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營的士兵們無處避雨,很快就被淋成了二十來只落湯雞,身上的衣服眨眼間全都溼透了。
展大鵬小聲嘀咕道:“不會今天下雨,他們就都不來了吧?”
話音剛落,馬明亮就示意他那邊看,只見一隊人正走在滂沱大雨中,爲首的是旅長肖海毅,武鋼、龍百川帶着着向羽和巴朗以及兩名老兵緊隨其後,儘管大雨滂沱,這一隊人仍走得從容不迫。
肖旅長走到隊列前,看着大雨中的這些士兵,個個無懼如藤條般抽打在臉上和身上的雨水,精神抖擻,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獸營特有的狠勁兒,他滿意地笑了。
肖海毅旅長轉頭對武鋼說:“廢話我就不說了,你直接宣佈吧!”
武鋼走到了列隊的士兵前面,一瞬間,天地寂靜無聲,靜得彷彿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儘管,大雨依舊下個不停。
武鋼顧不上揩一下臉上的雨水,叫道:“蔣小魚、魯炎、張衝、馬明亮、戴飛、展大鵬、甘志強、烏雲格日樂!”
在大雨蒸騰出的一片霧氣中,被武鋼點到姓名的8個人走出了隊列,忐忑不安地並排站着。
“在獸營的年終考覈中,以上8名士兵表現突出,成績優異。旅裡決定,將火藍匕首授予以上8名士兵。”武鋼大聲宣佈。話音剛落,兩名老兵便捧着8個鐵盒走了過來。
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些鐵盒上,不用說,裡面裝的就是讓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火藍匕首。龍百川和武鋼分別打開了鐵盒,鄭重地拿起盒子內寒光閃閃的火藍匕首,放在了8個人手裡。
“記住,要把每一滴血都流進祖國的大海!”這是在授予匕首的同時,龍百川說給每個人的一句話。
蔣小魚等人接過火藍匕首,抽出了寒光四射的匕首舉過頭頂,在大雨中齊聲振臂高呼:“我發誓,把每一滴血都流進祖國的大海!”
獸營其他的士兵齊聲響應:“我發誓,把每一滴血都流進祖國的大海!”
雨水如織,刀鋒閃亮,喊聲震天!
授予儀式結束後,獸營的士兵們回餐廳吃飯,一個老兵羨慕地問馬明亮,能不能讓自己看看他的火藍匕首?
馬明亮得意洋洋地抽出匕首遞給老兵,一邊斜看着旁邊的桌子說:“不就是一把破刀嗎?當初想看看都不讓看,睜眼瞅瞅吧,如今哥兒幾個都有了!”
旁邊桌子上的巴朗知道馬明亮是在說自己,火騰地一下子就上來了:“馬明亮我看你是欠收拾!”
馬明亮也站了起來,一副有種放馬過來,看誰收拾誰的模樣!
蔣小魚和展大鵬趕緊拉住了馬明亮,可是此時的他和巴朗都像是吃了槍藥,一個比一個火旺,眼看真的要幹起來了,龍百川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都住手,跟我來!”龍百川聲音不大,卻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士兵們都跟着他走出了餐廳,一直走到海邊的一棟小木屋前。讓衆人很不解的是,這個木屋外表舊舊的很不起眼,但門口卻有一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在站崗。
龍百川走到木屋面前,命令站崗的戰士打開門上的鎖,而後帶頭走進了木屋,其他的士兵也跟着走了進去。屋子裡佈置得很簡單,沿牆一溜桌子上擺放着一些老照片和舊物品。原來這裡是偵察大隊的隊史陳列室。
蔣小魚看到屋子最裡面擺放着一個骨灰盒,上面蓋着陸戰隊的隊旗。
“龍隊,這是我師傅的骨灰盒吧?”蔣小魚問。
龍百川點點頭。
蔣小魚恭恭敬敬地衝着骨灰盒鞠了一躬。
整個房間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數牆上玻璃框裡那4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了。龍百川站在前面,指着這幾把匕首,問衆人:“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蔣小魚看出這是老式的潛水匕首,因爲他在海訓場上見過鄧久光用過。龍百川告訴他們,這的確是八一式潛水匕首,而現在大家拿的火藍匕首,就是這種老式潛水匕首的升級版。
衆人全都凝神,仔細去看這些匕首。只聽得龍百川緩緩說道:“這4把匕首的主人是咱們陸戰隊的4位英雄。16年前,他們在一次戰鬥中全部犧牲。”
龍百川講起了那場慘烈的海戰,犧牲的4名戰士至今沒有找到,陸戰隊派人找了2年,只打撈出了這4把匕首。爲了紀念這幾位英雄,就以這匕首爲原型,打造出了現在的火藍匕首。
“你們以爲自己拿到的是火藍匕首,告訴你們,你們拿到的只是火藍匕首的形,卻沒有得到它的神。像烈火一樣兇猛,像藍海一樣安靜,真正的火藍匕首在這裡,它的意義不是榮耀,不是尊嚴,而是……犧牲!”龍百川沉聲說。
衆人默然看着那幾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在無比崇敬的心情中,陷入了思索。
烏雲要回女兵中隊了,男兵們去送她,竟然都有些依依不捨。這個最初他們都瞧不上的女兵,最終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在獸營站住了腳,從此改寫了獸營無女兵的歷史!
“烏雲,哦不,今後得叫烏排長了。”蔣小魚跟烏雲告別說。
其他人一臉羨慕,一起入伍的,別人還都是大頭兵一個,烏雲都幹上排長了。可不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麼?
烏雲自己也覺得跟做夢似的,她問過來接自己的崔捷和袁志:“你們別是騙我吧?”
袁志向她解釋說,因爲烏雲是第一個通過獸營考覈的女兵,所以旅裡面決定直接給她提幹,調回女兵中隊擔任一排的排長。
烏雲這才放下心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來送行的男兵中,少了一個人,她有些惆悵地往宿舍那邊望去。
蔣小魚看出了她的心思,過來說:“烏雲,你等着,我知道小禿子在哪兒。”
張衝此時正躺在海灘的一角,呆呆地看海里浪花翻卷,一會兒又望着天上的白雲飄動。
蔣小魚連跑帶跳地過來,一把拽起他:“烏雲的車都要開了,你怎麼還在這兒啊?走,快送送去!”
“人家是排長,我是個大頭兵,送什麼呀?!”張衝悶悶地甩開了他。
蔣小魚笑笑問:“是不是人家提幹了,你心裡不平衡呀?”
張衝被說中心事,低頭不語。蔣小魚暗自一笑,展開了三寸不爛之舌,從黃蓉當上丐幫幫主,郭靖照樣對她寵愛有加,到周芷若身爲峨眉派掌門,張無忌依舊內心坦蕩……大量事實上證明,一個男人必須有寬廣的心胸,知道讓着點女人,纔算得上頂天立地的爺們兒!
直聽得張衝從沙灘上翻身而起,鞋都顧不上穿,箭一般地衝向宿舍樓下。但接烏雲的車子已經開走了,旁邊展大鵬提醒張衝,車剛開出去,還能追得上。
張衝撒開腳丫子一路狂奔,顧不上衆人詫異的眼神,他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追上烏雲。張衝跑到大門口,看到車子剛駛出大門,他大喜過望,準備衝上去叫烏雲,但是被門口的哨兵攔住了。
“請出示證件!”哨兵彬彬有禮。
眼看車子就要開遠,張衝急得跳腳:“我就是送個人,不走遠。”
哨兵並不理會他的焦灼,這裡是軍營,一切都要照章而行。
恰好此時袁志從車後鏡裡看到了手舞足蹈的張衝,連忙停車。烏雲立刻跳下車跑回到了營區門口,可是她也被阻擋在了門外。
“我們就站在大門口告個別行嗎?”烏雲無可奈何地跟哨兵說。
哨兵爲難地搔搔頭,示意他們快些,於情可以理解,但是被上司抓到,他也會連帶受罰的。
“禿子,剛纔別人都來送我,你爲啥不來?”烏雲劈頭問張衝,張衝紅着臉又說不出話了。烏雲看到他沾滿泥沙的雙腳,不由得笑了起來。她拿出盛滿酒的水壺,仰脖喝了一口,又從身上解下一個黃銅護身符纏在上面,一伸手扔給了張衝。
“送你個玩意兒,祖傳的,可別丟了。”
張衝接過,也喝了一口,解下護身符,又把水壺扔還了給烏雲。
烈酒在兩人心裡燃燒着,烏雲和張衝相視一笑,就此作別。
車子開走了很久,張衝還傻傻地站着,望着車子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