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想把幾個手下給弄回去,卻不料得到了日軍下一部作戰的部署……鄭介民沒敢耽擱,拿着情報回到羅家灣,稍事研究之後,立即就將其轉發武漢。戴笠接到電報之後,立即對情報進行了確認,之後,又拿着見了蔣介石。
“都有些什麼情報?”
老蔣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想想也是,自己在前線正跟敵人打得熱火朝天,背後卻突然起火……對此,他既深恨傅斯年一幫人沒事兒找事兒,又極其惱火孔祥熙的混帳行爲。他在前面打仗,隨時隨地都有無數人的傷亡,這貨居然還敢在背後侵吞救國資產?可偏偏他還不能說什麼。傅斯年一幫人已經很剋制了,那些大學生原本還想搞遊行,就是被這夥人給生壓了下去,再者,人家的各種行爲都是按照規矩來的,又一心爲國,他難道能說人家錯了?至於孔祥熙,那就更不能說了。在這件事上,如果說那些文人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那老孔就是佔據了利益的制高點……他在前面打仗,全靠着孔祥熙一幫人給他籌集各種物資,如果這時候他動了老孔,政局將會產生動盪,前線也必然大受影響。堂堂領袖,卻被手下兩撥人給擠在中間,彷彿掉進了風箱裡的耗子,兩頭受氣兒,他能好受得了嗎?所以,他最近對戴笠雖然還沒到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地步,但也是怎麼看怎麼不爽……誰叫這事兒的由頭就是軍統惹出來的?可同樣的,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動軍統。因爲還需要情報支持。所以,他只是讓戴笠把趙理君給撤了,先閒置起來,如此而己。
“校長。”戴笠很小心,他很理解老蔣的心情,可也正因爲理解,所以他最近也愈發的戰戰兢兢,“情報上說岡村寧次下令日軍第106師團向西推進,意圖切斷我南潯路與武寧路兩軍的聯繫,學生已經初步調查過了,106師團確實已經停止休整。”
“還有嗎?”
“信陽方向,日第3師團將向第10師團進行支援。此外,日軍司令部擬以101師團渡鄱陽湖,向我德安地區展開進攻……”戴笠簡略地將情報內容向老蔣進行彙報,說得差不多了之後,看到老蔣的還在不停地在地圖上搜尋着相關的地名,他頓了頓,想了一下,終於還是咬了咬牙:
“情報上還說,日軍已經決定進攻廣州。主力爲日軍第21軍,下轄第5、第18、第104師團,分別從青島、上海、大連出發,在澎湖集結待命,定於10月9日正式出發,預計11日到達廣州附近,其登陸地點選在了大亞灣!”
“嗯?”蔣介石正在地圖上游走的手指登時一頓,“你說什麼?”
“情報上說,日軍已決定進攻廣州,主力爲其第21……”
“放屁!”蔣介石突然抽起一份戰報砸到了戴笠的臉上,“日軍已經勢窮,兵力枯竭,怎麼還可能派出軍隊向廣州發起進攻?當我武漢的百萬大軍是擺着玩兒的嗎?”
“校長恕罪。”
戴笠急忙低下了頭。他早知道老蔣會生氣,可沒想到會生這麼大的氣。可他還真不敢說什麼。他只是個搞情報的,對軍事策劃並不是很懂,也不敢隨便置喙。而最重要的,就是老蔣對自己的判斷極其自信……委員長堅信自己已經拖住了日軍的絕大部分兵力,剩下的日軍僅能勉強對已攻陷的中國領土進行佔領,還要對付遍地的反抗力量,根本不可能再抽調出多餘的兵力。所以,日軍沒有可能再向廣州發動進攻,而在不久前,他又從廣東抽調了兩個師的兵力,現在的廣東,只剩下了7個師另兩個旅,兵力分散,裝備落後。所以,秦衛這個時候在情報上說日軍已經決定向廣州發起進攻,無異於揭了老蔣的逆鱗,對其軍事判斷力打了一個大大的叉……此外,如果日軍真的如其所說,那麼,廣州方向根本沒可能抵擋得住。而廣州一旦陷落,日軍將佔領中國所有的重要港口,到時,中國將失去國際物資補給線,這對現時期的國民政府來說,無異於重重的一擊。這種情況,老蔣怎麼會願意相信?
“給我派人把那個秦衛死死地盯住。”蔣介石的聲音在戴笠耳邊再一次響起,“屢次提及廣州,此人的目的不簡單。一定有來頭。……他纔到重慶幾天,就能攪動時局?沒有人給他暗中使力,他能做到嗎?傅斯年那夥人就不知道拿眼睛看人,就爲了一個什麼漢語拼音,就毫無條件的信任一個不知根底的人,我看他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學生遵命。”戴笠急忙應道。他知道老蔣這是對傅斯年等人的行爲不滿,藉機發飈。估計這還只是開始,如果日軍沒有進攻廣州,那夥文人更肯定要被收拾。爲什麼?孔祥熙是老蔣的連襟啊,家裡姓宋的那頭母老虎連老蔣都懼上三分。而且兩家其實是利益共同體。孔祥熙雖然牟取私利,可老蔣總不能爲了一夥外人就把自己多年的夥伴給收拾掉.可不收拾孔祥熙,自然就要收拾傅斯年一幫人了。只是現在傅斯年等人還佔據着道義的制高點,不好動手,所以,要等到揭出秦衛的“真正”身份,到那時候,老蔣纔可以借題發揮,狠狠地反擊。
“看得牢一點,不過也不要太過份。免得又讓那幫文人找到藉口。”蔣介石又道。
“是。”
戴笠再次領命,心中卻替秦衛暗暗感到惋惜。本來,老蔣對秦衛就不怎麼看得順眼。原因麼,一是不熟,秦衛是突然現出在重慶的,沒根沒底兒,完全的陌生人,而老蔣一向有喜歡重用朋友、鄉黨、學生的習慣,自然不願意理會其人;二來,秦衛太能惹事兒。這纔到重慶一個月,就惹出了那麼多事兒,與老蔣一向重規矩的習慣再次相悖……不過這種情況本來已經有所改變的。因爲秦衛那個汽油桶搞得不錯。
雖說那所謂的“飛雷炮”不能跟日軍的大炮搞對抗,甚至連迫擊炮也對抗不了,可面對日軍的衝鋒還是很有作用的,而且偶爾進行反擊的時候,這炮也挺管用,炸炸火力點兒什麼的蠻有勁兒。而最先使用的第三軍更是憑着這種土玩意兒立了大功……波田支隊屢攻其富池口防線不克,請來了一個裝甲車中隊,結果,被一陣密集的炸藥包轟過之後,日軍那只有薄薄鐵皮的裝甲車幾乎全軍覆沒。波田支隊支隊長波田重一更因此而被撤職,由其副手飯田祥二郎頂替。飯田祥二郎又率軍發動了幾次強攻不果之後,不得己又請來了一支野戰重炮大隊,不計成本地連番轟炸,才勉強佔領了富池口。可即便如此,波田支隊也已經基本失去了前進的能力。……如今,汽油桶已經成爲了前線各支部隊最受歡迎的物資,以前後勤把油運上去之後,還有回收油桶的規矩,現在,別說回收,還被要求把空桶給重新運上去。而國軍將士們也努力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將“飛雷炮”運用得越來越出神入化:除了炸藥包之外,還用來拋射幾十公斤重的石頭、飛送集束手榴彈等等。短短半個月,日軍的坦克和裝甲車已經基本不敢露面,也不敢再用什麼密集的衝鋒陣形,而除掉這些,日軍的炮火準備時間也不得不一再增長,這對日軍的後勤和軍火儲備而言是又是一種相當巨大的壓力,其炮兵所佔據的優勢已經小了不少,大大減緩了前線各軍的壓力。爲此,老蔣難得的在軍事會議上誇了研究出“飛雷炮”的軍統幾回,而私下裡,則很是褒揚了一番秦衛的爲國爲民,對其觀感也改善了許多。可誰也沒想得到,秦衛居然那麼不消停……雖然老蔣也知道這事兒跟秦衛沒多大關係,可誰叫那小子是事情的起因呢?現在居然又一次插手情報,還“質疑”了老蔣的軍事佈署,於是,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好感又一下子被掃得乾乾淨淨。
“把你這份情報拿回去。”老蔣把戴笠放到桌子上的情報又扔了回去,“我知道你最近有些問題,可那又不都是你的錯。所以,不要聽風就是雨。軍統要靠自己,不能靠外人,尤其是不知根底的外人,明白嗎?”
“學生明白。”
“出去吧。”
“可是校長,”戴笠猶豫了一下:“這裡面的一些情報已經確定是真實的……”
“真真假假,萬一那個秦衛真的是日本人安排的,這些所謂的真實情報,就極有可能是一個個的陷阱。你還不明白嗎?”
“學生明白了。校長教誨的是。”戴笠無奈,只得又暗中叫了一聲可惜。他纔不相信秦衛是日本人安排的,真要是日本人安排的,拿“飛雷炮”出來做什麼?當然,想想“飛雷炮”在試製過程中他和另外一些人的表現,可能秦衛也不知道那種土炮的真實威力。可還有漢語拼音呢。日本人會搞這種東西出來?總不會是“日語拼音”的變種吧?可如果是日語拼音,又怎麼會被一個間諜給帶到中國,還首先讓中國使用?日本人巴不得從經濟到文化全部戰勝中國,絕不會把這樣一個教育文化上的大創舉交給中國人。所以,他可以肯定,秦衛背後可能有一個情報組織,但這個組織九成跟日本人沒關係。而他也相信,老蔣其實也跟他的想法一樣,只是固執己見,兼且對秦衛擅自置喙自己的軍事計劃而生氣,所以才那麼一說而己。至於別的,比如說老蔣在戰後怎麼收拾秦衛,會不會爲了收拾傅斯年等人而對其下什麼陰手,甚至直接將其誣陷爲日本間諜,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
“頂多再加派兩個人就行了,裝裝樣子,不必當真。”戴笠暗暗打定了主意。
“沒有事,你就出去吧。”老蔣自然不曉得戴笠已經決定對他陽奉陰違,看了這個一向比較聽話的學生一眼,又道。
“是。”
戴笠撿起地上的情報,轉身,低着腦袋向門外走去,可才走兩步,他的背後又響起了蔣介石幽幽的聲音:
“給侍從室說一聲,叫他們讓後勤方面蒐羅一些汽油桶給廣州送過去,此外,再調幾十個熟練的炮手給餘漢謀,讓他加緊時間訓練……不要鬆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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