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和尚受到了驚嚇,纔會推我。
可惜水下不能講話,於是我只能一個勁的把他往上拽。一邊拽一邊用手指上面,示意我們現在要出去。
可剛拽了一下,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怎麼那麼沉?’
像是有什麼東西,再次從下面把人扯住了一樣,拉都拉不動!
我一低頭,汗毛瞬間起了一身!
只見幾秒前,我剛用匕首劃開的水草,此時,不知出於什麼鬼緣故,又死死的纏在和尚的腳上。
我就這樣彎着腰,足足盯着和尚的腳看了好幾秒,隔着蛙鏡,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見鬼了吧?要不就是我看花了!
我不信邪的抽出匕首,不顧手舞足蹈的和尚,再次一刀下去,快刀斬亂麻!
水草依舊被迅速割斷!
這回我沒立刻轉身,而是死死的盯着那團草,盯着和尚的腳,盯着和尚腳周圍的一切!生怕再生出什麼異變。
說實話,我是不信這個邪的。這地界雖然陰森詭異,可不至於連個水草也成精了吧?
可事實證明,我不相信的事,就這麼眼真真的發生了!
那水草就像女人的頭髮,被和尚背後的一股力量驅使着,再度纏了上來,死死扣住和尚的腳踝。這次要比上次纏的還緊!
我心中暗罵了句‘娘’,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倒不信幾根水草還能翻了天。說時遲那時快,我鬆開抓住和尚的手,把防水手電扣在頭頂的帽子上,一把將晃動的水草死死握住,另一隻手伸出來就是一刀!
這回能聽見明顯的‘咯滋’一聲,和尚的腳再度恢復自由。我把斬斷的幾根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湊近了看,這是一株墨綠色的草,根莖處泛藍,捏在手裡,很軟,油膩膩的噁心,一向喜歡研究些花花草草的我也從未見過。
我正打量着,只覺這幾株草在手裡逐漸變多,至少比我一開始握在手裡時要多。我這正疑惑呢,突然手上的力度一鬆,匕首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掉在水裡。再看手腕,早已被剛纔那幾株水草纏住。
丫的還挺邪乎!
我看了眼對面的和尚,他的腳再次被重新纏上,只不過這次,水草密密麻麻,都快纏到了大腿!
我暗叫不好,他的臉色已然蒼白,想是被纏的難受!在這水下十幾米,人受到的壓力本就大,任何一點小傷害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更別說現在和尚的下身都已經被捆成木乃伊了!
我現在就恨這水下不能用火,否則我一把火就把這破草給燒了,還看它作什麼妖!我也顧不得停頓,直接游到和尚腰的位置,我沒記錯那裡彆着把匕首,很鋒利。
可我還沒游過去就被和尚從後面提住衣領,我不解,擡頭看他,他反覆對我比劃出一個動作。
‘快走’
是‘快走’的動作!
我們出發前定下很多暗語、動作。這個動作還是我教會他的。意思是:如果遇到不得已的情況,我們不能同時活着出去,受到危險更大的一方就比出這個動作,這是‘生還無望,讓對方快走’的意思。我一直以爲此番下水,是我執意要來的,那麼到最後,萬一出不來,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我沒想到,確實和尚先對我比劃出這個動作!
我看着他的眼睛,搖了搖頭。
執意抽出匕首,重心往下,朝着他大腿部位的水草靠近。
誰知刀都還沒揮起來,我又再次被一股力量拽住!
回頭,是半天不做聲的趙醫生。
我剛想說要是沒事趕緊滾丫的,沒看到人命關天嗎?誰知他緊接着朝我比劃出一個動作,示意我往旁邊退。
半信半疑的讓開,我的眼睛始終都盯在這個半路跑出的趙醫生身上。只見他從腰上的防水袋裡慢慢摸出一袋東西,緊接着遊向和尚。一打開,大面積的白色粉末在水裡散開,就跟用少量的奶粉倒入了水裡一樣。
和尚的附近瞬間被淡白色的水包圍,不知道這麼形容貼不貼切,合不合適,和尚就像看到了一大罐被水沖淡的牛奶,隱隱透出人的形狀!
我發誓我已經看呆!我盯着那團白水,看着它逐漸被湖下的暗流衝散,緊接着有兩個人影從團團包圍中游出來。
和尚的腿上早已沒任何水草痕跡,我看不懂這奇妙的幾秒究竟發生了什麼,趙醫生撒出去的白色粉末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那死而復生被割斷又纏上來,就跟鬼魅一般的水草又是什麼個鬼東西?
總之,如果這裡和我們的最終目的地不一致,那就沒有停留的必要!不管它有多危險,不管它裡面有多少秘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找林旭!
我趕忙迎上去,和趙醫生一起攙扶住好不容易逃離出的和尚,準備朝相反的方向遊。誰知和尚一把按住我的手,一個翻身,把我重新帶向那堵牆墩子。
雖只有幾秒,但奶白色的水早已被衝散,視線也變得清晰。那水草,那墨綠詭異的牆,還是歷歷在目,無處不透着危險。我不明白和尚此番舉動的意思,但我想,他向來就不是個糊塗人,做什麼都有他的道理。
果不其然,我覺得手心一陣軟麻,和尚正隔着層潛水服,在我的手心畫字,一筆一劃,水下視線不清楚,我好不容易纔讀懂。
只有兩個字。
‘林旭’
我想,如果當時有誰能看到我的表情,那麼他一定會驚訝於我在水下竟也能把眼睛瞪得如此之大。
是的,不能說話,不能用細微的表情去表達我此刻的想法,那麼最直接的,就是瞪大眼了!
我不再掙扎,任由和尚帶着我們靠近,靠近那個即危險,我剛纔也覺得無比噁心的牆墩子。
直到一行字,在我的眼前出現。
牆墩子的側面,只有遊在最前面的和尚能看到,我心下突然明白,他剛纔的反常究竟是爲何?
‘不必再等,不必來找!’
簡單的八個字,用什麼東西刻在爬滿青苔的牆墩子上,也許是當時刻的匆忙,署名處只留了一個字母‘l’。
l,
林旭。
他知道我們會來找,所以才留下信息。可這字,又是什麼時候刻上的呢?
不知爲何,我竟冒出種執念,‘林旭他其實還活着’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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