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簫躺在手術檯上,頭頂的無影燈讓她的視線出現了一片短暫的空白。
五年前,她就是這樣躺在手術檯上,被唐夢瑤強行按着打胎,自此以後她對手術檯有了很深的陰影,每當午夜夢迴,都會令她渾身冒出一層冷汗。
她靜靜的躺着,整個人僵硬無比,緊緊握着的手心已經溼了一片。
也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終於過來了。
“不好意思,剛纔出了一點小狀態。”主刀醫生歉意的說道。
“沒事,您開始吧!”
粱簫深深呼吸,最後緊緊把眼睛閉上。
心裡越跳越快,緊張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真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
“粱簫,粱簫你給我出來!”
耳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由遠及近,由模糊到清晰。
明明語氣那麼着急,每一個字卻咬得格外堅硬,哪怕只是聽到這個聲音,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抓着一樣痛不欲生。
是他一步步把自己逼到這一步,他又怎麼會擔心自己?
別傻了,粱簫。一定是自己出現幻覺了,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粱簫放鬆心情,就當是睡了一覺,刻意將那些聲音忽略。
“先生你幹什麼,你不能進來,啊……”
一聲慘烈的叫聲傳來,粱簫趕緊睜開眼睛,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狀況,手腕就被人用力一握,身體直接從手術檯上滾下來。
“啊,好痛,你是誰啊?放開我!”粱簫本能的抗拒。
霍錦笙回頭,眼神冷冽得彷彿要把空氣都給凍結起來,“粱簫,你活膩了是不是,我真沒想到你爲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
冷冷的字眼從頭頂重重的砸下來,粱簫擡頭一看,霍錦笙整張臉都黑了,心裡一悸,“你怎麼來了?”
她的反應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冷言冷語道:“怎麼,你想死,就不許我來這裡給你收屍?”
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想到他這麼衝動的闖進來破壞她的手術,不管她做什麼他都要插一手,就氣憤的說道:“霍錦笙,你說什麼瘋話。”
“瘋的人是你,粱簫,爲了五千塊你就把戒指賣了,現在連腎也賣,你還有什麼不能賣?是不是爲了錢連身體都可以隨意賤賣?”
粱簫心痛難忍,他的話就像尖銳的刀子,狠狠的紮在她的心尖上。
爲什麼他總是可以這麼輕而易舉的傷害她?
她捂着胸口,憤怒的反擊:“你以爲我願意賣腎嗎?我沒有工作沒有錢,我交不起醫藥費,這些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
一項口才俱佳的他頓時啞然失語。
“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絕境,卻還來這裡心安理得的指責我,你憑什麼?霍錦笙你以爲你是誰?就算我賣腎,那也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又有什麼資格來罵我?”
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落,被他傷得那麼深,她已經無法讓自己保持平靜。
霍錦笙看着她眼淚洶涌的樣子,深深的痛苦突然從心裡生出,很快便蔓延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被她的眼淚弄得疼痛無比。
從知道她要賣腎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沒有停止過疼,這一路他甚至都在幻想待會見到她的情景,他或許會放下驕傲關心一下她,可是結果呢,他給予她的全部都是傷害。
手指輕輕彎曲,想爲她擦掉眼淚,剛一擡起來,粱簫就用力打掉他,“你又想耍什麼陰謀詭計?”
剛剛趨於柔軟的臉色,一下子凝結成冷酷的表情。
在她心裡,他就是一個卑鄙小人?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勉強自己去討好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他聲音發冷,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蹦出尖銳的字眼:“粱簫,既然你爲了錢什麼都能賣,你開個價,我買你這副殘花敗柳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