刻他奶奶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容易讓人產生另外一個層面的意思,張嘉佳不知道,原來奶奶和父親是相同的,爲什麼?
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就是這其中的原因,爲什麼呢?
“我只是給她交了一次學費,只有那麼一次。”張嘉佳平靜的訴說,查的話也能查得出來,他甚至都沒有見過林漫,他雖然想去見一見,他覺得對對方抱有虧欠,因爲他的父親,因爲他家庭的態度。
“你以後不要在接觸她,你還有個親姐姐。”
張嘉佳平靜應道:“我知道了,奶奶。”
“佳岑能念就繼續念,不能唸的話,就讓她回涼州,我看着她,別想出國,這個樣子她想都不要想。”張夫人偶爾擡眼,對着陳曉鷗的方向,她的目光能穿透人,臉色白的會反光。
一個女孩子,絕對不能活成那個樣子。
陳曉鷗點頭,這是婆婆都一次對她說重話,因爲她養的女兒。
陳曉鷗將張佳岑的所有卡全部停掉,並且警告女兒,最後的底線一旦超越,你奶奶發話了,你回到涼州來,出國你不要想,現在你的樣子,你哪裡都去不得,不信你就試試看。
張夫人習慣早起的時候看上一份報紙,悠悠閒閒的坐在沙發裡,戴着花鏡,認真的看着報紙上的每一個字,陳曉鷗他們已經離開了家裡,家裡偶爾有傭人走過。
“老太太,吃藥了。”
傭人將藥送了過來,張夫人放下報紙,她端起來水杯將藥吞掉,杯子在她的手裡轉了半圈。
“呂文生了那個孩子之後,當時是怎麼樣的情況?”
很久之前,她根本就沒想過去問,呂文當時鬧的太厲害,讓她也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一降到底,那個時候丈夫去世沒有多久,整個天都塌了,公司的事情全部都落到了景川的身上,兒子累她也累,呂文卻總是和景川吵架,做任何事情都能讓她挑出來毛病,張夫人那個時候非常的討厭呂文,討厭呂文生的孩子,也許是因爲丈夫的命沒有保住吧。
她後來就去了療養院,待了一陣子,然後就鬧出了在所有人面前丟臉的那件事情,張家是個大家族,可心卻不是往一處使勁的,多少人就等待着找到機會來嘲笑他們,呂文給了他們這個機會,她的那張嘴……
傭人也有些出神,沒料到都過去那麼久了,夫人還會提起來這件事情,她留在家裡一段時間之後,就去療養院陪着夫人了,事情多多少少她都有看見,她承認呂文那個時候的處境不太好,但是那個女人她脾氣不好,丈夫是安身立命的所在,她和先生也吵架吵的厲害,先生後來好久都不肯回家了。
現在說這些又能如何呢。
“她和先生的層次差的太多,沒有辦法溝通。”傭人接過張夫人手裡的杯子。
這就是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張景川和呂文離婚不到20天就娶了陳曉鷗,陳曉鷗進了這個家門,上至夫人下至傭人就沒有一個人敢看輕她的,這就是底蘊不同,同人卻不同命。
要怪只能怪呂文命不好,沒有那麼大的腳,卻硬生生的穿了那雙鞋,怪她自己。
張夫人揉着太陽穴,她忘不掉林漫的那個語氣。
她以爲林漫會對她特別的熱情,沒有熱情也會有恨意,怎麼樣也絕對不是面無表情,那樣看路人一般的看着她。
呂文和她都說過一些什麼呢?
她有這樣的媽媽,不難去想,她媽可能將能說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吧,畢竟呂文就喜歡講給別人聽,講他們張家是多麼的齷齪。
“我和曉鷗去見了那個孩子。”
傭人不解,這是準備認回嗎?
仇恨的種子都已經種下,沒有養在身邊一天,人能回來,心能回來嗎?
“真的是在t大嗎?”
張夫人扭頭去看傭人,傭人一臉的不解,爲什麼這樣看她?
一直以來她都懷疑是呂文撒謊,平窮的家庭到底要怎麼樣的付出才能養出來一個上了t大的孩子?那樣的母親,她根本就不具備養出來一個優秀孩子的條件,這樣講,同是女人,她能理解,卻不相信。
張夫人讓傭人先下去吧。
呂文說林漫上了t大,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可傭人的一句話,卻似乎推開了一道什麼門,她們懷疑呂文講謊話是嗎?那當時呂文的處境……
頭又疼了。
過去了,都過去了,不要想了,現在想了又能如何呢。
嘉佳不能和林漫有任何的接觸。
張佳岑給張嘉佳打電話,張佳岑在電話裡發飆,她覺得一切都是張嘉佳搞出來的,他不就看自己不順眼嗎?
“……你除了會告狀還會幹什麼?”死胖子。
張嘉佳將電話扔在一邊,不是他對自己姐姐抱有敵意,他真的看不慣張佳岑,從小就看不慣。
張佳岑喊了半天,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泄氣的將電話掛斷,朋友打電話過來約她,她推掉了,去什麼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現在沒錢嗎?躺在牀上,啊啊啊的大叫。
煩死人了,快要煩死了。
抓着頭髮坐了起來,她都多大了,還這樣的管她?
無聊死了。
*
林漫上了幾次化妝的課程,別的都還好說,就是這個眉毛,如果是自己上手的話,她絕對不敢走出這道門,看着自己的手掌,她一直都認爲自己挺聰明的,怎麼就弄這個,手和腳似的呢?
“還想呢?”
秦商忍不住笑了出聲來。
剛剛林漫表現了一把,畫了兩條粗粗的眉毛,就像是兩條蟲子在臉上爬過,秦商想起來那一幕,實在忍不住。
就說女人好麻煩的,這樣那樣的眉毛,他看着都覺得差不多的。
“秦商,你最好別笑了,我現在心情糟糕透了。”
秦商拖着她的手。
“都是這樣過來的。”
去了秦商的基地,幸運就養在那裡,活的很滋潤,現在已經能夠飛的很穩了,認得出來林漫,畢竟林漫有時間就會跑過來看看這個小東西,自己撿的嘛,總要負責一點。
“今天就可以把它給放了。”秦商說。
幸運已經飛的很好了,早晚都是要放飛的,畢竟它不屬於這裡。
有意思的是,林漫都做好心酸的準備了,飛就飛吧,去找它的媽媽,幸運也是在她手背上飛走的,林漫當時的心情,哎呦喂,她有點能體會到當初她爸送她時候的心酸,捨不得,不過一切往開了想,誰知道這麼個小東西,她還沒酸明白過來呢,幸運又飛了回來,無辜的站在架子上對着她嘰嘰喳喳。
這鳥……
好想揍它啊。
浪費她的感情。
既然不走,那就先養着吧,什麼時候走了,就證明緣分盡了。
林漫在屋子裡欣賞秦商的大作,這人現在是往大師的方向發展啊,過兩天說是要出去采采風,去景德鎮,漫漫羨慕,卻沒有時間。
“你能告訴我,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秦商完全就是多才多藝呀,毛筆字寫的很好,畫就不要說了,那是人家的專業,之前給林漫縫了一個布袋子,類似於手提袋,上面的畫是他拓上去的,現在他又要往另外的一個專業發展了?
秦商有個小店,生意好不好,這點林漫真的不知道,她不是時時的在店裡,秦商的東西價格都賣的很高,至少漫漫是覺得有點貴的,他其他的方面呢,接多少工作,賺多少錢她也不問,秦商從來也不主動說,就一張卡放在她的手裡,她一次都沒動過。
“有啊,牀上擺着一個人,這個就不會!”秦商微微眯了眯眼睛。
沒研究過,所以就不懂。
林漫覺得他的眼睛能穿透自己,又來了。
又來引誘她了。
“不是說好了嘛……”別別自己的髮絲,這個問題不要糾纏,她都說了,就等畢業的。
“是你問我,有什麼是我不會的,我回答而已。”秦商的目光甚至都沒有放到漫漫的身上,他幹着活呢,手上帶着白色的粗線手套,就是一般人幹活的那種,特別便宜的那種,可這個東西到了他的手上讓漫漫卻覺得就是這樣的不俗,它是個藝術品,秦商的髮型也變了,變得很隨意,對自己的門面他原本就不是很在意,漫漫卻覺得這是成熟的味道。
男人成熟以後,身上會多了一些味道,那個味道叫做男人味。
以前也有,現在有的卻更加強烈了。
走的路線完全就是世外高人的路子,一身的禁慾系,偶爾會撩撥她兩句,撩撥的次數越來越少,漫漫卻想起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欣賞就是一種頑固的絕症,你將毒瘤從自己的骨頭上剔除,可餘毒還在,慢慢的它又生長了出來,這個人只要喘氣,欣賞不止,愛慕不止。
秦商的手上都是泥土,乾的也不是什麼高級的工作,更加沒有西裝筆挺,她的心卻翻滾的越來越厲害。
你看她不好意思以後,秦商也只是說了說而已,漫漫的眼睛幽黑,裡面好像是探不到底的深洞,真的會擔心,有一天他對自己一點興趣都沒了,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她相信就是自己鬧的。
“怎麼了?”秦商擡起頭對上她的視線,一愣。
總是這樣看着他呢?
不知道是什麼響,有點像是手機的聲音,林漫追隨着聲音尋了過去。
秦商脫掉手套,走到一旁的電腦前,拿起來自己的電話,還真的就是電話,他的另外一部電話。
“好,大概一個半小時以後會過去。”
本城的話,他都是送貨上門的。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有些無聊。”秦商看她,對着她笑。
林漫本能的回答:“好啊。”
秦商開着車,他沒有特別的打扮,他還是這樣,可就是這樣也能迷住她,或許還能迷住她、她、她。
秦商的客戶是一個女的,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樣子,對他們的到來表示很歡迎,對着林漫微笑,但林漫知道她得到的微笑只是附帶來的,主題在秦商的身上。
“我喜歡你好久了……”
女人給秦商倒水,也沒有落下林漫,林漫插不進去話,她也不想故意插話,欣賞欣賞別的女人對自己男朋友的崇拜和敬仰,這種感覺……真糟糕透了。
酸!
好像吃了酸黃瓜一樣的發酸。
秦商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沒有出格,明明對方說的也只是正常交流的話而已,你不能阻止人家去欣賞秦商吧。
秦商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答!答!
有些是直接濺落下來,融入進他的t恤衫,有些則是順着他的臉頰滑落,帶着特有的陽剛,滑落到他的喉結處,秦商的喉結微微的動着。
林漫承認,一開始吸引她的,就是這樣的秦商。
每一個細節,每一處屬於他的,來自他的,而如今呢,能同樣吸引到別人的,也是這樣的他,這樣的他的每一處。
收錢也收的那樣的瀟灑。
客人甚至還提出來要送他們回去。
“這麼熱的天,我送你們回去吧。”她是心疼秦商,看着有點黑了,和以前電視上看完全的不同,人有些冷漠,卻不能用高冷來形容,看見他的人,你就會不停的想要爲他辯解,他也有說話,本身個性就是這樣的,嗯,就是這樣。
“開車來的。”
“哈……很享受哈。”林漫笑的眯着眼睛,壓低聲音。
秦商也彎了脣角,笑的眯了眼睛:“沒辦法,天生招女人喜歡。”
林漫上手揪他的耳朵,敢不敢謙虛一點?
“秦商……”林漫瞪圓了眼珠子。
她覺得不安心了,太不安心了。
就將這麼一個貨扔在外面,讓他每天去見不同的女客戶,怎麼就那麼不放心呢?不滿!
是她一個人的呀,怎麼現在變成大家的了?
秦商忍不住笑,抓着她的手背:“對自己有點自信。”
林漫和他怒目相視,她自信的起來嗎?
不過摸摸臉,覺得自己莫名的應該有些自信的纔對。
“我家夢琪當初就說,認真的看看我,會發現我其實長得很漂亮,隱藏的那種漂亮……”漫漫自己說說把自己都給逗笑了。秦商開着車,笑的隨意,看着前方。
回到他的店裡,幸運不知道爲什麼大叫,叫的那種聲音就不是平時有的聲調,像是有了危險或者故意的,聽的林漫渾身都起了起皮疙瘩,趕緊的往外跑。
幸運不知道從哪裡叼了一條蟲子,一條很壯的蟲子,明顯都是它消化不了的那種蟲子,對着林漫不停的叫。
林漫使勁的瞪圓了眼睛,她恨自己此刻似乎就看明白了幸運的意思。
“哦,你有午餐了。”秦商閒涼涼的說道。
他養了這麼久,竟然對着林漫獻殷勤。
林漫搖頭:“我不要。”她對着幸運很正式很認真的說着:“我不吃。”
看着都嚇人。
幸運可能是爲了感激林漫,叼了一條大蟲子過來送給林漫吃,林漫覺得從今以後自己看見蟲子都要吐了,那是什麼蟲子?青青的,那麼肥,那麼大……再一想裡面,林漫捂着嘴。
幸運站在架子上,它似乎沒搞懂,爲什麼不吃?
好吃呀!
美味!
爲什麼林小漫對這個東西不不感興趣呢?品味何在?
一鳥臉的茫然。
林漫回了裡面,她實在不能再去看那條蟲子。
秦商咬着麪包,他還在笑,笑的自然,可林漫惱羞成怒了,拿着水瓶子,空的水瓶子砸過去。
“你還笑。”
“我只是覺得這麼有高蛋白的營養午餐,你竟然浪費掉了,你家幸運特意給你叼回來的……”
“秦商……”
這是要氣死她嗎?
還說,還說。
秦商擺手,他不笑了,眼睛裡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別人說秦商是仗着家裡條件好,所以他有條件不知上進,可以放縱,很酸的話林漫都聽到過,針對秦商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工作的事情,外界的人看的都是皮毛,他們並不清楚,但卻這樣說,她看見的秦商呢,他認真,他向上,他活的瀟灑,可能想法上和一些人有些出入,他們也並非都是拿着錢來玩,無所顧忌的揮霍,他的錢全部都來自他的個人能力,和家庭好不好無關,真的硬要拉上關係,漫漫覺得,這個家庭所謂的好是有關係,是商女士對待秦商的態度。
秦商說不念研,他媽沒有一句嘮叨的話,秦商說不工作,他媽沒有任何的反對埋怨,而是先和秦商溝通,確定秦商的想法,就隨着他去,秦商的車買了沒有多久又換了一輛,商女士卻不會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面。
就拿她來說吧,學化妝其實就是一件特別小的小事兒,和商女士的那些事業上的事兒比較起來,小到肉眼都瞧不見了,可商女士卻到店裡來陪她,漫漫覺得有錢不見得就是重要,有錢卻讓人覺得舒服,這一點非常重要。
滿身滿眼的所觸及到的都是涵養兩個字。
她喜歡商女士,因爲沒有她,就不會有秦商,對比起來商女士,她更加喜歡秦商。
心不在焉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嗯,有汗的味道,男人味兒。
漫漫自己笑着,只要是沾到他,她就會這樣莫名的興奮,放心的去靠着他的身體。
“你的生日快到了,打算怎麼過?”
林漫閉着眼睛答,她有點困了,也許應該睡一覺。
“吃個飯就好了,擼個串。”
不太喜歡鋪張的過,有些尷尬,她也不是講場面的人,兩個人待在一起,他陪着她好好的吃上一頓,就ok呀。
有人陪伴才最重要,當然了,他今年要送個新的錢包,她也收,嘻嘻!
“喝兩杯?”秦商挑着眉頭笑笑的看着她。
“酒就算了吧。”
她沒什麼量。
這事兒說過就算了,林漫直接扔到腦後面去了,從小到大在她家來說,誰的生日都不重要,只有奶奶的生日家裡纔會熱鬧一些,蛋糕都可以不用爲她買,買個西瓜,讓她挖着心吃,就能高興個半死。
林漫過生日的前一天,她媽打了電話過來。
“你給林漫打電話了沒有?”林清華問呂文。
“明天過,晚上打就來得及。”着什麼急?
“讓她煮兩個雞蛋,記得早上起來吃,晚上吃點好吃的,和那個誰一起……”林清華說的那個誰就是秦商。
呂文點頭了,結果沒過兩個小時林清華給她打電話,中午吃飯時間嘛,又嘮叨林漫過生日的事兒,她是徹底服了。
“我給她打電話。”
現在就打,別墨跡她。
“你明天過生日,你爸讓你煮兩個雞蛋吃,愛不愛吃也得吃一個啊。”
“嗯,你們吃嗎?”林漫笑嘻嘻的問。
“你過生日,我們吃什麼,不愛吃煮雞蛋。”那東西能噎死人,坐月子的時候都吃的要吐了,這輩子不吃都不想。
“我過生日,你們也可以吃呀,有福同享。”
“你和那個誰,一起吃個飯吧,晚上吃點好吃的。”省得自己吃飯顯得孤獨,父母也不能到你身邊去陪你,以後也得習慣。
“媽,你特可愛你知道嗎?”
呂文無語,這樣就可愛了?
那還是別誇她了。
“你爸嘟囔我一個早上,你說他自己打電話吧,他又不肯,就來嘟囔我……”
不知道的還以爲林清華離不開她呢,實際上和她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人家想的是他女兒。
掛了電話,漫漫想着明天早上起牀要煮兩個雞蛋,她一個分給秦商一個。
每一年她過生日,不一定有蛋糕,但雞蛋一定會有,麪條一定會有。
晚上她睡的早,秦商也不知道搞什麼呢,不見人影。
躺在牀上,沒有一會兒就睡了,以爲晚上會做個什麼夢,結果什麼都沒夢到,一覺到天亮,舒舒服服。
手機震動的聲音,林漫從牀上擡起胳膊,去夠放在櫃子上的手機,抓了過來。
天仙兒:生日快樂,女神!
秦商的微信。
林漫抓着手機,就這麼一條她反反覆覆的看,不知道爲什麼,今天醒了睜開眼睛,心情就非常的好,很想唱歌。
舉高手機,舉得高高的,繼續看微信。
秦商的消息繼續發了過來:晚上一起吃飯,白天我有事情忙。
漫漫:好!
捧着手機親了幾口。
“愛你,愛你!”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剛剛起牀的?
這個禮物,她稀罕。
吧唧了幾口,手一個沒收住,手機掉在臉上,砸了鼻子一下,林漫揉着鼻子,這就叫樂大了。
從牀上爬起來,進了衛生間洗漱。
手機不斷的響,是喬楚的信息。
“林漫,生日快樂呀,年年十八,晚上一定就是留給秦學長的,那中午留給我們吧。”
喬楚坐着繫鞋帶呢。
“怎麼回的?”張夢琪問喬楚。
“沒回呢。”
過了大概兩分鐘,林漫回覆:“好呀。”送上一個笑臉。
電飯煲裡撈出來雞蛋,送到水龍頭下衝涼水,覺得差不多了,擦乾然後對準自己的頭頂砸了一下,雞蛋碎的很有節奏感。
漫漫的手那麼一捏,皮很容易的就剝落了下來。
雞蛋清還好,雞蛋黃真的太噎人了。
喝了兩口水往下順,拿過來包離開家裡。
林漫出了樓棟的大門,揹着包打着電話,車上的人是眼睜睜的看着她離開的,才從車上下來。
夢琪和喬楚請漫漫吃的午飯,沒有在學校裡的食堂,出去單找的地兒,喬楚買了一小個蛋糕,別看不大,價格卻不低。
“沒要那麼多的蠟燭,就意思意思,六根呀,六六大順。”
喬楚負責點蠟燭,夢琪舉着手機。
是周曦,周曦還記得林漫的生日呢,還是那麼酷。
“周曦都沒給我來電話……”
夢琪攤手:“她給我發,也是爲了通過我轉給你,祝你生日快樂。”周曦這也是有癮,直接發給林漫不就好了。
“來,壽星,許願。”
喬楚讓林漫低着頭,她爲林漫戴着那個帽子,屬於壽星的帽子,帽子是偏的,上面帶有星星,走的是可愛路線。
“頭不能太低了,省得皇冠會掉。”
漫漫一本正經的扶穩自己的皇冠,笑的燦爛。
“許願,吹蠟燭。”
漫漫雙手合十。
一願,父母身體健康,感情和睦,二願秦商健康快樂順心如意,三願大家都好。
“吹。”
林漫吹滅了蠟燭,喬楚上手拔着拉住。
“許什麼願望了、”
她就好奇這個。
能不能說說?
“希望我家秦帥哥永遠只愛我一個,希望我每天都18歲。”
喬楚翻着大白眼,要不要這麼俗氣?
秦商都是你鐵鍋裡燉爛的魚,他還能跑掉還是怎麼地?
“呵呵。”
夢琪挖着蛋糕吃着“沾沾喜氣兒,希望今年自己能脫單。”
喬楚繼續翻大白眼,人家過生日許願,你這是又搞什麼?
“希望我明年考研順利。”阿門!
夢琪推喬楚。
“我至少許的還是今年,你一個許明年的,太誇張了吧?”
三個女生在飯館的角落裡笑,喝着汽水不停的笑。
“你家秦學長送你什麼禮物了?”喬楚問。
今年天才同志搞什麼禮物了?那位同志從來走的都是不尋常路線。
“有呀,一大早,我睜開眼睛,就收到了……”
哎呦,喬楚好奇了,他是睡在你旁邊還是怎麼了?不然怎麼能做到你一睜眼就收到了呢?雖然知道你們是同居,她挑動着眉頭,上下的動,林小漫你不老實哦。
“坦白從寬。”
林漫大大方方的拿出來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
“喏!”
她點點自己的手機屏幕。
都在這裡了。
喬楚搶過來手機,上面的都是不鹹不淡的,重要的在下面呢。
“我x……”馬賽克喬楚的話。
夢琪搶過喬楚手裡的手機,她數着那上面的零。
領取紅包,100000。00。
這是多少呀?
10萬?
“你家秦商是不是把全部的家當都給你發過來了?”
林漫狐疑的拿過來自己的手機,她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個十百千……
十萬!
大哥,你這泡妞下的都是血本啊。
林漫當時腦子裡就只有這種想法,太下血本了。
雖然泡的這個人是她。
“不行不行,明天你得請我吃飯,一會兒我得多吃兩碗。”喬楚決定化悲憤爲食慾,要大開殺戒了。
老天爺啊,這樣的男人,你給我來一沓,我也不會認爲是多的。
夢琪只是笑,她朋友有這樣的男朋友,她爲林漫高興,打從心眼裡的覺得高興。
談戀愛,各種各樣談的她都見識過,這樣的是第一次,倒不是說錢多什麼的,當然錢多也是一方面,而是秦商竟然可以這樣做,那是錢,不是紙片子。
“羨煞旁人啊。”夢琪感慨。
怎麼辦,想談戀愛了,送個男人給她吧。
吃的七七八八,正在聊天呢,物業的人給林漫來了電話,說是她家發水把樓下的住戶給淹了。
“怎麼可能?我早上離開的時候,都檢查過了。”
她有這樣的毛病,出門之前一定會檢查家裡的電和水。
“林小姐,樓下的住戶已經在找到了我們物業,我們也派人去看過,如果您現在可以回來的話,打個車回來吧。”
“好好好,我馬上回去。”
“怎麼了?”
“家裡發水把樓下給淹了。”林漫解釋,她收拾着自己的東西,現在必須趕回去,打車多少錢她也得花了,打車快一些。
“趕緊回去吧。”夢琪讓林漫趕緊走。
好好的過生日,沒料到竟然趕上發水災了。
“那我先走了。”
喬楚揮手,走吧走吧,她和夢琪一會兒在離開。
林漫從飯館裡出來,招手攔了一輛車,車子很快離開了原地。
“這高興的日子出這樣的事兒。”喬楚搖搖頭。
真是找不痛快。
司機將林漫送到門口,林漫掏了錢,揹着包往小區裡跑,出來的時候真的是檢查好好的,是總開關爆了嗎?把樓下淹成什麼樣了?
她可記得,秦商的樓上把秦商家淹了,賠了好多的錢。
原本挺高興的,現在弄的灰頭土臉。
滿心的着急,不知道把人家家裡給淹成什麼樣了,還有不知道見面人家會不會發飆。
開了樓下的大門,按着電梯的毽子,快點快點下來。
林漫不停的按着,下來呀。
電梯下來,她走進去,刷了卡,電梯向上。
到了地方,很奇怪的是,她家走廊上竟然沒有人,難道人在樓上等着她呢?
掏出來電話,打給物業,人在哪裡?
物業的人說,叫林漫先彆着急,先回家清理一下,然後一會兒他再來和林漫聯繫。
“好的好的。”
林漫掛了電話,掏着鑰匙打開門。
推開門,踩在門口的地墊上,黑白的光影,一半是因爲有陽光,一半是因爲避着陽光,兩相交疊,她的腳就踩在門墊上,眉心微微的糾結鬆開,鬆開。
“生日快樂!”
他原本的聲音就好聽,此刻刻意的,心口好像被人堆滿了幾筐的甜蜜。
漫漫手裡的包掉在地上。
“不給我一個擁抱嗎?我花了這麼多的心思。”秦商看着她,問。
他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細微的光打在他的後腦上。
“你都嚇死我了,我以爲家裡發水了……”
漫漫走了過去,跳到他的身上,秦商接住人,擡着她的兩條腿抱住,將她抱在懷裡。
他昨天一早就開始準備了,有想過她看見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如果是此刻的表情,他覺得划算。
值了!
“爲了給你一個驚喜。”
“都要成驚嚇了,你都不和我說實話。”
“說了實話,還怎麼是驚喜?”
秦商抱着她轉身,將她往上擡擡,怕她掉下去。
“這是驚嚇。”堅決不承認這是驚喜。“微信那十萬是怎麼回事兒?”
想起來那個錢,她自然是要問的。
“給你花的。”
“……”
她要怎麼花才能花掉這麼多的錢?
她要是跑路了呢?
“這些,就是所謂的驚喜?”
林漫指指地上擺的大概能有幾十雙的鞋子吧,這就是驚喜嗎?
當她是蜈蚣?她也沒有那麼多腳啊。
開鞋店?書?她看的書,林漫的眼睛掙得老大,他是從哪裡搞來的?
“有沒有喜到?”秦商的脣貼住她的,輕吻。
如果有喜到,那麼他做的就不算是太差不是嗎?
他的手抱着她的腿,漫漫的手摟着他的後背,手不自覺的撫着,她點頭。
“有喜到,不過太浪費了。”
“一年就一次。”
她既然不喜歡很多的鮮花,那換成很多的鞋子,這樣算是實用嗎?
漫漫的手捧着他的臉,擡高,擡高他的臉,方便她低頭去親,以前接吻呢都是她墊着腳秦商低着頭,因爲他高,可是今天高的人是她。
“我高興,高興。”
聲音極低極低,他總是做出來讓人感動的事情。
秦商的後背撞在門框上,林漫的動作有些大,後背一疼,可真謂算是甜蜜又痛苦着,不知道硌到哪裡了,一陣的疼,擰着眉頭。
“撞到了?”林漫問他。
秦商將她的人放了下來,是撞到了,而且疼了。
“我看看。”
漫漫拉開他的t恤,後背有一塊是紅了,不過也看不出來什麼,上手給他揉着。
“疼不疼?”
“還能忍。”
漫漫撤手,打算回房間去找點藥,她記得自己有云南白藥的噴霧來着。
“……秦商。”屋子裡的人尖叫。
秦商脣邊泛着笑意,裡面的東西都是他放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秦商,你今天到底花了多少錢?”
她的牀上爲什麼都是包?各種各樣的包,他到底花了多少?是不是破產了啊?
“我問了陶磊,女人過生日最想收到什麼禮物,陶磊和我說收到這些會高興的,當然你如果願意去衛生間和書房看看,也許會更加的高興……”
林漫光着腳往衛生間跑,推開衛生間的門。
她現在只想自挖雙目。
衛生間的洗手檯上,擺着幾十管的口紅,這是要賣口紅嗎?
陶磊也不是個女人,他說的話能信嗎?
這種事情自然是要來問她的。
抖着手,指着書房。
“那裡面有什麼?”
“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林漫提着心,她是真的不太願意推開那道門,她現在憂慮的就是,這些東西能賣給別人嗎?還是能退?
心意她收到了,但真的……花了多少錢啊?
前一秒她似乎還是地主,此刻就變成了長工,給秦商打一一輩子的工,她都償還不起,白髮蒼蒼她還在鬥地主。
閉着眼睛。
捂着嘴。
秦商歪着頭看着她。
“是不是和想的有些出入?”
書房裡都是……都是西瓜,全部都是西瓜,切開一半的西瓜,一屋子裡都是,他……
“我記得你說過,過生日能挖着西瓜心吃就滿足了。”
所以他送了一屋子的西瓜。
漫漫知道這樣不對,她讓秦商亂花錢了,秦商也負傷了,但是自己現在控制不住的想要撲倒他。
“秦商……”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秦商挑眉,這說話的聲音怎麼有點不太對勁呢?
難道是因爲花錢花多了,她不太高興了?
“秦商……”揚高音調,對着他撲了過去:“錢花的太多了,可是我又很高興……”她很矛盾。
“那就只留下高興。”秦商的那雙眼裡裝着她,微微的晃動着。
她仰着臉,秦商的手摸着她的臉,手指有些不真切,精緻、修長,兩個人相擁着,她的臉和他的面龐交錯,身體搖搖晃晃。
林漫,如果我有願望,那就是希望我能讓你感覺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