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陌生的預警
白翌辰忽然想到,難道蘇晴晴被消除的記憶內容不是見到鬼神,而是自從鬼節過陰之後,所有與自己相關的記憶嗎?
爲什麼會這樣!
蘇晴晴見白翌辰的臉色愈加難看,她關心的問:“辰仔,不舒服嗎?你臉色好難看.”
“晴晴,一會跟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算算日期,離找城隍報道的時間還有一週。
白翌辰已經等不到那時候了,他想讓趙一凱試着解掉這消除記憶的法術。畢竟,如果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開始,那麼對於晴晴來說,失去的東西便太多了。
“好呀,咱們好久沒一起去玩啦!反正去學校報道完就沒什麼事了。”
蘇晴晴並沒多想,她開心的拉起白翌辰的手,俏皮而誇張的將掌心相對,纖細的手指和那修長的指頭交叉在一起,緊緊相扣,動作自然而流暢,就像每天如此已經成了習慣般。
她擡頭看看白翌辰,臉上飛起紅暈,卻頑皮的笑了起來,好像只是一個成功的惡作劇。
“咱們走吧!”
她開心的說。
白翌辰點點頭。
這樣情侶般牽着手,十指相纏,似乎是兩人長大懂事之後的第一次。
白翌辰默默感受着掌心中的綿軟感觸,指縫間的摩擦,帶着一種酥酥的感覺,像小電流一樣順着每根手指頭傳到了心裡。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這樣牽着你的手,再不放開……
這個念頭一瞬間掠過心頭,卻像鋒利的刀口般劃出了傷痛。
我暫時不能……
我會想辦法保護你,直到一切結束。
他暗暗下了決心,手中握得緊了些。他感到蘇晴晴滾熱的掌心輕微的回握了一下,細膩的動作無聲的交流着內心某種默契,一時間彼此都沒了言語。
“咳咳……”白翌辰忽然有些尷尬,這種狀況還真是沒什麼經驗,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燒。他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趙一凱,趁機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趙一凱回話說今天當班,琳月在家,可以去找她玩。臨掛電話前強調了一句:“有事忙,暫時別吵我,乖。”
“唉。”白翌辰嘆了口氣。
他忽然覺得挺奇怪的,以往趙哥看琳月比狗護食還護得緊,怎麼今天這麼放心我去他家呢?不過既然得到他的“聖旨”,那麼索性就去找琳月問問,反正他倆找誰都一樣。
蘇晴晴聽說要去宣武門玩,倒是開心得很。
“辰仔現在變得狡猾了嘛。”她眯着眼睛,壞笑道,“看古宅說鬼話,嚇唬人家然後投懷送抱,嘖嘖……說吧,是不是哪位情聖在背後給你出謀劃策的?”
白翌辰聳聳肩,表示無辜。
從學校報道完畢,忽然手機震動了起來,伴着一首《七佛滅罪》,緊張的旋律震得心都發虛了。
白翌辰感到奇怪,自己的設置鈴聲裡重要人物用《往生咒》,不重要的用《心經》,陌生人才用這個鈴音。
他莫名跟着一陣緊張,然而接通後,一個熟悉的女聲急切傳來:“翌辰,趕快去碧淵潭,一凱有麻煩了!”
“啊?”
“啊什麼?進西門到百櫻築,你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沒等白翌辰有所反應,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趙哥出事了?他……他能出什麼事!
白翌辰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他怎麼也想不出那麼強大的趙一凱究竟會遇上什麼麻煩。
他一直以爲,沒有什麼麻煩能比自己更麻煩的,自己就是個麻煩祖宗。
但事情不容耽誤,他忙對蘇晴晴說:“我有些事,咱們今天先不去了……”
“出什麼事了?”蘇晴晴見他臉色都變了,也跟着緊張起來,“我聽見說誰有麻煩,可,可你能幫上什麼?”
她以爲是有人叫去打羣架之類的事情,死活也想不出這種事和一向以乖孩子面貌出現的白翌辰能有什麼關係。
“沒事的,我去看看就好……”白翌辰急急的說完,就拔腿要走。
忽然,他聽到蘇晴晴說了一句話:“小心蛇。”
他頓時悚然,回頭看去,見那親密熟悉的女孩正望着自己,眼神此刻帶了一絲迷茫,彷彿是在無意之間說出了這些。見他望過來,便粉脣輕碰,又緩緩吐出幾個字:“它會讓你失去,你最依賴的人……”
“什麼?”白翌辰感到心臟狂跳了起來,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如此陌生,幾秒前她還是那個可愛俏皮的蘇晴晴,然而此刻,卻成了一個神秘的存在,就如困擾着自己的所有謎團一樣,心疼伴隨着恐懼,令他有種無法言喻的矛盾。
他退後了幾步,兀自轉過身,飛快的跑掉了,好像這樣就能將那些恐怖遠遠拋在身後。
此刻,究竟還有什麼可以讓他信任?
坐上了開往碧淵潭的公交車,他腦子中一團混亂,下意識的緊抓手中的包,卻碰觸到一個長棍形狀的東西。
因爲書包拉鎖壞掉了,他就提了一個小手包,塞了點報道手續而已。
他忙拉開包,見那烏木金鍋的小菸袋很勉強的斜撐在包裡,忽然暴露在光明下,卻沒有映出一點反光,淡然的猶如一汪深潭。
它怎麼會在?早晨自己無意塞進去的嗎?我……居然都不知道!
不知爲何,白翌辰瞬間卻感到了一點踏實。他將小菸袋緊緊貼在胸口上,似乎能感受到城隍所留下的靈氣正在周身緩緩盤繞。
趙哥和城隍,這兩人是自己唯二的精神支柱。城隍已經重傷,聯絡不上,這小菸袋就是一個支撐的存在;而趙哥……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剛纔晴晴說,蛇會讓我失去,最依賴的人……
白翌辰不由咬緊嘴脣,他暗暗下定決心,就是死,也不能讓趙哥受到傷害……
哪怕……那蛇真的可能是自己的哥哥所化,我也……
決不猶豫!
那已經離開太久的親人,那已經成爲母親口中不斷叨唸的,噩夢般存在的人,儘管救過自己一次,卻揚言下次見面也許就要殺自己的人……儘管自己如此尊敬依戀着他,可……
可他已經死了……
白翌辰掩住臉,他忽然覺得想哭。
接連的噩夢,還有晴晴剛纔的預言,無一不暗指了這一點。
蛇,騰根,我哥哥死後已經變成了這種怪物……他要殺我也就罷了,如果這是我必然面對的命運,那麼我們兄弟就來做個了斷。
可是,不要傷害趙哥……我欠他太多了。
比起你,他,纔是我真正一直憧憬的,哥哥這一角色的存在!
兩個小時候,公車終於停在了碧淵潭公園的門口。
白翌辰一下車,就隱約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存在。那種感覺淡淡的,卻接連不斷從公園深處不斷飄散出來,他敏感的覺察到,這是趙一凱引血龍時候散發出的殺意。
他學着趙一凱之前的樣子翻牆進去,雖然下來的時候不夠瀟灑,差點屁股先落地。
“百櫻築……”
他之前沒有來過碧淵潭公園,對裡面的情況並不熟悉,只好順着靈氣尋找。小路緊鄰碧淵潭,他看着那一片翡翠般碧綠寧靜的潭水,卻心有餘悸的離遠了些。
潭水與護城河相通,誰曉得那怪蛇和水鬼會不會突然竄出來給他搗亂!
很快,一片櫻樹林出現在眼前,現在已經入秋,櫻花早已落去,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子,像無數只乾枯的魔爪,盡力展開指頭直直的伸向天空。
一塊半新的界碑在路邊立着,上面用隸書正正規規的寫着“百櫻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