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把自己家院子裡的菜全部收拾乾淨搬到徐大娘那邊, 不收拾也不行, 種的菜和蘿蔔被偷的七七八八,徐老太一陣陣心疼,雨桐倒是無所謂, 安慰老太就當積德行善了!冬天要生活, 她搬來跟徐大娘一起住, 那樣會省柴。肖國勝更是開心,因爲大姑晚上會給他講故事, 偶爾還能教他認幾個字。
河上的冰能站上人後,大夥開始割蒲草和葦子,東西運回來分到各家,在自己家的堂屋打葦簾子,打好了村上統一拉走。雨桐看到一垛的葦草嘆息, 這不得幹到年後!徐大娘也道:“今年可比往年多, 咱們娘倆幹吧, 你一個人六道繩太慢了!”
打葦簾子需要六道經線,每道經線一圈麻繩,葦子要用麻繩固定在經線上,一個人管三條經線正好,人只向前,不用左右移動。現在已經進九, 正式寒冷的時候, “媽, 堂屋冷, 你老可禁不住折騰,我自己乾的很快,不信您看着”
雨桐乾的是很快,老太太自愧不如,只好在一旁帶着國勝陪聊天,堂屋生了一盆火。雨桐帶回好多樹枝劈柴,火盆把堂屋烤的很暖和,屋裡的地爐子也生好了,在家打草簾子的不用上工,現在上工都是去大河裡鏟肥料漚肥,來年開春用。
人不出去,雨桐乾脆把後門和院門封死,一場雪後,滿世界的銀白,雨桐出去一趟帶回一隻野兔和兩條魚,肉用鐵鍋慢慢燉上,老太兩眼含笑,國勝聞着香味嘴裡流出口水,雨桐笑着幫他擦去。
“這都多久沒吃過肉了?雨桐啊,你這是跟誰學得本事?”
“我小時候家就在山裡,野兔子還是常見的,小時候看阿爹套兔子,多少有印象”
“你也是個命苦的!以後啊多爲自己打算”
“知道了媽,我覺得現在很好,吃得飽,睡得好,還有您和國勝,我已經很知足了!”雨桐把魚收拾出來在大鍋燉上,徐大娘用小磨把自己家的糧食磨成面子,雨桐活了半盆面子在魚鍋邊上貼餅子。
一家三口在炕上放上桌子,很肆意地吃了一頓,國勝拍着自己小肚子:“大姑,飽了!”
“吃飽了就一邊玩會兒”雨桐笑道,徐大娘吃飯慢,娘倆慢慢吃着,閒聊幾句,雨桐喜歡聽老人講古,每一個人就是一個故事,徐大娘到了年紀也很喜歡說道從前的事。
小年的時候,村上挨家收葦簾子,雨桐的任務基本上算是完成,高久立仔細檢查後看了一眼低垂着頭的女人,本以爲完不成,沒想到還真完成了,當時送葦子的時候他可是知道的,那量就是兩個人也夠忙的。
簾子收走了,屋裡屋外一下子清楚乾淨,小年開始打掃房子,準備過年,過年?用什麼過?社裡的養豬場早沒了豬,人都吃不飽怎麼養豬?糧食都不夠吃哪有東西過年?
雨桐再次出去,這次一去就是一大天,回來的時候帶回五隻兔子和一筐大小魚,東西都用草掩蓋着,“媽,過年了,您看該走哪家就給他們送些東西去,現在東西很少了,不好弄”
“已經不少了,咱們家留點就成,人情還是要走,咱們吃啥都行,只要別找你麻煩,東西不算啥”老人嘴上數着該給誰家送什麼,往籃子裡裝一份,看着時間出去送一家,隔壁張家就讓雨桐送過去,雨桐端了一盆凍僵了的魚。
張家人口多,老兩口和三個兒子住一個院子,顯得很擁擠,一盆魚對於這樣的大家庭不算什麼。雨桐進去的時候正趕上張家大兒子家的小子蹲在外面大便,臉憋得通紅,顯得很痛苦,“這是怎麼了?”雨桐問一旁站着的大嫂劉蘭。
“強子已經好幾天拉不出屎了,我這都急死了!”劉蘭跺了跺凍僵的腳道,眼睛裡轉了眼淚。
雨桐把魚遞給她“大嫂,我鑿了一個冰窟窿,撈了些魚,你讓大娘熬了吧!別嫌小”
劉蘭感激地接過來,哪還嫌小?有的吃就不錯了“謝謝了!家裡早就斷頓了,這些天我們砸玉米骨頭摻着乾菜煮了吃,強子有點上火,這不就是出不來!”
“嫂子先進屋,我給強子看看”雨桐到了孩子跟前,小傢伙屁股凍得發紫,看到雨桐不知怎麼感到了委屈,嗚嗚哭起來,雨桐拍拍他的後背道:“我知道你很難受,把屁股擡高了,我給你看看”
強子剛七八歲,很聽話的撅起屁股,雨桐一看肛門出已經乾的的結成硬結,她擋住屋裡的視線,裝作摸,把開塞露擠到出口先軟化,“強子,你先別用力,稍等一會兒,我找東西幫你把前面的摳出來”
孩子聽話地放下屁股,等着雨桐找東西,人放鬆下來。屋裡的人都出來,張大娘忙道:“進屋來,大冷天讓他媽等着,你看你這孩子,好不容易撈些魚還給我們送來這麼多!”
“大娘,你們都進去吧!我或許有辦法幫強子,孩子再這樣可不行”
“你說怎麼辦我們來,你可別佔手”劉蘭道。
“嫂子,大娘,你們都進去,人多了孩子更緊張,反而不好,我陪他一會兒,要是再不行你們再來”雨桐找了一根小木棍,頭上尖尖。大夥知道她是想幫着強子往外摳屎,劉蘭眼裡含了淚水,她這親媽都沒做到,反而一個外人做到了。
“進屋吧!”張大娘拉了拉媳婦,開始對這女人還有看法,慢慢了解實情後,反而很同情起這個女人來。大夥兒都不易!
雨桐再次往裡滴了甘油,感覺外面的有些軟了,才讓強子用力,自己用削尖的木棍頭幫着往外摳,摳一點再滴甘油,直到把乾澀的部分清除出來,加上甘油後,孩子終於把屎拉出來了!強子大大喘口氣,身體鬆弛下來,雨桐也鬆口氣,沒事了!屋裡的一個個跑出來。
“真是謝謝他大姑了!”張大娘拉着雨桐的手拍了又拍,“走,快進屋暖和暖和”
劉蘭幫兒子擦了屁股,忙拉着孩子也跟進來,“強子,記住你大姑,今兒可是她救了你!”
強子看着雨桐道:“謝謝大姑”
“行了,別謝了!中午熬點魚湯給孩子補補,家裡要是沒吃的,明天不如跟我去草泊撈魚,總比吃皮子強”
“行,明天我讓他爹找你去”劉蘭道,進屋的曹榮花一聽:“明天我們也跟去吧!”明天二十七了,馬上過年,誰家都想弄點吃的。
雨桐回來先去草泊打了幾個窟窿,一夜後魚就會往這裡集中,明天撈正好。往裡放了一些鯽魚和鯉魚,就看明天的運氣了,該做的她都做了。回來的路上放出一批兔子,但願能被人捉住。
徐大娘兩天把東西送完,雨桐帶着張家和李家的人到草泊收魚,遠處也有人在砸冰。一夜水面凍上不厚的一層,一砸就開,男人們先用抄子撈,魚扔到雪地上一會兒凍成凍魚。女人們忙往筐裡撿。
魚有大有小,這足夠讓人們興奮。幾個窟窿輪換着撈,居然收貨不少。雨桐只要了幾條鯽魚,說是家裡魚夠吃,大夥兒都沒怎麼客氣地分了。草泊有人捉到了兔子,撈到了魚,一下子草泊熱鬧起來。
雨桐微笑聽着人們回來的歡笑聲。明天三十了,徐大娘跟雨桐商量吃什麼,“中午一碗兔子肉燉土豆,一條魚應該夠了吧!不然就加一個熬白菜”
“咱們娘三哪吃那麼多,一個白菜一條魚吧!晚上我磨點面子咱們包幾個白菜蒸餃。你不知道去年我和國勝怎麼過的年,我們挖了白菜留在地裡的根煮軟了一人一碗,今年沒想到有魚有肉!”
“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雨桐準備出給國勝做的粗布棉衣,老太太說什麼也不給自己做,那是雨桐從麼家拿來的,七尺布,給國勝做了還能做一件衣服,老太太不做,雨桐只好自己做了一件上衣,粗布她穿最合適,年底分了布票,可惜自己沒錢買,即使有錢也不敢花,用破布打了夾紙,給老太太和國勝做了黑布面新鞋,自己做的就是粗布鞋。
老太太看到那黑布,就知道是好東西“這是哪來的?咱們市面上可沒看到過”
雨桐湊到她耳邊道:“是以前藏起來的,我還有些好東西,可惜沒辦法見人”老太太瞭然,怎麼說也在大戶人家呆過,何況還掛着小姐的名頭,有些東西很正常,但也知道事關重大:“好好藏着,別再拿出來了我在鞋面上加一層布,別讓人抓住把柄”
雨桐趁機道:“媽,你說能不能拿布咱們換粗布?就是別在本村,鎮上或大集上有能換不?”
“這就說不準了,要換得找機會,我看東西還是留着吧!家裡廂房還有織布機,等咱們攢棉花自己織一樣,要是明年好了,咱們娘倆養兩頭豬,豬賣了錢給你和國勝也做件細布衣裳,你看你穿的快成老太婆了!”
雨桐只好打消了念頭,她空間還真有這個年代的人民幣,各種布很全,哪個時代的都有。爲了明天的年夜飯,雨桐下午出去一趟帶回一隻兔子,她決定,明晚給祖孫倆包一頓餃子。
現在物資匱乏,想買啥都沒有,年三十飯菜簡單,娘三沒着急,只等中午了再做不遲,一聲哭號從外面傳來,老太太就想下炕看看去,雨桐忙攔住:“媽,還是我去吧!您和國勝在就炕上”
雨桐穿了件大破棉襖出了院子,街口人聚在一家門口,哭聲是從那家傳來的,那家好像是付老三家,遠遠看着人來人往,隔壁張家的劉蘭回來,雨桐探出頭道:“大嫂,怎麼了這是?”
自從上次雨桐救了強子,劉蘭對雨桐很是親近,過來道:“付老三的娘死了,聽說前陣子生病了,一直不吃東西,這不年還是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