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曦,我生了你養了你,你這並非是對母親的態度。”周曦的母親聲音高了八度。
有誰規定母親必須是什麼樣的嗎?就因爲生養了孩子,就必須爲她奉獻犧牲自己?大家同爲女人,你也不過就是比我小了一些而已,從我的肚皮裡爬了出來我就欠了你的?
“別擡高自己,母親?這兩個字放在你的身上我都替它們覺得可惜。”
“那好,你可以不認我,現在你也長大了有能力自己生活,何必要出現在我面前呢。”讓彼此都不愉快。
你不喜歡我,又要跑到我的面前來惹我生氣,真是好霸道。
周曦看着她的母親,她也覺得自己是個神奇的人,是啊,她爲什麼來呢?爲什麼讓自己覺得噁心呢?被虐有癮?
她需要母愛,至少心中一直欠缺了一塊,羨慕人家有個好媽媽,哪怕是平凡的媽媽,能對着孩子笑一笑,能伸出手去拉孩子的手,能……想象當中那樣的母親。
周曦站起。
“周曦,媽媽並不是那個意思。”周曦的母親緩和了口氣。
她也不想將事情做的太過是不是,主要就是周曦長大了,心中有想法了,就和她對着幹了,過去發生過什麼,她們都是母女母女沒有隔夜仇,周曦怪她怨她,那是因爲周曦還小,等到她長到和自己一樣大的年紀就會懂得了,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錢最重要。
周曦的母親上前,手落在周曦的手臂上,她女兒的皮膚長得像她,她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身嬌豔欲滴,指甲尖上閃着一小撮的光,沿着手指順延。
“你回國了媽媽很開心,過去的事情,我們就都忘記好不好?你如果想要和媽媽一起生活,你看見了,這裡足夠的大……”
手摸像女兒的臉,你做個好女兒,我也做個好媽媽,媽媽有很多的錢,你需要補償,媽媽就補償你。
“明天媽媽帶着你去買一輛車好嗎?”
周曦的那張臉就彷彿是被扔在冰櫃裡的冰棍一樣,一點好顏色都沒了。
買輛車?
哈哈哈!
周曦真的想要大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眼淚強忍着吞了回去,她想說什麼,可最後什麼都沒有說,跑了出去。
這樣的媽,有不如沒有。
她去找父親,她父母早就離婚了,離婚多年了,她和父親也多年從未聯繫,記憶裡只是依稀的記得父親曾經住過的地方,她跑上門去砸門,手板拍着大門。
“開門,開門……”
裡面的人開了門,男人一臉謹慎的盯着周曦看,不是因爲周曦長得好看,他就罵出口了,大半夜的跑過來敲門有病嗎?他可以報警的知道嗎?
“現在幾點了?”
“周翔呢,叫他出來……”
對方罵了兩句:“什麼周翔,不知道你說的是誰,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大半夜的有病就去吃藥……”男主人罵罵咧咧的,女主人將男主人給拉了回來,也許是喝多找錯門了,她向外看了一眼,拽着丈夫,在周曦的面前帶上了門板。
周曦繼續拍。
開門,給她開門。
“你沒完了是不是?”男主人眼珠子瞪得老大溜圓兒,裡面已經沾染到了一絲的火氣。
“周翔在哪裡?”
“姑娘我們不認識周翔,你找錯了,別再敲了,影響我們正常休息了。”她好說好商量的希望對方見好就收吧,也不是他們的過錯,這上來就砸門,還讓不讓人睡了?嚇到孩子,誰來負責?
女主人要帶上門,周曦的手臂橫了進去。
“我x……”
欺負上門是嗎?
警察將人帶了回來,無語的看着周曦,長得挺好的,怎麼這麼想不開?大半夜的登門做流氓?已經做過筆錄了,那對夫妻也把詳細的情況都說了,怪他們嗎?好好的就殺上來一個神經病,現在這社會多亂套?誰知道她什麼來路,誰知道她想做什麼?他們是有理由相信,她肚子沒憋着好,纔會出手的。
“剛纔不是挺本事的,現在沒聲音了?問你話呢,說話,姓名……”警察的聲音偏冷。
周曦歪在椅子上。
“啞巴了?不會說話?現在幾點了?爲什麼去砸門?”
依舊沒有任何的回話。
警察放下手裡的筆,他這個暴脾氣,做對了還是怎麼了?跑到這裡來裝殘障人士?
“聽不懂我講話?還是聽不見?”手中的筆一重放。
“我要找人。”周曦終於肯開口講話了。
“找人大半夜找?人家都說不認識你了……”這樣容易嚇到人知道嗎?要找人白天去找,別後半夜十二點以後出現,心臟不好的,就死你手裡了。
問着話呢,外面有人進來,兩個人低頭說了兩句。
已經有人來接了,看着來路有點不對勁。
“我管什麼來路,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講法吧。”
a警察壓低聲音,有些話好說不好講。
周朝先手裡拎着衣服就進來了,一身的黑,裡外都是黑色,人走了進來,警察就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是白和黑的對決,這是正和邪的天生站位不同。
那張臉慢慢的進入警察視線當中,周朝先人長得面相破兇,看你怎麼理解,警察會認爲這種面相那就是作奸犯科的料,還是個狠料,叫非主流來看,非主流也許會認爲這纔是男人中的男人,一身的男人味。
真正的男人味。
周朝先的臉上沒什麼肉,所有的線條都像是斧頭上去,一點一點鑿下來的,與精緻沒有一點相關,他的視線不正,至少沒有正眼去看眼前的這些警察,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輕蔑。
“把衣服穿上。”周朝先看着坐在椅子當中的人發話。
周曦擡起頭,就那麼一瞬間,周朝先臉上的神情就變了,上好的臉蛋上掛着傷呢,緊繃繃的皮瑕疵少的可憐,現在那上面開了染坊,那雙眼就那麼一動,對上他。
周曦伸手去拿衣服。
“臉怎麼了?”
警察出聲:“有什麼事兒回家問,她是一點對的都沒有啊。”
不用在這裡說什麼了,打也算不上打,是雙方衝突,大半夜的砸門不肯走,換做誰都會有點火氣的吧?
周曦低着頭。
“我問你話呢。”周朝先的聲音加重。
“叫你小聲點……”
“你……”跟着周朝先的兩個人面相兇,很兇,看着就和好人一點不沾邊,腰上此時硬硬的,有什麼東西,你猜去,他們就是這樣的張狂。
活就是活一個痛快,什麼時候死,那不是他們需要操心的事兒。
這樣的人,他們沒有多少的文化,卻有足夠的義氣,是黑是白他們不管,又不是法官,管那麼多做什麼,什麼三觀什麼正確,周朝先就是對的,周朝先就是三觀。
周曦低着頭走到他的眼前,周朝先沒動。
“誤會。”
上手拉着他的袖子,探着視線過來,冷丁對上週曦的眸子晃了晃,是那種受到了驚嚇纔有的晃盪,不過很快又被她自己給壓了下去,她的手要掉不掉的,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拿回來,周朝先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拉着她的手抓着就帶走了。
“什麼人?看着怎麼就像是……”
a警笑:“幸虧沒有……”
這樣的人且叫他狂去,現在就是沒抓住而已,早晚有運氣用盡的時候,他們是嘍囉,這樣的大人物現在動不得。
周曦看着自己的腿:“我就想找找我爸,親爸爸……”
……
周曦上了車,睡醒沒有多久,昨天晚上腦子壞掉了,酒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的,喝多了容易誤事,幹了一些什麼鳥事兒?
“我們現在去哪裡?”周曦問司機。
從頭到尾司機也沒有說出來一個所以然,周曦坐在後面,喝酒之後的反應,胸口有些不舒服,也沒有什麼胃口,頭暈暈的,晃的自己難受,降下車窗,試着吹了吹風。
司機將她拉到一處地方,帶着她去敲門。
“誰啊?”
開門的女人溫和的看着周曦,她不認識周曦。
“你找誰?”
周曦也納悶,帶着她來這裡做什麼?有病嗎?
周朝先又要幹什麼?
“是誰呀?”裡面有男人的聲音,慢慢走了出來,站在女人的身旁,看着周曦,似乎不是很懂:“你找誰?”
“周翔,美珍……”
“沒事兒,可能是找錯門了。”
房子的女主人解釋着。
周曦站在門外,彷彿夢境裡一般,她也覺得陌生,可是一瞬間似乎又想起了起來,是的,她竟然還可以將那張臉拼湊上,周翔,她沒有記錯那個名字,午夜夢迴偶爾她會記得的名字,周曦的睫毛動了動。
“找錯門了。”
扭着身體,剛準備下樓,男主人試探的叫了一聲:“曦曦?”
他好久沒有見過曦曦了,有多久?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記了,她和小時候長得有些像,似乎又不是很像了,長得更加好看了,好看到他都不敢認了。
“是周曦嗎?”
周曦停住腳步,她想否認。
這些年她一直都想問問眼前的這位先生,爲什麼不去找她呢?離婚是不是就代表切斷了一切的血緣聯繫?
可是她的腳底發鈍。
“周翔?”
“這是周曦,我女兒曦曦。”
女主人似乎一臉的驚訝,多少有些不相信,然後對着周曦笑了笑,那是一種很靦腆的笑容,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家裡還有客人,有些糟糕。
客人很快離開了,據說周家有家事要處理。
女主人似乎是將冰箱裡的所有能喝的東西都給周曦端了上來,態度幾近是有些討好的看着周曦。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
家裡也沒有什麼菜,繫上圍巾拿着菜籃子,“周翔,你留下……西西吃個晚飯……”
周曦坐在沙發裡,這個沙發有些年頭了,樣式很老,看着就一副舊舊的樣子。
“……你……”周翔似乎想開口問問周曦過的好不好,又想問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可看着周曦的那一身穿着,他又講話嚥了回來。
說到底都是自己愧對孩子,說什麼都沒用。
“爲什麼不來看我?”周曦就只想問這個。
告訴她吧,告訴她,她就是沒人要的孩子,她承受得住,一個人不要和兩個人不要有什麼差別?
她不是來找茬,就是這個問題一直壓在她的心中,不想她嗎?
“有些原因。”
找不到?
t城是大,可真心想找一個人會很難嗎?
還是不想找?
周翔不太想講過去的事情,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屬性,不能說是誰對誰錯。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周翔問。
“我有我的辦法。”周曦敷衍的笑着。
看見親生父親,她竟然一絲親近的感覺都找不到,是歲月將親情打散了還是怎麼樣了?
“你媽好嗎?”周翔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看你怎麼理解好這個詞的含義,第二任丈夫死了,現在三嫁,嫁了一個歸國的華僑,年紀足以當我外公。”不鹹不淡的說着。
周翔的雙目沒有多少的光亮,點了點頭,似乎應該就是如此,理應如此。
但……
“你媽告訴你我住在這裡的?”
“她?”周曦撇嘴:“她如果能告訴我,我就不會今天才登門。”
“我……現在生活挺好的,有退休金,和你阿……”周翔看看女兒的面色,還是爲難的將那個詞兒給擠了出來:“和你阿姨生活的都挺好,你別掛念我……們。”
周曦拎着包,周翔上手要去抓女兒的手,因爲反應是在行動力之後,抓到了周曦的手,又彷彿摸到了炸彈一般縮了回來,“留下來吃頓飯吧。”
爸爸的手。
那是屬於爸爸的手。
又老又磨。
她很想馬上轉身離開,她差這麼一頓飯嗎?她可以吃這個世界上最貴的飯,爲什麼要留在這裡?可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坐了下來,她看着那個頭髮白了一多半的老頭兒,他的頭髮不全是白,有些黑和白融合,成了一種灰。
那個女人回來,在廚房裡忙活着。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做了一點……”
隨便做了一點,一桌子十二道菜,周曦想,這可真隨便。
幹嘛看着她好像看地主似的?她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了?
心虛什麼?
周曦端起飯碗,女主人似乎鬆了一口氣,菜做的不錯,味道很好,看樣子是經常在家裡做飯的,周曦用筷子夾着菜,中餐。
她媽只會做西餐,中餐不知道是不會做還是不屑去做,做飯的次數也不是很多,家裡有傭人的,她看着那個女人,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想起來了林漫的媽媽,這樣的人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叫她……不由自主的就成了傻蛋,留在別人的家裡吃了飯,她爸對着她不聞不問十多年以後,她安安穩穩的和生父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可真矯情。
“你畢業了?”周翔開口。
“嗯,畢業了。”
“畢業好,畢業好……”
反反覆覆的就只會說這麼一句,周曦吃的胃疼,她真的吃不進去了,手藝很好,可惜面對着不對的人,怎麼吃都不香。
“是好,再也不用受繼父的騷擾了……”周曦當着生父講述着,脣角帶着笑彷彿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她這是命好,沒出什麼事情,真的出了事情,被人發現了,她敢說她媽都會站到法庭上去指控她勾引繼父,這樣的事情她媽絕對幹得出來。
女主人手裡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你們慢吃,我走了。”周曦放下碗筷。
“周曦……”
“老周……”
周翔追了出去,不是他不想孩子,他送周曦下樓,看着有車在等她,目送周曦上車離開,然後過了很久返回家裡。
他和周曦的媽媽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那個時候周曦的媽媽是知青,來到他的家鄉,後來他們結了婚,別人都說周曦的媽媽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聽過以後他也就笑笑,後來可以回城,但是必須離婚才能回,周曦她媽提了離婚,他不大想離,他可以隨着她一起走的,還有孩子,可是政策就是政策,周曦她媽那個時候百般的溫柔,說了一些話安撫他,他也就信了,後來周曦她媽回城了,再後來他帶着孩子去找她,因爲和她說的相差甚遠,過了七個月她都沒有回來看自己和周曦一眼,他急了,就帶着孩子去找她,按照打聽到的地址找了過去。
見到了周曦的媽媽,那人好像比在鄉下的時候更加好看了,她身邊不缺圍着她的護花使者,儘管那年代他不知道什麼叫護花使者,周曦的媽媽攤牌,孩子給她,她想辦法給孩子落戶口,孩子跟着他,回到山溝裡,唯獨沒有等政策過去以後,再想辦法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這個選項。
怨啊恨啊,其實也大可不必,那個年代都是這樣的。
後來的政策一天比一天好,他來到t城,試圖想破鏡重圓,最後就是他留在了這個城市當中,周曦的母親把話和他講得清清楚楚的,她可以把周曦照顧的很好,如果他一定要看周曦呢,那就把周曦帶走。
“她都長那麼高了……”周翔唸唸有詞。
曦曦長得像她媽媽最好,這樣很好,看今天接她的那個車……可是周曦說她繼父的那些話,周翔只覺得胸口疼。
說再多也是枉然,他虧欠周曦的,沒有辦法補救。*
“誰的婚貼?”
周寧玥是東海衛視的資格比較老年紀卻不老的播音員,她的婚貼並不是大範圍的撒網,據說她的未婚夫很出名,林漫接到帖子也是不解,她和周寧玥之間並無來往,爲什麼給她下了請帖?
不是怕花錢,只是滿頭的霧水,說認識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都沒有正式的講過幾句話,而且她也不認爲自己有和周寧玥一個場合出現的資本。
“周寧玥的。”
同事從林漫的手中將請柬拿了過來,認真的瞧了瞧,美人配才子。
“周寧玥的這個老公很有老頭……”
林漫桌子上的電話響,她接了起來,是程諾。
“請柬收到了?”
“收到了……”
“記得準時出席。”
林漫:……
她承認自己有些時候,不要臉的時候想,秦商喜歡她,那是被她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吸引的,她不會自作多情的想程諾對她有什麼企圖,等等……也許是有企圖,什麼方面的企圖她現在還不能判定,但絕對與感情無關,這人接觸她接觸的有些邪門。
難不成是婆婆?
倒是有這個可能。
掛了電話,將請柬放入到了包裡。
“說到哪兒了?”
她看向同事。
同事說:“那男的家裡是那種上過富豪榜的,說簡單一點就是有錢,很有錢的那種,爹媽也都是有錢人……”
“說誰呢?周寧玥?”
主播嫁個有錢人很正常,沒嫁有錢人才不正常的,周寧玥走的也不過就是別人都走過的老路而已,有什麼稀奇?
女的要麼就是長得好看,要麼就是門當戶對,門當戶對那種不算是傳奇,傳奇的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還能釣個金龜的。
“她那個準未婚夫外面還有風言風語呢,據說花了很多錢買了一輛車,專門的跑成蔭以及周邊泡妞……”花花公子一枚,真的爲你收心?看收心幾天吧。
“丈夫又有錢又帥氣又多金,我這輩子是不指望了,做夢快點。”
“我覺得周寧玥長得很好看啊。”林漫道。
真的是長得很好的,你看着周寧玥的人,你就說不出來這是個一般的女人,至少她的長相是可以歸類到美麗那裡面的。
“男的有一米八六,八七吧……”
個子看起來也很高。
“女的也有一米六七左右的。”林漫道。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灰姑娘,你當是小說嗎?小說情節纔可能有錢的找個沒錢,長相又一般的。”
說着說着就突然跑題,說上灰姑娘和王子那上面去了。
“是啊,不長得美,有什麼資本?單說即將要嫁的這位,沒有名氣沒有那張衆所周知的臉蛋,就能嫁入豪門?”
“也不見得。”同事反駁,話不能說死,她朋友就是很有錢的,自己身價就值幾個億的,男人不要求好看,斯斯文文的看起來那就是高富帥了,不是看上林漫了,可惜林漫拒絕了,還有一些啊,富二代就真的娶了長相一般,家庭一般的灰姑娘,愛情這個東西不好講的,也不見得都是那麼物質。
另外的同事似乎在這個話題上就很有說法。
“我是男的,我有錢又長得不差,我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做什麼?”就是她現在這麼想,她都不願意找普通的,有錢人爲什麼要找普通的?
林漫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爲何就覺得好像被討論的人就是她。秦商爲什麼找她?
摸摸鼻子。
“也有唸書的時候就認識了,不太知道對方的家境,知道的時候那就是男朋友條件好了些。”
“那種感情不一樣,比較純一點,不過在純也沒用,還有公公婆婆那關呢。”
“現在這年代,不至於逼着分手吧,男的堅持一點最後也就開花結果了。”
同事馬上跟到,她身邊還真的就有這樣的例子,女生普普通通的,男的家裡人一開始是不太願意,覺得雙方的條件差的太多,可架不住兒子願意,最後也結婚了,沒有那麼邪乎,逼迫着分手什麼的。
林漫跟着點頭,是的是的。
還有一種,家窮的不太願意呢。
說的自己一頭的汗,她怕自己說出來,被人噴。
婆婆主動化解的,見過沒?
說出來估計人家會認爲她吃了迷幻藥了。程諾的這個舉動,讓她實在有些摸不清楚,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給秦商打電話,他依舊沒有接,現在林漫也都習慣了,打到店裡,客服還沒到下班時間呢,自從發生了老闆勾引事件以後,客服小妞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林漫看,她對老闆是沒興趣的,她對做小三是沒興趣的。
“……已經走了。”詳細的告訴林漫老闆是幾點離開的。
林漫人在廚房裡做飯,聽見門響。
“你回來了。”從廚房探頭,果然就是人回來了。
給了秦商一個擁抱,晚飯是林漫做的,她時不時的盯着他看。
“說吧。”秦商的眸子顏色從深到淡,那雙眼有些幽暗。
手指扣在桌上。
看了他這麼久難道沒有話講?
“想和你談談。”伸手去拉秦商的手,她是真的很想談談,從客服事件以後。
那件事情給了林漫一個警示,當時發生的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太喜歡那種感覺。
“談什麼?”秦商眉頭略略的蹙着,挑這個時間來談?
“談談關於欣賞以及衝動的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她和秦商來談,別人一定會認爲是她選錯主角了,可漫漫想談的人就是秦商。
秦商的碗筷放在桌子上:“欣賞?衝動?出軌?”
“對。”林漫點頭。
“是我出軌還是你出軌?”秦商的那雙眼又恢復到了沉沉的樣子,那裡面有光,彷彿在說着什麼一樣。
他的語氣已經有些變動了,按照林漫對他的理解,秦商是不願意談的。
這個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住,可是這一次打住,下一次會發生什麼?真的有一天發生了不想看見的一幕,那個時候來後悔,也晚了,所以她寧願現在說出來。
“秦商,我希望我們倆好,永遠的好下去。”
秦商沉默片刻:“我吃好了,你收碗吧。”
他站起身,拿着車鑰匙,看樣子還是準備出去,林漫坐着就沒有動,她既然打算說出來,那麼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一切可能發生的都提前做好準備。
“秦商,我現在不想出門,就我們倆待會行嗎?”
秦商都已經走到了門邊,卻又停住了腳,他穩了穩呼吸。
“你想和我講什麼?”
“不溝通的方式纔是最傷人的,你總要讓我知道,你心裡都在想些什麼,這個東西橫在我們的中間,沒有人想去碰觸。”她更加不願意去碰觸,如果有可能,她希望他能按照一切他喜歡的方式去過活,去做任何他喜歡的事情,他說出門採風,一走就是半個月,一個月她說過什麼?她也並非就是拿着這個事情在這裡等着,她需要和秦商說話,溝通。
伸手能摸到他的心,不是結婚了,一紙婚書就能代表所有的。
那張紙它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
“林漫,改天吧。”秦商的眼睛變了變,微微的眯着,他坐了下來,脣角從垂下的角度慢慢的上升,上升的不知不覺,眼睛裡的神色變了,變得更加的晦暗不明,那雙眼裡的東西像是海浪,席捲而來,將要帶着你去不知名的方向。
“我有病你不是今天才知道的,現在後悔了?”
“我要的不是衝突,不是誤會,我們倆睡在同一張牀上,蓋同一張被子,我是你老婆。”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什麼是可控的,什麼是不可控的?現在是嚴重了還是更好了一些呢?
這讓她覺得有些茫然,真的很茫然,無處下手的感覺,她能幫他什麼?事實上可能是她什麼都幫不到。
“你穿好衣服。”
秦商帶上門,林漫只能穿好衣服跟着他出去,秦商開着車,最後把她帶到了一個地方,一個看起來不太像是醫院的地方,據說是個工作室。
“這是我老婆,她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我病到什麼樣的地步了,你講給她聽聽。”秦商按壓着林漫的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對面的醫生似乎有些不理解,目光裡帶着笑:“秦商,想喝些什麼?”
“和她說話,她。”
秦商的眼睛裡找不到一絲的笑意。
“秦商,我們倆先談談好嗎?讓你太太先出去……”
“你要和我談什麼?她想知道,你告訴她,你告訴她呀。”
林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ok,ok今天是她錯,她不應該提起來這件事情,她道歉,她後悔了。
“秦商,我們回去,我道歉。”
她伸出手想要去拉扯他的袖子,可秦商推開了她的手,林漫的身體晃了晃。
“你也覺得我就是個神經病吧。”
“不是因爲你是我的愛人,我才覺得你不是神經病的,你和神經病不同。”
……
醫生和商女士說了剛剛的情況,看樣子兩個人是發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氣氛比較尷尬,秦商很激動,這個點還是不能被碰觸,雖然那個女孩子反應的很快,但還是晚了。
“我覺得你也許需要和你的兒媳婦說一聲。”有些東西需要想一想,再想一想,嗯,這樣子。
商女士的背靠在椅子上,椅子搖了搖,她閉着眼睛沒有動。
“年輕人的事情,我做長輩的不好插手管。”
“可是我看着秦商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醫生善意的提醒,他還是覺得以商女士的立場,可以提醒提點兒媳婦一句,不該問的還是儘量少問,雖然這樣來說對她有些不公平,但是情況就擺在這裡。
“我不插手去管他們之間出現的任何事情,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幫助。”
醫生:“你確實是個好婆婆。”
商女士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夫妻關上門能解決的,一旦長輩嫁入進去,會讓孩子很難做的,不是大事的小事也變成了大事,有些時候長輩必須裝聾作啞。
秦商抓着林漫的手腕,她出來的時候原本就是有些着急,裹着一個毛外套就出來了,現在被風一打渾身都打透了,那個風就沿着她毛衣的孔往皮膚上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的汗,這麼一冷一熱的,不太好受,秦商的個兒高,步子自然也大,林漫是勉強才能跟上,他抓的她手腕有點疼。
“秦商,我手疼。”
拖着她走的那個人又快走了兩步,然後停下腳步,他回頭去看林漫。
她裡面穿的絨衣是圓領釦釦子的,外面的毛衣也是這種,風打在脖子上,打在臉上,秦商的手依舊沒有鬆開,緊緊的握着,將自己的外套裹在她的肩膀上。
“你自己穿着。”
林漫按着他的手。
生氣多少有點,但生氣之前,她怕他冷,怕他感冒了,他穿的也沒比自己多多少。
其實秦商穿的真是不少,至少比她穿的多,可她永遠會下意識的把秦商推到柔弱的角色當中。
“鬼才冷。”
“那我就是那個鬼。”她冷。
但是她看不得他冷。
強硬的將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摟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她足夠的弱小,他的身軀可以幫着她抵擋一些風力,他不是應該爲這種事情生氣的人,這種難度,怎麼可以符合他的身份呢?
可是又真的很生氣。
“第一我不是神經病,第二那天的事情……”他張了張嘴,他不想去解釋。
“我沒說你是神經病。”林漫快速的抓着秦商的手,握着他的手,那件事情她不提了,沒有辦法提。
話說的漂亮,還什麼準備都做好了,她對自己搖搖頭。
“我愛你,你是我丈夫,出了問題我想解決問題,僅此而已,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道歉但是請你理解我的心情,我不想真的有一天你出個軌來考驗我,我這樣說對你也是一種傷害,明明你都做了那麼多了,我還是要和你談,我不是個太合格的老婆,我覺得很抱歉。”
林漫聰明的選擇放棄,這個錯誤快速的認下,不戀戰。
“我也愛你可是林漫,我現在的狀態……”他真的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的對着她,因爲他不清楚時時刻刻對着她以後的結果是什麼,他不喜歡每天都要待在一起的生活,可似乎腦海裡又有聲音想要和她時時刻刻的待在一起,他真的有些掌握不好,怕傷害到了她。
他想,自己可能是真的有點問題,出了一點小問題,需要去修正。
“秦商,秦商……”漫漫拉着他的手,試着把他拉向自己,她選擇輕言輕語的和秦商說着悄悄話,讓秦商的情緒穩定下來,她的手攥着他的,其實她也好想告訴秦商,她也會怕。
一個男人如果不肯長久的和你待在一起,你覺得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樣她說不出。
進了廚房,把冰箱裡翻了一個底朝天,自己想要的一件也沒找到,拿着鑰匙又急匆匆的下樓,秦商在牀上躺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大概五分鐘過去了,大概十分鐘過去了,很漫長的時間,秦商覺得有點久,離開牀站在牀邊去望。
她剛剛看起來不像是生氣跑出去的,去哪裡了?
找自己的手機給她打電話,林漫的手機在屋子裡響,看樣子並沒有帶出去。
林漫提着袋子,往回家的路上走着,一步跟着一步,她偶然間擡起頭看上去的那一眼,卻正正好好的和他的眼神碰觸上。
她人在樓下,他在樓上,他在她的心裡。
現在依舊和剛剛談戀愛時候一樣,她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沒有理智的去喜歡。
打開門,進了屋子裡。
裹着毯子坐在地上,給自己倒了兩杯酒。
“喝點酒,我會覺得放鬆一點。”
仰起脖子一杯喝了下去,這什麼酒?怎麼是這個味兒的?一股腦的彷彿吃了二斤大蒜一樣的往頭上涌,秦商抓着她的手,將杯子拿了過來,林漫鬆手就給他了,借坡下驢。
這個東西太難喝了,第二口她一點都不想嘗試。
醉了?
喝多了不就會醉,醉了就可以吐真言了,快醉。
十分鐘過去了……除了噁心一點上頭的意識都沒有,林漫心想着,難不成買了假酒?不然解釋不通啊。
因爲噁心感,頭腦越來越清晰了,這不是她要的。
伸手……
林漫好像問問蒼天,爲什麼不讓她醉?
醉你妹,你看看度數是多少,在說話!
秦商看了一眼瓶體上的介紹,2°左右,幾乎來說就是沒什麼勁兒的。
別人可能喝這個會喝迷糊,林漫卻不會。
爲什麼?
他給她喝過比這個度數高的東西,她當時並不知道,當成飲料喝了,表現的有點驚人,她還是有量的。
林漫等不到自然醉,她是等不下去了,可以自己解決的不麻煩他人,她自己醉。
“我頭好暈啊,你人呢?”
手在半空當中亂比劃,喝醉的人嘛。
秦商冷眼旁觀着,林漫依舊揮着手。
“你手呢?”頭跟着晃,手到處抓,不抓到他的手就不能甘心的樣子,晃着晃着,就真的有點晃噁心了,頭晃的太厲害,自己把自己給晃噁心了。
秦商冰涼涼的手放到她的手心裡,林漫摸到手,覺得自己精神好了很多。
“秦商啊,我擔心啊……”
“你擔心什麼?”他的話和他的手一樣冰涼涼的,好奇怪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倒追的歲月裡……等等,她壓根就沒倒追過他好嗎,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秦商一臉的神聖不可侵犯,林漫則是拉着人家的手,都給搓紅了,用自己的臉蛋去貼秦商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