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和尚的身後,我倆順着林子,往橋那邊的方向走了走。站定後,他又反覆確認除了我們外再無他人,這才深深喘了口氣。
“你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話不能正大光明的說,這林子裡不就我們三,難不成還有什麼是不能讓人聽到的?”我笑着問。
他看了我一眼,又似乎很不放心的瞅了瞅林子那邊,面色非常嚴肅:“還真是。”
他這突然起來的樣子,把我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我順着他的看的方向看過去,火堆上的火依舊燒的正旺,帳篷那塊也什麼動靜都沒有,老戴還在十分安靜的熟睡。
“和尚,你到底怎麼了?”
“你能確定他的身份嗎?”他用眼神示意了一個方向。
“你說老戴?”
“嗯。”他重複道:“他到底是敵是友,你們是怎麼結實的?還有他要帶我們去做的那事兒,你覺得靠譜嗎?”
和尚的這個問題讓我無從回答。
他自然問的並不是最表面的含義,而是更加深刻一些的。說起老戴,我對於這個人的信任自然比不上和尚。畢竟和尚是跟着我出生入死過的,而老戴,卻是在我九死一生時,突然走進我的生活帶着我走出重重危險的。對於他的身份,我不是沒有懷疑過,只不過他知道的太多了,但凡隨意跟我們說上其中的一兩個,我就覺得他是有誠意在的。
所以,現在和尚這樣突然問我,一時間我會有些遲疑。
“很難回答?”
和尚看着我的眼睛,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此時此刻他在很認真的聽,很認真的思考。
“他···我也不確定。”
我大概快速簡明的跟他講了講我跟老戴之間的事情,而後,和尚的眉頭皺的越發深重了。
“我覺得他不靠譜。”他頓了頓接着道:“你還記得睡覺前他說過的話嗎?他說橋的那邊,只有白家的族長才能進去,別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你看那橋底的白骨,就知道他這句話說的不是假的。可眼下這裡哪有什麼白家的族長,擺明了我不是,你也不是,他也說了他自己也不是。可他還是要進去,還是要做完一些看起來很無厘頭的任務。你不覺得他的話很不對勁嗎?”
“你是懷疑他的身份有假,或者他說的話有問題?”
“至少他前言不搭後語,值得觀察。孫夏的事你還記得嗎?除了你跟林旭,我誰也不信。反正我這次下來就是想把你帶出去,這個破地方有什麼好待下去的,什麼任務,什麼家族,誰誰誰又消失了。還是什麼無厘頭的秘密,這些都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提起孫夏時,他眸中有寒意掠過,轉眼間又消失不見。可即便如此,他後面的那番話卻是讓我很是感動。
“但林···但,事關白先生他的家族,我們總不能就這樣退出去吧!要是日後見到他,我們要怎麼交代?”
誰說不是呢,說到底,我來到這裡,和尚來到這裡,不就是爲了一個林旭。生死之交,可不是那麼容易會被拋擲腦後的。
“那你說怎樣就怎樣吧!總之,我只有一句,老戴的話,不能全然相信。”
我點了點頭:“放下吧!”
此番的和尚纔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和尚。
回到火堆跟前時,老戴還在睡夢中。我當真很羨慕這種睡眠好的人,別人在旁邊怎麼吵鬧他都不會醒。以前在我還上學讀書時,我也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不行了,隨便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會很容易把我驚醒。
我讓和尚回去睡會兒,我來守第二個夜。和尚回去的時候動作稍微大了那麼一點點,似乎是踩到了一邊的枯樹枝。老戴朝着林子那邊翻了個身,又睡去了!和尚朝我看過來,投過一個無奈的笑。我朝他點頭,讓他快些睡。
山裡的夜晚其實是很安靜的,沒有任何不該有的喧鬧,沒有車鳴,沒有火車呼嘯而過。頂多就是偶爾響起的不知名的鳥叫,有山風呼嘯而過,火堆上的火苗朝着一邊晃動,發出劇烈燃燒時纔有的嗞啦聲。
我又朝裡面添了幾根柴火,看着燃燒的火焰,暗自遙想,這樣安靜的夜我究竟還要再過幾個?又到底還能再過幾個?
突然想起口袋裡還有手機。而且是充滿電的手機,翻開來看,也才一點不到,我需要一個人坐到三點,才能去叫醒老戴。無聊之下,我便相反設法的翻看起來手機裡存儲的東西。我並沒有下載視頻的習慣,否則我現在還能看點電視,綜藝節目什麼的來打發一下無聊的時光。同樣,我也不能給誰打個電話聊聊天,因爲到現在還是沒有信號。那就只有聽音樂了!
前段時間,有一個歌手的音樂挺好聽的,那段時間我都始終沉浸在那些歌聲裡。我小心從口袋裡找出耳機,帶上,開始翻開相冊。
奇怪。
好像有人動過我的手機。
音樂都還在,但是相冊裡原本的照片卻都沒有了。
我只要一點開相冊就會出現幾小段視頻的模式。奇妙的是,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給自己錄視頻的。所以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回是誰給我留下的,這個人在什麼時候看過我的手機?他給我悄悄的錄下視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些暫時都不得而知,而強烈的好奇心驅使着我,現在就要把這些視頻打開。
第一段只有十九秒。
點開以後看不見任何的圖像,是一片絕對的黑暗。只有一陣此次啦啦的聲音,像是很久以前小時候看的那種古老的電視機,在播放時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干擾纔會發出的聲音。
我始終仔細盯着畫面,仔細聽着聲音。可十幾秒很快就過去,我並沒有聽到任何有實質性的內容。除了仔仔啦啦的聲音,就是此次啦啦的聲音。震的人耳膜非常疼。聽了幾遍過後,我便再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而是手指輕輕滑動,看向下一段視頻。
下面一段視頻的時間看要更長一些,剛一點開,顯示的時間是就分二十八秒。
我看了看身後還在熟睡的兩個人,又小心地把耳塞塞好,。
與上一段視頻不同的是,這一段視頻在剛開始時雖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但是沒有那種此次啦啦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非常急促的喘息聲,而且是個女人。
我輕咳一下,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想着,這還是我的手機嗎?該不會是中毒了吧?
可強烈的好奇心讓我還是繼續往下聽了。只見那一陣喘息聲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又換成此次啦啦的聲音,這次要比之前的更加不平穩,音頻忽高忽低,最後甚至有些刺耳。我將耳機稍微朝一邊拿開一點,點開了最後一段視頻。
這下總該有些內容了吧?
我想。
因爲按照一般的套路,一般比較正常的套路,最厲害的那個不都是會留在最後的嗎?況且,這個不知道身份的人既然在我的手機裡留下這幾段視頻,就一定有他的用處,不可能三段視頻點開都是些沒有用的東西吧?又或者是隻讓我聽一段此次啦啦的聲音,以及女人的喘氣聲然後就沒有了?
這不符合常理。
話不多說,多思無益。我乾脆就直接點開了最後一段。
此番,最後一段視頻只有二十幾秒了。照例,這次還是次次啦啦的聲音傳出來。聽得都有幾分讓人厭煩了!就在我最後幾乎都快要放棄的時候,音頻突然間一變,不再是刺耳的聲音,而是有一男人的說話聲突然之間冒了出來。
“就是在這裡嗎?難道是要打開這個?”
然後,就是‘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
‘就是在這裡嗎?難道是要打開這個?’
很明顯這句話是在詢問,這個時候應該還有另外一個聲音用來回答的。只不過,這個聲音很快就結束,他在問問題的時候很顯然還在動手翻動着什麼,以至於不一會兒就想起了某樣東西的爆炸聲。
錄音到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徹底結束。
可是,會是什麼呢?這段視頻又有什麼意義?這個說話的人我聽不出來是誰?也不知他們的目的究竟爲何?這幾段視頻,可以說是突然之間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也許是誰在惡作劇吧?又或者是什麼信息串了也不一定,就跟小時候串臺的電視機一樣。我在後面的幾個小時裡又把這三段視頻反反覆覆的看了幾遍,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出,最後才得出這樣的結論。
終於,這漫漫長夜總算是過去了!
我看了看手機,還有百分之七十五的電量。而且我還有一個充電寶,這個到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手機正好顯示半夜兩點五十八分,還有兩分鐘,我就可以把老戴叫醒,然後我自己去睡覺。睡到六七點,還有三個多小時。
我正這樣想着,倒也還沒去叫人,老戴倒是自己醒了!
這人,睡覺一點兒都沒個男人該有的樣子。和他睡一起的和尚此刻正在打着呼嚕,而他,睡着時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就連醒過來時,也是無聲無息的,動作輕的簡直就像一隻貓。
他坐在位置上朝我笑了笑,見我正在看他,倒是很自覺的立馬站起身來,走到火堆這邊。
我衝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講完他壞話後的心虛,此時,卻真的一點兒也不敢跟他多說話。徑直走過去睡覺了!
第二天是被一陣香味叫醒的。
和尚又在施展他高超的廚藝,我們看了甚是覺得開心,最晚休息的總得來說還可以,我們三圍在一起吃吃喝喝。我再一遍跟和尚開着玩笑,我說和尚你來了之後我真的很開心,單從伙食上來講,來了一個大廚的感覺就是不錯,再也不用吃那乾冷的東西了!和尚倒也挺得意,笑着說他就是個伙伕。
吃吃喝喝完畢,我們又把東西簡單的收拾完,再歸納好,就該朝着任務奮進了!
老戴最熟悉這裡的情況,他自然走在最前面。而後就是我,最後纔是和尚。我走在中間,需要想的東西比較少,自然就是東看看西看看,首先看着身前和身後的人,就是一陣熟悉。這隊形,以前林旭在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走的。
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倒像是給我無形中打了氣,只幾分鐘,大家就已經站在了橋頭。
望着橋底下的白骨,幾個人都有些沉默。和尚以前就是學考古的,最不忌諱這些。只見他一邊走一邊細細的打量着,也不怕自己會掉下去。
“哎,你們看,那些個人的骨頭是不是有點奇怪?”
我原本是不打算跟着看的,但和尚向來細心,想必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然他絕不會拿死去的人的白骨來開玩笑。於是也就跟着湊過腦袋:“能有什麼奇怪的,我先前看了那麼久····”
話沒說完,我便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瞬時間,背後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只見那些白骨,在我昨天看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擺在一起,偶爾有幾個散開。可這隻過去了一夜,怎麼着,就全部都散開了?而且分散的非常均勻,就像被人可以擺弄過的一樣。
要知道,這山裡,只有我們三個。既然不是我們幾個一起幹的,而大家各自獨立的時間只有幾小時,這麼大的工程,絕非一個人幾個小時就能完成的。所以肯定不是我們三個。
可要想這山裡難道還有別人?
也不對。昨晚一直都有人在守夜,更何況,大家紮營的地方距離那橋不過幾分鐘的路程,夜晚又如此寂靜,要是那邊有什麼動靜這邊肯定能聽到。
不是人做的,難道是鬼?又或是那些個白骨自己移動的?
這其中,必有古怪!這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靈異事件了!
和尚深呼吸了一口氣:“要我看,這個還得再下去,才能知道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