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這可是把整個陝北搬空啊。蔣介石他怎麼可能答應，又怎麼可能辦得到？”
王稼祥被毛澤東的話嚇着了……所有願意跟着他們走的都帶走，都帶去三千里外的外蒙古。這話聽着確實有氣魄，可他聽着怎麼就這麼不切實際呢？
“還別說，這個我覺得蔣介石還是辦得到的。”朱德笑呵呵地在一邊說道。
“陝北人口雖然不多，可細數下來也有幾十萬啊，如果算上整個陝甘寧邊區，那人口總數就民經達到了150萬，150萬你們知不知道？”王稼祥瞪了一眼朱老總，“這可不是長征！長征開始的時候我們雖然有三十多萬人，可絕大多數都是成年男性，這回卻是拖家帶口！而且，把整個陝甘寧邊區的人集中起來就首先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看來稼祥同志並不是迂腐，還是知道我們打算用什麼辦法的嘛。”毛澤東開了個玩笑，“說真的，我這一輩子還沒有到天上飛過哩……真的很想坐一坐飛機到天上看一看，尤其是他蔣介石的飛機！”
“國民黨空軍一天之內運了三萬人到昆明，這事兒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王稼祥苦笑地看着毛澤東，“可就像我剛纔說的，如果真要搬，難度之大將遠超想象。何況咱們中國人都是故土難離……邊區的人民雖然心向我們，可他們不是當初的紅軍士兵，不可能，也沒有理由毫不猶豫的聽從我們的安排。”
“這就需要宣傳方面下功夫了。”任弼時抖了抖鬍子，“不過我相信我們應該還是能夠勸動大部分人的。”
“那剩下的小部分就不要了？”張聞天問道，“胡宗南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何況就算邊區的全部人口都運到了外蒙，那這150多萬人口又怎麼安置？如何安置？別說咱們，就是他蔣介石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恐怕也做不到。”
“喬巴山十有八九是不會歡迎我們的。這也就是說，等待我們的極有可能是一片荒涼的草原，甚至是戈壁灘！乃至還有周圍蒙古人民的敵意！”王稼祥沉聲道。“一窮二白啊！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基礎，雖然我也有一名共產黨人的自信，深信只要下定決心，我們就一定能站穩腳跟，開創出一個新的局面，可是這中間我們要承受的損失同樣也會是巨大的。同志們。我們共產黨很窮，也並不強大，經不起這種損失的。”
“這不是長征，所以，真要從延安搬到庫倫，就必然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相信蔣介石爲了達到他的目的。肯定會給我們這個時間……”陳雲顯然對這件事考慮的比較多，“我們可以慢慢來。”
“可我覺得蔣介石恐怕不會讓我們慢慢來。”張聞天搖頭，“這個人……沒有那個耐性。”
“洛甫同志說的對，如果我們真的行動起來，蔣介石肯定不會給我們太多的時間。”毛澤東道，“所以，我們要儘可能地在一開始就向他索要足夠的好處。”
“好處？主席。這麼艱難，你還決定去外蒙？”王稼祥問道。
“難得的機會啊。”毛澤東咂着嘴，“同志們，我們共產黨人不怕困難。何況我們在外蒙也不是一點兒基礎都沒有……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鐵木辛哥戰敗了，蘇聯會怎麼辦？”
“如果鐵木辛哥戰敗，那麼，在後退無路。前進亦是不行的情況下，蘇聯這二十多萬遠東紅軍就只有南下，借道外蒙，然後經內蒙、新疆、哈薩克斯坦回到蘇聯。當然，這應該只是不得己的情況，因爲這樣一路走過去，二十多萬人的消耗將是一個天文數字。而且時間甚至有可能會長達一年半載。可如果能夠有我們中國空軍的先進戰鬥機，也就是‘地獄貓’護航就不一樣了。那時他們就可以選擇空運一途。畢竟這樣的速度將快得多，拼盡全力運輸的話，可能一兩個星期就可以把這二十多萬人全部運回蘇聯。可這樣一來就又有了一個新問題……”
“什麼問題？”
“讓中共中央搬往外蒙”的議題依舊在繼續。但目前這個議題還是絕密，僅限於國共兩黨的高層知曉。而這兩黨高層也都在不停地斟酌着這個事情的可行性和有可能引發的後果。蔣介石也在初期的激動之後鎮定了下來，他身邊不缺智囊，自然也能想得到各種可能性。
“重武器！”
薛嶽是被老蔣從長沙召回來的，聽完在秦衛婚宴上發生的事兒後，這位剛剛得到“天爐戰神”稱號的國軍悍將也差點兒被驚呆了……不過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很快恢復了軍人本色，開始冷靜地分析起了所有的可能：
“爲了防範關東軍，遠東紅軍的裝備是非常強的。坦克、裝甲車、重炮、乃至飛機……一樣都不缺！據我猜測，其規模極有可能還要勝過我們整個中國軍隊的重武器之和！所以，鐵木辛哥肯定不可能把這些武器留給日本人，如果不破壞掉，那他就肯定會將之一起帶着南下！可飛機是無法攜帶重武器進行飛行的，所以，如果使用空運，這些重武器將極有可能全部留在外蒙。而如果當時共產黨毛澤東他們到了的話，那麼，這批在蘇聯可以武裝二十多個師,在中國可以供應兩三百萬大軍的重武器將極有可能全部落入共產黨的手中。”
“娘希匹，我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蔣介石頓時黑下了臉，“你們說，他秦衛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還能有什麼主意？”白祟禧在一邊毫無顧忌地直接翻起了白眼兒：“沒點兒好處，誰吃飽的撐的走上幾千裡地去外蒙受那個罪去？何況共產黨也算得上是家大業大，這麼算的話，這好處自然要有足夠的吸引力。不然，人家幹嘛要聽我們的？”
“是啊，委員長，”何應欽也對老蔣極爲不滿。事情重大歸重大。可他何敬之也不是沒腦子的，不都跟你一起分析過了嗎？還要把薛嶽召來，什麼意思？他這個國防部長還比不上一個戰區副司令？“委員長，鐵木辛哥真要是戰敗了選擇南下，那他就要翻過外蒙和西伯利亞之間的那兩座山脈！先不說他的重武器好不好運得過來，就算能運過來，說給共產黨就給共產黨了？就像伯陵（薛嶽）剛纔說的。他說不定還要咱們幫他空運呢。付點兒報酬也是應該的吧？”
“這倒是。”白祟禧在一邊連連點頭，“秦衛別的本事沒有，坑人的功夫倒是一流。尤其是對蘇聯人，下嘴那叫一個狠。這個機會又難得，指不定就能咬下他兩條腿來。”
“而且共產黨要是過去了，說不定還會遇到另外一個難題。那就是鐵木辛哥到達外蒙之後，到底是留，還是走！”何應欽又道：“蘇聯不缺他那二十萬人，可這二十萬人如果能紮在外蒙，先不說能否像先前一樣讓外蒙保持獨立，就是這二十萬人橫亙在那兒，時刻威脅西伯利亞的腰腹。就極具戰略意義。尤其是有助於日後蘇聯的反攻。可那樣一來，共產黨可就麻煩了。他們再能下決心也不可能有運過去十萬大軍，可鐵木辛哥光是正規軍就有二十多萬！弄不好可就會客大欺主啊！”
“而且外蒙就在西伯利亞的正下方，時刻威脅到西伯利亞鐵路的中段。現在這條鐵路基本已經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裡，所以日本人也肯定不可能允許有人在那兒發展勢力……”
“外蒙還鄰靠着東三省，那兒纔是日本人的命根子。東北的抗日聯軍最近鬧得挺厲害，日本人一直都沒空收拾，可共產黨往外蒙一跑。就極有可能把就近這些部隊整合起來。到時候日本人就算想不動手都不可能了。”
“日本人的飛機還是很厲害的。如果沒有我們的空軍護衛領空，那共產黨的腦袋上就整天要受到日本轟炸機和戰鬥機的威脅，說不定哪天還會有什麼傘兵落下去……那危險可是非同小可啊。”
“可蘇聯人同樣也可以支援外蒙啊！”
白祟禧和何應欽你一言我一語，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卻讓薛嶽聽得鼻子都快歪了……這倆貨什麼意思？合着夥兒的欺負他？他不就是說了一個可能麼，居然一下子扔出來這麼多條理由來“鎮壓”他……這倆人早先就跟秦衛不清不楚的，該不是這回又暗地裡搞到一塊兒去了吧？
“蘇聯人確實可以支援外蒙。可前提就是他們得有‘地獄貓’護航！”何應欽呲牙暗樂。能把薛嶽這個“老虎崽”打趴下的機會可不多，哪怕只是口頭上，“崔可夫前段時間找秦衛索要這款戰鬥機的技術資料，已經達成了協議。可沒想到日本人突然來了這麼一手兒，打得他們措手不及。現在他們答應的各種交換用的武器也都還沒送到，所以，他們也依舊沒有制空權。可想支援外蒙，沒有制空權，那就是給日本人送菜。”
“敬之兄，你當日本人是秦衛，能準確探聽到敵人的各個計劃？”薛嶽冷笑，“如果做不到秦衛那樣，外蒙那麼大，日本人又得需要多少偵察機才能隨時監視那兒的天空？”
“這個嘛……”何應欽張了張嘴,啞了。他不滿老蔣專門把薛召回來問計，所以跟白祟禧一起試圖打壓這位新晉的“戰神”，可惜一時嘴快，卻忘了薛嶽有着敏銳的戰場直覺，在軍事上的造詣也確實比他高的多。要不是薛嶽一直都不是老蔣的嫡系，又不怎麼願意拍老蔣的馬屁，這國防部長的位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先不管監不監視，我們剛纔說的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鐵木辛哥會戰敗。”見何應欽被薛嶽三言兩語堵了回來，白祟禧在一邊撇撇嘴，又接着道：“可是現在他們的仗還沒打，你們又怎麼確定人家會打敗仗？你們想過沒有，要是鐵木辛哥勝了，阪垣徵四郎也就完了。而這樣一來，已經越過伊爾庫茨克的那些關東軍也就反過來成了甕中之鱉，是蘇聯人嘴邊的肥肉！到時候，關東軍就只能一路後退，西伯利亞也還是蘇聯人的。可這麼算的話，共產黨去了外蒙，豈不是又成了紮在蘇聯人腰眼上的一根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