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熠晨彷彿擦覺到電話另一端某人的心虛,他保持冰山態度,“那得問你自己了。”
依他對聶靳雲的瞭解,要不是今天整到自己高興過度,就是還沒入夜已經喝多,不然怎麼會幫個不相干的人說話?
“少廢話!人帶來給雲爺過過眼!不喜歡我幫你打發了去,在‘dark’裡挑個精品原裝,質量從優,品牌保證!”說完自個兒狂笑起來,有夠輕浮!一聽就是真的喝多了。
無言的人連話都懶得多說,眉頭微蹙,掃了眼通話超過三分鐘的手機,直接掛線。
胸口舒出悶氣,側目看向合上的那道門,裡面的人,他該怎麼處理的好?
dark的頂層,妖氣流轉,羣魔亂舞。
聶靳雲陷在火紅的沙發裡,一陣心驚肉跳還沒回過神,好險剛纔差點漏嘴,怕是兄弟沒得做,還會被季薇滿世界追殺!
越發覺得這件事情開始偏離軌道。
旁邊畫了濃妝的小美人看了boss那驚爲天人的孬樣,忍不住伸出手幫他揉胸口,“雲,怎麼了?”嚇成那樣,你可是t市的黑暗之王……
嘖了聲,聶靳雲沉思了會,問,“你覺得一個男人閃電的、真正的愛上一個女人的機率有多大?”
性感火辣的小美人頓時迷茫,反映過來之後嬌俏的回答,“你現在閃電愛上我,我就告訴你咯……”
聶靳雲那張邪氣的臉詭異的笑開了……
別人不好說,蘇熠晨向來最愛閃電戰,如果在某件事情上出現遲疑的情況,更甚連好兄弟的電話都懶得應付,這能說明什麼?
季薇,你可真讓人刮目相看!
……
佔用蘇先生私人休息室的浴室洗了澡,季薇繼續佔用他柔軟的大牀。
一段好眠,無夢,睡到舒暢自然醒。
只覺得很安寧,大腦完全鬆弛了下來,女人的身體在每個月的某幾天有多柔弱無力,總而言之可以歸結爲三個字:不想動。
嘴角不自覺的掛上如沐春風的淺笑,睡得太舒服,不小心忘了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細微的輕哼幾聲過後,身邊疑似響起略微熟悉的男聲,“醒了?”
驀地睜眼,再一怔!
季薇難得呆愕的表情,讓坐在牀頭的蘇熠晨覺得好笑。
他手裡捧着一碗酒釀元宵,牀的另一端放着兩個時裝袋,整個畫面,在她反映過來自己身在何處睡前發生了什麼之後,做出中肯的評價……
“蘇先生真是……體貼入微。”
坐起來,接過那碗元宵,溫熱,她慢慢的開始吃。
而坐在牀頭的蘇先生看着鳩佔鵲巢的小女人,和顏悅色的笑着道:“談談?”
“嗯。”她悶頭應聲,擺出副‘好商量’的表情。
被好吃好喝伺候着,有話自然也能好好說。
蘇熠晨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語速一貫的溫和緩慢,“我考慮過了,如果你對我的要求和對季家的一樣,你不如跟我合作。”
“是條件,不是要求。”擡起頭來糾正完畢,埋頭繼續。
要求是主動的,而條件是對方開的,兩者之間有絕對的區別,看似主動的人其實被動,若蘇熠晨向季薇開條件,她就得到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看穿了她的小聰明,索性成全,“好,是條件,不過你跟我合作,可以提別的要求。”
和蘇熠晨談過生意的商人都特別怕他來這套,看似從善如流,其實呢?
心底裡打什麼主意,不留神還真被他僞善的外表給矇蔽了。
初時覺得自己贏了,輸的時候再回想,原先他的每句話,每個舉動,都是那麼慎人無比。
真正的老謀深算,深諳世事。
“你想怎麼合作?”季薇早就做好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故而笑眯眯問他。
原本今天他就是抱着打發她的態度召喚她來的,這會就換成利益引誘,分明是猶豫了。
拖延戰術,證明他改變了心意,那麼就代表她有機會咯?
蘇熠晨繼續道:“你應該知道,這樁婚事是我母親期望的結果。”
“所以不管對象是誰,你都沒有結婚的打算,可是你又不好直接拒絕高堂,傷了長輩的面子,對嗎?”順着他的意思說下去,季薇沒有提他是否有心上人的事。
秋雨桐已經被她趕到北半球去了,問也是多餘。
不過轉念一想,她覺得問問也無妨,“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是想娶回家的那種?”湊近那張清雋的臉,流光四溢的眸子裡全是壞心思。
斜睨她一眼,蘇熠晨眉梢揚起,眯着眸子,狹長的縫隙裡滲透出異樣危險的光,“你很好奇?”口氣明顯變了。
她不懼,上上下下的掃視他,“我聽寢室的姐妹討論過你,你這個人挺低調的,幾乎沒有緋聞,可是成功人士會沒有女朋友?”
誰信!
“你聽她們討論過我,就沒有在別的地方見過我?”他那對好看的眉毛又擰起來了。
季薇真的很想幫他把皺眉撫平,“你不用拐彎抹角的試探我,你手裡有我的一切資料,應該知道我不是個有很多空閒時間去聊八卦的人,我真的有心踏入你們的圈子,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公之於衆了,我的難處你知道,我的底牌你更一清二楚,而我說的話,信與不信,取決於你自己,這點我無從改變。”
當然,她其實是很清楚的。
若在別的城都好說,偏偏這裡是t市,無人不知傳奇般的蘇家。
在洗澡的時候季薇就想好要怎麼自圓其說了。
她是不想和季家扯上任何關係的私生女,對他們奢侈昂貴的生活沒有半點興趣,甚至,比普通人多了兩分抗拒,不認識你蘇熠晨的臉,是你的意料之外,我的情理之中。
他笑得涼涼的,冷不防伸手出去捏住她嬌俏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記不住我?”
他的臉有那麼路人嗎?
不明就裡的在意起來了。
誠然,不是任何人都該記住他蘇熠晨的長相,偏生之餘眼前的季薇,她說的話,最多隻能信一半。
他的深眸波瀾無驚,就像一般有錢公子哥浮華的調戲,季薇卻在那雙眼睛裡看到深藏在幽潭低處的謀算。
交鋒之間,她敏銳的感覺得出他在悄無聲息、一步一步的掌控主導權。
聶靳雲在答應幫她做這一切之後意味深長的說過,他說季薇,蘇熠晨不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和善,或者像你們小姑娘想的酷帥有型,他的外表是很好看,看不到的內在呢?你以爲你有小聰明,你在暗處,你有季家做盾牌,你還有我幫你打掩護,可是他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所有的有利條件都在季薇這一邊,她理所應當的認爲自己會做到,忽略的是決定性的因素……蘇熠晨,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原本想在談話中儘量把謊言編造得完美可信一些,可是此刻,她與曾經心心念念想着的男人對望時,軌道早已經偏離。
不管他有沒有相信自己,亦或是還在懷疑着什麼,她無法看出任何端倪,是以只消回答他的問題:你,到底記不記得住他?
僵滯了片刻,季薇婉轉的綻放出笑容,“客觀的說,你確實讓人過目難忘。”
話音落下的瞬間,男人的眼睛裡有了輕微的閃動,“也就是說你在那天之前已經認識我?”
“有嗎?那天又是哪天?”這是試探她,認真回答就中招了,季薇裝傻充愣的眨眨眼,滿臉不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問完立刻做醒悟狀,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你還是不相信我?”聲音也銳利了幾分。
蘇熠晨就猶豫了半秒,不及說什麼,她已經推開他,翻身下牀,拿起衣服走進浴室去換,“我要回去了。”很生氣的樣子。
招惹她的人沒有做任何阻攔,只是靜默的注視。
她背對他,裝着生氣,心裡小鼓狂敲,蘇熠晨着實不好對付,可現在是騎虎難下,她嫁他是一定的,只不過要如何嫁進蘇家,和讓他自然的、看似正常的接受她,這根本沒有直接關係。
就算蘇熠晨點頭應允了這門婚事,他認定了都是她的精心設計,那她做的一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她要的是這個男人的心。
遊戲很危險,要不要繼續下去,由他說了算。
“不打算合作了?”
就在季薇打開浴室的門準備鑽進去換衣服的時候,身後輕飄飄的飄來蘇熠晨輕巧的詢問。
一如生意桌上你來我往的敲詐,動輒鉅額的損失,還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接住他拋過來的橄欖枝,輕盈轉身將諷刺掛在臉上,笑問,“你都不相信我,還有合作的必要?再說你能給我的,季家也可以給我,爲什麼我一定要聽你的?”
蘇熠晨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裝,步步走進,來到季薇面前。
小女人穿着他的白色浴袍,因爲才睡醒又吃過東西,紅潤的面色倔強的神情,亦真亦假,他可不曾全信,也沒說全不信。
也罷了,這個遊戲很有趣。
低頭含着詭笑,蘇熠晨輕而緩的笑說,“因爲你想我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