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喜歡子豪,但是子豪的個性……林清華真的弄不了,個人感情上來說,喜歡秦子皓就是因爲他身上有林漫的氣息,這是一種偏疼偏愛,甚至給他買那麼多的吃的玩的,這都是林清華補償的心理,因爲林漫小時候沒有吃到,沒有玩到。
林清華覺得萬幸的就是,下一輩出生了,現在的條件比那個時候好多了,林漫的孩子可以不用在走林漫走過的路,不需要吃點什麼都要用算計的,他略感安慰。
老二的身上就連她的一點痕跡都找不到,真的說起來,可能是脾氣方面有點像吧,大多數都是開開心心的。
林漫失笑,怎麼會像呢?
“人越是上年紀,這些越是記得清楚,就好像是影片似的在眼前一幕一幕的閃,我喜歡子皓就是因爲這點,他和你小時候太像了,那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那雙眼睛就好像你小時候站在下面跳皮筋擡頭看着家裡的樣子。”
放學以後回到家,寫完作業偷溜着出去玩,小時候自己也沒有分寸,玩起來太高興了就忘記回家了,那時候呂文不少說她,總是撂臉子,是她爸在一邊幫着打掩護,她媽上了夜班呢,甚至沒寫作業林清華都讓她出去玩,到了時間,就會站在那個小窗口看着她,她一擡頭就會看見自己家的窗子,她的家裡不寬敞,她的家裡不漂亮,甚至她的家裡沒有裝修過,別的同學家裡有這個有那個,有什麼林漫也沒有羨慕過,相反的好多的人都羨慕她,羨慕她學習成績好,羨慕她爸爸總是笑呵呵的,考砸了也不會說她。
“你還記得那麼清楚,我覺得我過的很快樂。”不是爲了安撫父親,而是真的快樂。
土並非是一日所養成的,所謂的土裡麪包含了很多的生活辛酸,有衣服穿,有校服穿她就可以不穿其他的衣服,別人穿着版新的衣服,林漫也有撿過穿。
林漫哪裡還記得,隱約當中是有那麼一件事兒,可記不清楚了,穿什麼樣的鞋子她並不是很在乎,那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她很清楚,所以對吃啊穿的其實要求都不高,能吃飽穿暖就好。
對於父母來說,耿耿於懷的就是,我沒能在你年幼的時候爲你提供更好的環境,沒能爲你鋪平人生的道路,這是作爲父親最最心酸的,如果人生的路上有斷裂的地方,我就願意化作那一截,被你踩在腳下,讓你人生走的更加平坦一些。
記憶裡最深刻的就是,林漫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那時候李寧跑鞋剛剛出來,至少在上中是剛有,120一雙,其實價格是不貴的,那個時候這就是最頂級的名牌,林清華上面的哥哥條件都算是不錯,二哥三哥家的都是女兒,兩家條件都是比較好,就當時而言,交往的也是非常的好,算是門當戶對,兄弟之間也是有門當戶對的,二嫂曾經送給三哥家的女兒一雙,孩子都是差不多大的,人家有的穿林漫沒的穿,林清華記得非常的清楚,他家林漫對這些倒是不留心。
林清華坐在沙發上和女兒打着電話,住的還是當初買的那個房子,他得誇呂文有眼光,有膽量,按照他當時的想法,說什麼他也不會買,但當時不買的話,現在就是×2也買不下來,到底還是賺了,他現在活的自在啊,女兒過的好,家裡輕鬆,沒有可讓他操心的事情,真的說鬧心,就是偶爾翻看影集的時候,看着林漫小時候,林清華還是認爲自己是個沒能力的父親,沒能爲女兒提供更好的生活,這一路走的磕磕絆絆的,林漫整個人生是從上了大學纔開始發生改變的。
和父親通了電話,心裡那點的毛躁才順了下來,林清華過的好,林漫的心才能修補好,以前的事情她不願意回頭去看去想,不能想,想的就是以後,父親對她也沒有任何的要求,偶爾幾通電話,就會開心的不得了。
晚上接了孩子回家,心情不太好,被人影響到了,胃口都影響到了,說實在的話,她確實對姓張的這一家挺牴觸的,無緣無故的總是聯繫她,和她有什麼關係?
有些結,一輩子都是解不開的。
化解?有什麼可化解的?
被不相干的人騷擾就特火大。
對面的老師都震驚了,從未看見過林漫這樣攻擊一個人,他們都以爲林漫是沒有脾氣的,對着學生也好,對着孩子也好,對着任何人她都是一副樣子。
對於林漫來說,這通電話第一涉及到的人是她爸爸,其次是秦商,秦商說的十年之約林漫認爲不過就是說笑,偏陳曉鷗就當真了。
陳曉鷗原本以爲上了年紀的林漫會越發的淡定,那一年那一面林漫留給她的印象太好,那就是個懂事伶俐的孩子,她不會得理不饒人,但是陳曉鷗錯了。
你沒有資格。
林漫就繞着一點展開攻擊,你說我丈夫了,那就是不行。
“很久之前你給我打了電話,我就說過希望你不要來騷擾我,我並不清楚你從哪裡弄到了我的電話,你說我和張家已經拉開了距離,何必又有牽扯,這話你不覺得前後矛盾嗎?是誰讓我和張家有了牽扯的?你家的事情何必一定要通知我呢?我和秦商是夫妻,他說什麼我都信,對於你這樣背後講人的行爲,我覺得我是有資格可以說兩句的。”
難怪是夫妻一體,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個味道的。
你心眼多大?
說別的就算了,說她丈夫小心眼。
對不起是這個意思嗎?還是她理解錯了?
她和張家第一沒有任何的牽扯,沒有任何的關係,其次陳曉鷗在電話裡表達的意思就是秦商小心眼嗎?
林漫保持沉默,因爲她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秦商做了什麼她不去管,她也懶得去管,但是陳曉鷗說的話,她認爲有些是不對的。
陳曉鷗的電話打進來,林漫接起。
林漫人在學校呢,和別的老師在說話,今年的t大特別的有意思,進來一個很有個性的學生,其實每年都會有的,這裡最不缺的就是各方面的全才,不過某些方面精一些,其他方面就會弱一些,老師也是很頭疼,和同寢室的人相處不來,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太小肚雞腸。
陳曉鷗覺得沒有辦法談下去,和秦商溝通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讓人心生鬱悶。
“你在跟我說教嗎?因爲她得到了,所以你就可以不付出了?”
“林漫計較這些嗎?那個孩子儘管我沒有長時間的和她接觸過,但是我認爲林漫是個特別理智的人,她是丟掉了一些東西,但她又得到了一些東西……”
你怎麼不說乾脆讓我死在你的面前算了?
三盆?
“我要求也不高,你放身體裡的血出來,只要我用盆裝,裝滿三盆,我們的恩怨就算是一筆勾銷了。”
林清華是命大,如果不是命大再好的醫生他也死裡面了,那兩天林漫和呂文經歷過的是怎麼樣的絕望,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理解的,林清華牀下都是血,呂文伸手去擦,擦到最後已經沒有辦法將血都吸起來了,他身體裡有多少的血?能夠這樣的流?
“心疼嗎?我只是說說你就心疼,我老婆是親眼看着她爸在裡面搶救,差一點就死的,經歷過和說說你覺得哪個比較嚴重呢?”
陳曉鷗冷着臉,她親自上門,親自來化解,可秦商的態度依舊不肯饒人,張佳岑再不好那是她的孩子,秦商當着她的面說什麼將張佳岑撞殘廢……
“我將張佳岑撞成殘廢,我也可以出錢爲她治療……”
所以你是張家的人,所以我會繼續不停止。
秦商漫不經心的一笑,就是這個。
“我們已經做了補償。”儘管說,仍是有虧欠,但大體是可以補足的。
對林清華的補償,她自認真的已經拿出來全部了,請了醫生看病吃藥甚至賠錢,她親自道歉,雖然說對身體產生了傷害,但也畢竟得到了補償,而且據她所知,現在林清華恢復的也很不錯了,秦商在這樣計較,未免顯得有些小人了吧?
陳曉鷗啞然,倒不是她覺得愧疚。
給人家當丈夫呢,說了話就要算,林清華的康復並不如秦商,也許是年紀也許是其他,秦商承認張家是花了大價錢讓林清華康復的,可那又如何?人是你們撞的,你撞的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有一顆心。
“你女兒撞的我岳父現在走路都不利索。”
秦商不說話,陳曉鷗說完屋子裡就安靜了下來,特別的安靜,可越是安靜呢,她越是覺得緊張,秦商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依舊還是那樣。
張家的兩個孩子,沒有一個能與你比較,你已經是勝者了。
“秦商,你可以不必如此的仇恨我。”張家現在沒有任何的人對你有威脅,對林漫有威脅,這些年林漫和張家的關係,你要出氣也出夠了吧?林漫她處處力壓一頭這樣還不夠嗎?
助理可以嗅到不太對勁的味道,但是秦商再失風度也不至於這樣啊?稍稍的有點意外,不過聽了以後還是端了出去。
“是。”陳曉鷗笑笑,助理送送進來,秦商叫住他:“不需要,端出去吧。”
這樣還不足以說明他一直在關注着張家嗎?
陳曉鷗一時之間有些出神,因爲談離婚還沒有走到最後的一步,對外就更加沒有公開過,秦商從什麼途徑得知的,她覺得背後有點涼。
陳曉鷗還記得那一年在佳岑病房中的秦商,那個時候的秦商還不會吃人,現在則是內斂了許多,下一秒一個不小心也許就會將你吞到肚子裡了。
歲月對他可真是留情呀,身上就真的看不到老這個字。
一臉的好顏色!
好顏色!
“不是前妻嗎?我聽說你們在談離婚。”秦商的椅子轉了轉。
她離開張家之前呢,還是想替張家擺平秦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林漫自己從來也沒有在乎過,秦商何必咬着張家不放呢?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陳曉鷗知道秦商不是個肚量大的人。
“我是張景川的妻子,我覺得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陳曉鷗笑盈盈的打了招呼。
秦商看着對面的人,他和陳曉鷗並沒有什麼深入的接觸,現在這是?
*
他和陳曉鷗之間的問題,即便以後真的離婚了,張景川不會恨陳曉鷗,甚至偶爾想起來他也會懷念。
真的就怪不上。
張景川又搬了回來,沒有辦法,這些日子母親的身體不是太好,怪陳曉鷗?
張老夫人氣的心臟疼。
這就是陳曉鷗給張家的一擊,她不會站出來讓張家丟人,對於一個面面俱到的人來說,她要顧慮的東西有很多,誠然如她所說,即便不愛也不會有傷害,她想要的就是平靜的分手,可好幾年她受的氣,不會平白無故的自己都吞了,她用呂文的例子爲自己出氣,張老夫人有些時候不講理,那就真的是不講理。
“她說她終於明白了前面林漫的媽媽離開這個家時候的心情……”
“她說什麼了?”
“夫人她說……她說……”
“你都說出來,她都說什麼了,別在這裡吞吞吐吐的。”
“還有……”傭人吞吞吐吐的。
人失去理智,哪裡會在意那麼多,怎麼以前從未見她計較過,現在計較的這樣清楚?
張老夫人睜開眼睛,眼睛裡都是怒火,說到底還是因爲她說了那些話,計較了。
“……她走的時候說,這些年她爲了張家操心了心,但是……”傭人看了張老夫人一眼,吞吞口水還是繼續說了:“您和先生都不信任她,以往能支撐她的就是先生,現在先生也已經向外發展了,真的假的對她而言都是一道坎,她也不想去計較,可又覺得人生這樣活着糊塗,索性趁着還沒有老的徹底出去走走,孩子是她和先生的,她會盼着孩子好的。”
倒是離開的時候陳曉鷗和家裡的傭人說過一些話。
陳曉鷗的態度很堅決,先是從家裡搬出,然後一直在等待張景川的消息,她不願意鬧,鬧起來丟的是張景川的人,她想離婚卻沒有想讓張景川收拾爛攤子,一輩子的夫妻很多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說,即便不愛也沒有傷害。
你的丈夫已經給了你臺階下。
“景川已經說搬回來了……”
“媽,我只是有點厭惡現在的日子。”
“你因爲我昨天說你的話太狠,所以提出來離婚?曉鷗你是個明白人,怎麼會這麼糊塗?”她是因爲被佳岑氣的,所以將氣轉移到了陳曉鷗的身上,往日裡挺精挺靈的,這個時候怎麼犯糊塗了?
夫妻兩個人談的不太愉快,張景川不同意離婚,然後張老夫人……
“景川……”陳曉鷗嘆氣。
他看得清楚那個女人喜歡的是他身上的什麼,同理一切他都明白清晰,不過人到了這個地步,全部都是虛情假意不至於,但也沒有達到娶回家的地步,可分開他也沒有想過。
“我搬回家去住。”張景川說的是搬回去,但是外面的人怎麼辦他並沒有提。
陳曉鷗原本想搖搖頭,後來又點點頭,有些東西也說不清。
“因爲她?”張景川眉頭皺着,就因爲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女生,你就提離婚?陳曉鷗啊陳曉鷗我還真是高看你了,怎麼會這樣的糊塗?
她也很奇怪,丈夫爲什麼會覺得她不會離婚?畢竟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中間夾雜了第三者不是嗎?
陳曉鷗微笑,爲什麼?
“你怎麼想起來要離婚了?”
認真的看了手裡的離婚協議,還真是要離婚。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想,張景川都不認爲陳曉鷗還是個需要愛情滋潤的女人,活到這個年紀這把歲數,很多的東西她應該已經都看淡了。
也不明白,也不理解。
張景川以爲陳曉鷗是過來探望他的,那人剛剛從他這裡離開,他也承認自己是喜歡對方身上的年輕氣息,但還不至於到離婚的地步,而且陳曉鷗上一次過來,也並沒有說到這個問題上,很是詫異。
“離婚?”
找過律師,也清楚自己可以分走什麼,分不走什麼,不該要的她就沒打算伸手要。
陳曉鷗該說的已經說盡了,她和張景川聯繫過,然後找了一天時間去了醫院,這些年她手裡該有的差不多都有了,即便離婚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別以爲她真的是摳出來張家的然後填補到自己的名下,她也有自己的小生意,那些年夫妻恩愛的時候,賬下也是有進入的。
“你如果能學她,我倒是應該燒燒高香。”
她最不屑最不喜歡聽見的一句話就是她不如林漫,這些年了她家的那些破事早就鬧的人盡皆知,人家當面不說背後也在看笑話,林漫出色?不是有那個男人給她撐腰,她能出色到哪裡去?你要說她的眼光也很好啊,她當初也看上過秦商,不過後來覺得不就是那樣而已,現在仍舊覺得不過就是那樣,秦商不值得。
“我爲什麼要學她?”張佳岑炸毛。
母女之間的嫌隙已經越扯越大,再也填補不回去了,對於佳岑來說是,對於她來說也是,佳岑這些年幹了多少讓她寒心的事情?再是包容感情的創傷面還是有了,陳曉鷗有些時候反問自己,張佳岑養成這樣,是不是她的錯?
“她是你姐姐,你卻沒有學到她身上的一絲精明。”
“不知道。”悶悶的應了一聲。
張佳岑對林漫這個名字太敏感了,怎麼不敏感?那時候林漫被黑,她媽就說是她乾的,印象能不深刻嗎?後來再有丈夫故意一挑唆,問張佳岑誰家的母親會懷疑女兒?就算是女兒做的,幫着描補都來不及了,還會怪罪嗎?
“佳岑,你記得林漫嗎?”陳曉鷗問女兒。
真是好孩子。
現在她倒是覺得,如果林漫能成爲她的女兒就好了,也許就不會糟糕成這樣了,連活都活不明白,被一個男人將你的生活攪亂成這樣,父母兄弟一個不信。
草包!
人這一生好多的事情沒有辦法選擇,比如子女去選擇父母,父母去選擇子女,皆是無奈。
看着女兒在這裡張牙舞爪的要求,陳曉鷗就只想笑,爲什麼她的女兒她感覺不到一點的親熱呢?是因爲成了家,然後距離她遠了嗎?是因爲她偏心嘉佳,所以看着女兒不順眼嗎?
哪怕外面就算是有一百個女人,他也不會娶進家門的,哪怕她提出來離婚,他們順利的離婚以後,也不會的。
張景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一直到今時今日,你作爲女兒的,竟然不知道?
這個孩子,她就是十年如一日的飯桶,自己的孩子,她都覺得罵飯桶都是誇獎了她。
陳曉鷗難得步伐放緩下來,衣服換了換,再也不是職業女強人的裝扮,她原本就不是那樣的喜歡緊張的氛圍,她今天很開心,還插了花,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張佳岑闖進來。
“你一個不高興就甩手離開了,有沒有替我和嘉佳想過?你是想我爸將外面的人娶回來?”那麼年輕,一旦生出來孩子,就要瓜分屬於她的一切。
張佳岑指責母親。
母女倆在裡面談的非常不愉快。
家裡的傭人也不敢硬攔,畢竟老太太今天沒在,去醫院檢查了,張佳岑的氣勢又高。
張佳岑去見了母親,不讓她進,直接揮巴掌,這裡還是她家呢。
“這個時候,你爸不插手管公司,外面還有一個人,她只要把你爸糊弄住了,按照你爸現在老糊塗的樣子,什麼事情他做不出來?”你這種有前科的他都再次相信了,外面的女人說的話豈不是更加容易相信?
不先看看自己的年紀,你離了這裡,你還能找到更好的嗎?你還有兩個親生的子女,你總要爲他們着想吧?
“你媽離婚?她是不是瘋了?她都這個年紀了,離婚她能得到多少?”張佳岑的丈夫覺得無語,真是女人要作一輩子的。
你爲什麼不去鬥爭呢?外面的女人不過就是紙老虎。
張佳岑知道母親要離開張家,她的第一反應是,離婚?太扯了吧,這都多大的年紀了,在這個時候你提出來離婚?你要將公司和家裡的一切都拱手讓人嗎?讓給別人?
“媽……”張嘉佳抱着母親,他是支持母親的,他覺得母親很辛苦,父親也好,奶奶也好,並非是善良到底的人。
他羨慕母親,說推掉就可以推掉,他卻要一輩子的揹負這個負擔,如果張佳岑真的足夠優秀的話,他就不用這樣的辛苦了,他喜歡一個人揹着包去乘坐地鐵,偶爾忙碌的時候咬着麪包,那是理想當中嚮往的生活。
張嘉佳想,終於還是來了。
她想離開了,去過一些女人該過的生活,她不認爲張家不好,只是她累了,想要換一種環境。
“嘉佳,我和你的父親感情出了一些問題,而且現在公司我在的話會比較尷尬……”
陳曉鷗吃過飯以後纔開口,這想法早就有了,但是總想着,人生都過了一大半了。
陳曉鷗訂了餐廳,她就是想讓自己放鬆放鬆了,她覺得挺累的,一個女人活的這樣的累,有些不划算,當然丈夫和你是一條心的時候,怎麼樣都覺得值得,現在……
張嘉佳一愣,畢竟他媽也是很忙的,今天實屬難得。
“媽……”
中午母親過來找他吃飯。
張嘉佳爲自己家能奉獻的都奉獻了,可愛好這個東西勉強不得,他做的非常的盡力卻不見什麼好效果,而且有些人背地裡並不服氣他,認爲他年紀小,很多的見識不夠,很多的事情有些老傢伙就背地裡直接做了,做了以後的結果就是,很多的麻煩都落到了張嘉佳的身上,超出規格的接觸以及達成某些共識這些他並不認同。
她心情放鬆了一會,然後下樓去吃飯,下面的傭人說陳曉鷗沒有吃晚飯。
而且這些話她不說出來,憋在心裡會生病的,曉鷗付出的是很多,可有這麼一個孩子,所有付出的一切都等於打了水漂。
張老夫人嘆氣,哪裡能不知道說狠了,可話都說出去了。
傭人勸張老夫人:“養成這樣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誰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變成這樣,沒腦就是沒腦,聽信別人的話和自己的弟弟過不去,她瞧着心裡也不會舒服的,你說的太狠了……”
張家的人多自私,這點陳曉鷗現在領悟的明明白白的。
同富貴的時候,總會有人在你的耳邊誇獎你,能幹聰明,善解人意,等到共患難的時候,他們會認爲你還不夠,你掏出來心肝肺依舊不夠,你哪怕把自己燒死了爲他們點亮未來依舊不夠,他們想要的還更加的多。
風光嗎?
擡頭看看這個家……
陳曉鷗回到房間,她還哪裡有心事吃晚飯?
陳曉鷗有個侄子是在集團的內部,可當初就因爲她擔心因爲有親情在裡面作祟,會妨礙到她正常的判斷,她將人挪走了,她做人做得清清白白的,最後還被扣了一頭的屎。
除了心寒還能有什麼樣的感受?爲張家當牛做馬,這些年是誰在撐着公司?是她和兒子,兒子要繼承張家的一切,她呢?她一個外來人要被自己的婆婆丈夫防備着,最讓人心寒的是,她婆婆竟然以爲她在拉扯別人。
心寒。
陳曉鷗一直低垂着視線,很多的東西早就變質了,比如她和丈夫的感情,她有心卻依舊抵不過歲月。
“景川的身體不好,你們夫妻之間出問題,你的心思到底都放在哪裡了?是不是都爲你自己家的人操心呢?你的心思別以爲我不知道,陳曉鷗我還沒老糊塗呢……”
以後張家的家產沒有她一毛一分。
“……我不明白一個家,你的心思都放到哪裡去了?她什麼樣你不清楚嗎?你爲什麼不管管?我告訴你陳曉鷗,張佳岑從我這裡,她一毛錢都別想得到……”
“……佳岑就不能給她一分錢,這個傢什麼都沒有她的,一次一次的犯錯一次一次別人原諒她,她不仗着你在背後給她撐腰?她走到今天早晚有一天作死自己,到時候你就高興了,自己死還不夠還要牽連家中,這是有準備,如果沒準備呢?她繼續這樣,早晚張家得敗在她手裡,敗家子啊,要本事沒本事,別人三兩句好話一鬨,自己姓什麼都給忘記了,我可沒有本事被這樣的人叫做奶奶……”
開了這個頭就沒有辦法收尾了,整個人怒火就燃燒了起來,熄滅不掉了。
人怎麼可以蠢到這個地步?明知道那就不是個好人,你依舊還和他過下去,是說你好騙呢,還是說你就是個缺心眼呢?看多了辣眼睛,所以現在她不看,直接發飆。
“做什麼我也吃不下,我還能有心情吃飯嗎?”
“媽,做了你喜歡吃的……”陳曉鷗的話才說一半,張老夫人的臉呱嗒就落下來了,她是知道兒媳婦不容易,景川這些年也不管公司,公司的事情全部都是陳曉鷗扛着,可張佳岑也是你生出來的。
陳曉鷗上來叫張老夫人吃晚飯,傭人說她中午都沒有吃幾口。
因爲有心氣兒,氣不順所以看着誰都有點不太順眼,難免陳曉鷗就被牽連了。
家裡走了兩個傭人,這是觸及到張老夫人的底線了,她現在和張佳岑沒有話說,以前公司就亂過一次,後期穩定了下來,可穩定和佳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這次又是因爲她,她生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掐死她,省得留着她在家裡禍害別人。
誰遞過來的電話,誰走人。
“你讓她現在馬上就走……”
張老夫人真的來脾氣了,她說不讓張佳岑進門,說不接她的電話,是誰把電話送進來的?
“奶奶,你就見見我吧。”張佳岑在電話裡說。
*
養兒子幸福?呵呵,是挺幸福的,小時候擔心身體長大擔心成績,不擔心成績了又擔心別的了,聽話的時候乖的和兔子一樣,不聽話的時候那就是鱷魚,張嘴就能把你吞了。
我誇你做什麼呢?我就是多餘的!
林漫:……
“我覺得自己發揮一般吧。”mason接話。
“接到你教練的電話了,學校的老師也說你最近很好,某些方面媽媽小時候還是不如你的……”
省得孩子鬱悶了。
林漫:該表揚兩句?
成績單一交上去,然後對着母親無辜的攤攤手,此處應該有掌聲,外面打比賽,拿了一個非常好的成績,球打的別提多漂亮了,最後一杆出結果,mason對着身後的人要掌聲,我做到了,掌聲就是我該得的,我謙虛,但是我的天分擺在這裡,我不服但卻不會瞧不起任何人。
只管自己一畝三分地,比的好呢就回家對着母親擺譜,你說我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碾壓下去的,現在呢?
考試老老實實的坐着檢查,強耐着性子從頭到尾的去檢查以後在交了卷子,依舊是提前交卷,參加任何的比賽,他乾脆就閉眼睛睡覺,省得他睜眼睛他媽就說他驕傲了,他這回閉上行嗎?他不去看別人,別人什麼樣的成績他也不管。
訓的mason頭頂都要起煙了。
一個月裡,幾乎29天他都處在批評當中,你說也是巧了,他爸這個月出差在外,好像是怕沒人鞭策自己似的,他媽將這個任務接了過來,每天一訓。
“嗯,我這裡還是要說mason你起的帶頭作用就不好,我說過聰明的孩子多了是,在家裡你就連個第二都排不上,你驕傲什麼?你弟弟還能幫着我和你爸爸疊疊被子,輪到你的時候你都推給他,都讓他做,你是哥哥,你可以用拳頭來說話,他不聽你的你可以揍他,我應該每天給你做飯嗎?你爸就應該每天賺錢給你花?”
stanford賣弄上了,是的,書上沒有,可他就是知道,搖頭擺尾的,不停的笑,笑眯眯的。
“考的不錯,這個書上沒有,哪裡看見的?”林漫問小兒子。
就算是母親從禮堂上離開了,他還是覺得自己沒什麼錯。
回到,大的那個在客廳裡喝水呢,用眼睛掃着林漫,他不服氣。
小的這個擰的勁兒並不大,很多時候他不願意和你溝通是不願意,但大體他很聽話,真的心思很簡單的,就像是外表就是個傻白甜,整日樂呵呵的,他只是較勁在自己的領域範圍之內,剩下的都是好的,都是正面的,你給他一句誇獎就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
stanford感覺出來自己媽媽和哥哥之間的問題,他現在黏他媽都黏的少了,很怕mason發火自己無辜遭殃,能離遠一些就離遠一些,林漫晚上給兒子去開家長會,回程誇着小兒子不錯。
這就是林漫覺得養兒子最難的地方,每個人都有個性,有屬於自己的小脾氣,有些時候講道理擺事實並不管用,他不聽你的。
再次回到場上的時候依舊賣弄着自己的技巧,他明明看見所有的家長對他報以熱烈的掌聲,他就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他認爲沒錯,可是猛然間一回頭,他媽不在了,已經從座位上離開了。
這至少不是他之前所希望看到的,站在原地。
好失望!
他站在距離母親兩步的位置,他滿心以爲聽見的會是誇獎,結果他媽兜了他一頭的冷水,外面的陽光照進迴廊當中,他學校的這片迴廊建的特別的漂亮,陽光有很多的顏色,一層一層的錯開,原本眼中的好顏色漸漸的變成了黑色的。
mason不太習慣聽見批評,因爲這一路迎接他的太多太多都是鮮花和掌聲,那一段的日子他都不知道是怎麼扛過來的,但是年紀小就容易犯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再犯。
“……我不清楚我爲什麼要坐到這裡來,其他的家長應該都會非常的高興,因爲自己的孩子都是拿出來了全部的力氣和力量,但是在你的身上,我看不見這種東西的存在,媽媽也有很多的事情,我有很多的學生要管,我要負責引導他們面對生活面對希望,我將時間留給了你,你卻給我上演了一幕浮誇的表演,你確實很棒,不過你也會很快變成很遜,仗着天分吃不了一輩子的,你並不是最好的,我在這個年齡雖然鋼琴我不會談,但是心算你不如我,我的成績比你更好,你爸爸就更加不用說了,你在我們的面前就只是個平凡的小孩而已。”
林漫則是一句誇都沒有,從頭到尾的都在說兒子的態度,她認爲技巧是技巧,人家也不見得會比你差。
林漫站在兒子的面前,她兒子則是一臉的自豪,從小到大他聽得最多的就是表揚和誇讚,度過了他爸給的挫折期,然後人生又順利了起來,他在等待母親的誇獎。
裡面還在進行表演,林漫將兒子叫了出來,其實這個時候按道理來說,家長是不應該叫孩子出來的,畢竟管教孩子回家去管,何必在學校來做呢?
林漫眯着眼睛,人坐在大禮堂裡,今天是mason的表演日,大禮堂裡面坐滿了家長,起先還有些熱鬧,慢慢的拉開帷幕大家都安靜了下來,臺子上一個接着一個的同學在進行着表演,輪到mason上場,可以說天分這個東西有些時候是將人捧到天上,有些時候則是將你打入地獄,驕傲這種東西誰的身上都有,第一次彈的時候即便林漫她不是個專家她還是可以聽得出來裡面的感情,但是明顯到了第二次上臺的時候,秦。一出成績就飄。一嘚瑟就忘記自己姓啥。子豪同學飄飄然了,林漫擰着眉頭,看着兒子意氣風發的秀着自己的琴技,你看看他就是這樣的強,什麼東西不需要深入他就可以做的很好,他一臉的自得一臉的驕傲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