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陰謀的交集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這令糾結尷尬的白翌辰有了個藉口先離開悲傷的母親.
他躲進房間,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
他惴惴不安的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貼在耳朵邊上禮貌地問,“請問是哪位?”
他本以爲,又會是哪個神秘的女人打電話給他,暗暗盤算着自己該如何套話。
“辰子!哎喲酸溜溜的裝什麼嫩啊,我說你準備好了沒?”
忽然,傳來老然的大嗓門聲,嚇得他一哆嗦,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你嚷什麼,嚇死我了。”
他抱怨道,“你在哪呢?”
“我還在家啊,古爺爺讓我問問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一會兒我就趕夜班車回宿舍。”
白翌辰側耳聽着,噪音很雜,不斷傳來汪汪的狗叫聲,老然的聲音隱約傳來,像是在趕狗:“一邊兒去,我打電話呢,你這蠢東西……好好,給你聽。”
估計是拗不過搗亂,老然把話筒遞給到狗前面了吧,特別清晰的呼哧呼哧聲傳了過來。
“汪!”
這一聲挺脆,在喇叭裡帶了好大回音。
白翌辰沒有防備,耳膜被震得嗡了一下。他不禁掏了掏耳朵,心裡暗罵老然這個不靠譜的傢伙,說着正事好好的,給狗聽電話做什麼!
“大黑。”白翌辰柔聲說,只聽到另一頭的喘氣聲更加急促,還夾雜着哼哼唧唧的撒嬌聲,他甚至能想象出那隻巨大的黑狗正對着電話拼命搖尾巴的樣子。
因爲兩次都差點被大黑咬傷,白翌辰並不是那麼喜歡這隻大瘋狗,於是忽然厲聲道:“調皮搗亂,打鼻子!”
說着,拍了一下手機話筒。頓時大黑就像真被他拍了一下鼻子頭似的,嗷的一聲嚎叫,聲音漸漸遠去,看來是被嚇跑了。
“咦,你又欺負大黑啦?”老然奇怪地問。
“別鬧了,告訴古爺爺,我還沒來得及去白櫻冢,時間也太緊張了呀……”
白翌辰看看錶,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他暗自琢磨着,如果現在去白櫻冢找夜遊神聯繫城隍,再趕去鬼宅是不是來得及。
可是自己一個**晚上去那鬼地方,怎麼想都有些害怕……
倒不是身份問題,而是黑暗與孤獨,本身就會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白翌辰到頭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宅男學生,又經歷過那麼多奇怪的事,每次都命懸一線,害怕這種情緒在所難免。
“啊,告訴古爺爺,我現在把我家的事情弄明白了,有空一定要跟他說說……”白翌辰頓了頓,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對了,你知道古爺爺的手怎麼受傷的嗎?”
“我問過,但是他不肯說。聽我爸說,過去他會點指掐算,可靈了。手受傷之後,彎曲不便,所以才弄了那個羅盤沒事轉着玩。對啦,他還教我怎麼掐算命格呢!我暫時還沒學明白……有空給你算算。”
“哦……”沒理會老然的嘮叨,白翌辰顧自沉思。他想起來,母親給他講述的,墨先生掐算命數時的瀟灑模樣。
那場面明明她也沒看到,卻形容的那麼誇張,八成也是聽爸爸描述後自己再加以想象了吧。
不過,自己似乎真的發現一個大秘密。
“老然,我爆一個大料給你!”
他剋制不住內心的興奮,急於想將這發現趕快分享出來。
“什麼啊?”老然有點心不在焉,“你這宅男能爆出什麼料?”
“事關你我生死大事,你不稀罕我還不講咧。”白翌辰見他這種口氣,便開始吊他胃口。
“聽聽!我都要怕死了,你快說!”老然立刻捧場。
“就是……”
白翌辰見目的達到,故意拖長聲音,一字一頓的說,“墨重九可能是古爺爺的徒弟!”
“哎?”半晌,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隨即問,“這和咱們的生死有什麼關係啊?”
“哎呀,你怎麼這麼呆!”白翌辰也沒想到老然竟然是在這種地方發出疑問,無奈又氣惱,“那個……那個至少關鍵時刻讓古爺爺出面,姓墨的就不敢欺負咱們了啊!”
“哦……對對……”老然忙不迭應和,“我還以爲老爺子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呢,沒想到還有個徒弟爲禍人間那!”
“誰想得到那混蛋墨重九的師父竟然是古爺爺這樣溫和的人嘛。”白翌辰越說越興奮。“我再爆個料給你!”
“求爆種!”老然也被這種情緒感染,跟着喊。
“咱們去的那個鬼宅!其實,是我家的老宅子!”
“我草!”老然大叫,“你這個傢伙,那宅子嚇死我了,快賠我精神損失費!我可找着能訛的主兒了!”
“去去,別鬧。只是這房子現在歸誰我也不知道,不過咱們去那邊街道居委會什麼的問問也許會有線索吧?”
“拜託,你以爲你是柯南啊?你去問人家就要告訴你啊?”老然不屑道,“你一個窮學生去問,沒這方面的路子,那些信息人家不會隨便透露的。”
“這我倒沒想過……”
對於他來說,政府機構如何辦公,可以提供哪些服務和幫助,他是完全不瞭解的。更何況他想知道的,還是一件二十年前的房屋交易,誰會巴巴的給他去找這線索呢?
“不然,咱們讓古爺爺去冒充個老學者什麼的?”他不死心道。
“別逗了。快說,還有什麼猛料嗎?”老然問,“沒有我走啦,要準備回宿舍了。”
“還有很多,不過不猛。”白翌辰道,“等有時間,叫上古爺爺,我詳細講給你們聽吧。”
“成。”老然沉吟了一下,隨即說,“對了辰子,我也有個猛料要爆,你聽不聽?”
“比我的還猛嗎?”白翌辰笑着問,他知道老然這個人面對未知問題實在很喜歡大驚小怪,所以他說什麼都要打個折扣來聽。
“辰子,這次再去鬼宅一定要小心,你們那晚的事,我怎麼想都覺得,八成老墨就是背後主使。”
老然說,口氣異常的嚴肅。
“爲什麼?”白翌辰有些吃驚,因爲古爺爺一口咬定墨重九不是那種人,不許他們亂猜,所以後來誰也就沒再提關於墨重九的陰謀論。
怎麼現在老然倒忽然說起來了?
“你聽我說,咱們那天遇上的五鬼,其實是五鬼煞。風水裡說啊……”
“我知道啊,不是靠風水佈局產生的嗎?”白翌辰打斷了他,這點古爺已經給他科普過了,還以爲此刻老然能講出點什麼新鮮的,不禁有些失望,“這和老墨有什麼關係嘛?”
“你不是說老墨的護靈是白虎煞嗎?”老然反問。
“是啊,怎麼了?”話題跳躍得太大,白翌辰依然一頭霧水,“可也不能因爲老墨護靈是白虎煞,就說這也是他乾的吧?給我個更有力點的證據。”
“白虎煞也是煞氣的一種,古爺那天破掉了不是嗎?但我覺得可能沒那麼簡單……”老然邊說,邊用手支着下巴,一副自以爲深奧的樣子。
“你快直接說,和老墨到底有什麼關係吧!”白翌辰當然看不到他擺的沉思者造型,聽他繞來繞去總說不到重點,有些不耐煩起來。
“辰子,之前總聽你們說護靈之類的東西,都是動物啊。你看你的是什麼龍蠱,琳月的是蛇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動物?白虎煞不也是嗎?”
“不是,白虎煞是煞氣!靠風水佈局產生的煞氣。你們的那些是動物,別管什麼東西得道形成的吧,反正是動物,和煞氣不是一種東西!”
老然不知道用什麼字眼來解釋,頭上開始冒汗。
白翌辰心念一動,他隱約明白了老然的意思。
護靈,是生命超脫**之後的靈魂所成。
而煞氣,則是山石流水這些無生命體,經過特殊的方位擺設,以氣成形的產物。
“我一直不太懂‘暗驅’的意思,別人告訴我說……說是操控陰邪鬼物,和蠱毒近似的……難道……”
白翌辰喃喃說着,這是當初趙一凱他們大致解釋的。只是自己當時懵懵懂懂,還弄不太明白兩者之間的區別,如今豁然開朗了。
“所以說,‘暗驅’就是靠佈置風水,以及蠱毒下藥這種暗地作祟的手段行事。”老然在電話另一邊接口道,“所以墨重九以白虎煞作爲護身靈,以五鬼煞來捉取生魂供養白虎煞!而封入實驗瓶的小孩頭,汲取院中的各種陰煞之氣,應該是屬於制蠱的一種。這幾點都很吻合暗驅的特點,而除了墨重九,就沒有第二個再與你們有關連的暗驅了!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沒?”
白翌辰愣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很大的騙局。
暗驅,多可怕的流派,之前他從未想過暗驅可以恐怖到這種地步。
靠着風水佈局來爲人平事,或者害人,甚至能輕輕鬆鬆害上幾代人之久,並將這災難的結果化作有形護靈爲自己所用。就像那接連吞掉自己哥哥們的鬼宅,結果變成了滋養白虎煞和五鬼煞的陰池鬼穴。
那麼當初自己全家的遭遇,是不是也和這墨重九有關係?他趁我全家不在城裡的時機,擺好風水局,只等我父母返城後,遭遇連續的喪子之痛,包括爸爸的病重,以及後來哥哥的死亡!在這期間,他還以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出現在我家中,讓我父母對他感恩戴德,其實卻是暗中受了好大的好處,不然他又爲什麼要這樣做!
可是他當時不也才二十來歲嗎?他爲什麼要用這麼狠毒的手段來對待我家呢?現在,他又爲什麼這樣對我呢?
難道……難道我是騰根轉世,也是他所安排的嗎?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白翌辰越想越多,越想越複雜。連同夢中不斷出現的哥哥,以及所謂的二十年約定都一股腦歸於墨重九的陰謀上了。
“他媽的,那個姓墨的……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白翌辰咬着牙,惡狠狠說着。他已經剋制不住全身的顫抖,剛剛的推論實在給他的刺激太大了。電視電影裡,主人公來不來的總說什麼血海深仇不報,便無顏再活之類的話。
他當時不懂血海深仇是什麼意思,如今他明白了,這種感覺簡直如同無數細小的刀片切進肌膚,深入骨髓。
我既是騰根,那麼就讓我化成騰根,去殺了那姓墨的吧……
就讓我化成騰根吧!
若能擁有可以報仇的強大力量,讓我變成什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