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有多少水?”
等了許久也不見老戴回來,我開始覺得心急,轉頭問和尚。
人在野外,飲用水不夠本來就是一件讓人很着急的事情。又或許是孫夏偶爾會有一種奇妙的眼神看着我,讓我眼下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更深層次的就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了!
和尚把腰上掛着的水壺遞給我:“就這麼多了!”
我接過,搖了搖,也就只剩下大半,我們現在四個人,一人幾口也就沒有了!確實該去找水了,我們都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長久下去,我們四個人都得死。
孫夏還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整個人眼神空洞,都是放空的。原先一直流傳着的一句話就是‘除了生死之外其他都是小事。’可眼前,對於她來說,生死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我心裡有百般的問題想要問她,但我知道,憑她現在的樣子,不管我問什麼她都不會說的。故而就算有問題我也只有憋着,等老戴回來,商量過後再做決定。我的眼睛一直時不時的看着她,生怕她再像之前發生過得一樣,一個不留神給跑了!
大約是被我看的煩了,孫夏微微張開乾裂的嘴脣,輕輕吐出幾個字來:“不用一直盯着看,用你的話來說,我暫時也跑不了。”
“那可說不準。”我淡淡道:“我看我的,如果你有能耐,你就只管跑好了,我不會限制你逃跑的念頭。”
孫夏聽罷我說話,咧嘴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情節似乎已經打開了一點兒,就又開口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爲什麼費盡心力的想要去找那條大蛇,難道那條大蛇有什麼不對勁的嗎?你現在說出來,我們或許還能幫你。你看僅僅是你一人之力,還是太薄弱了些,你這次不就是差點被吃掉。”
大概是被我的語氣惹得心中不快,孫夏的神色間流過一絲的不在意:“你們懂什麼,我的目的,就是在蛇的肚子裡,要不是你們出現,打斷了我的計劃,我現在還會留在這個地方?”
“你的目的是在蛇的肚子裡面?”我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蛇的肚子裡面有什麼?你又在找什麼?你到這裡來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
我一連串的問題如同機關掃射一樣的拋出去,孫夏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失言了,連忙偏過頭去不再看我。半晌,這才冒出來一句:“這附近是找不到能直接使用的水源的,你們倒不如趁着還有幾口水趕緊退出去,興許熬到最後還有一條活路!”
她的語氣很是清冷,讓人聽了心中不是十分的舒服,至少我是覺得不太舒服的,總有種,都被她說中了的感覺。
我略微不安的看向了一邊的和尚,後者則是朝着我搖了搖頭,小聲道:“不用管她,有老戴在,也不必太費心。”
我一想,也確實,他對這裡不是比我們還要了解的多的多的多,故而也有可能是有什麼地方是她不知道,老戴卻知道的。這樣一想,也就安心了不少,我再去看孫夏,還有些問題想問她,對方卻又躺下沒有聲音了。我喊了幾聲,她都沒什麼反應。我以爲她是在跟我們賭氣,打算不再跟我們說話了。和尚懂一點醫術,又走過去仔細看了看,說是身子太虛,又暈過去了。
我覺得和尚的判斷不定然靠譜,有幾分疑惑的問他:“又暈過去了?剛纔不還是好好的嗎?”
後者又衝着我好一陣齜牙咧嘴;“不是說過了嗎?人老戴都看了,說她的身體狀況現在就是醒不過來的,至少要休養好幾個時辰。誰知道丫的這麼強大,中間竟然又醒過來了,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不過這會兒我看倒像是真的,真的不舒服了。”
我的思緒還處於一種放空的狀態,一直都在想關於剛剛的那個問題,所以一瞬間有點兒走神。和尚拽了拽我的衣角,讓我跟着他一起過去。
我說去哪兒呢,人還睡着呢?和尚指向一處,說那邊也可以看見。我看他神神秘秘的,似乎真的有什麼大事情要交代,於是就半信半疑的跟着一起,走到一處可以看到孫夏的地方,離得不遠,但這邊說話別處也絕對聽不到。
我看向和尚:“神神秘秘的這麼半天,你到底想好了沒有,有什麼話想說的,現在趕緊就交代了吧!”
後者一副我說出來一定把你驚訝死的樣子,朝我笑了笑:“小蘇同志你不要心急。你丫絕對想不到我手裡拿着的是個什麼東西。你要是知道了定會驚訝的。”
他說着,就將手伸進了口袋裡。
“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你就快拿出來吧!”被他這麼說着,我確實也好奇,但始終想不到那究竟會是個什麼東西,有些等不及。
和尚知道再不拿出來我定會要生氣,於是乎就將手攥成一個拳頭的樣子,最後遞到我的面前來,一下子打開。
是一個非常小的,類似於橘子大小的橢圓形石頭,土黃色,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石頭的一端有一個小孔,還掛着把鑰匙,看樣子是青銅的,有些年頭了。
“纔不是什麼石頭。”和尚衝我眨了眨眼睛,又伸出另外一隻手,將那橢圓的石頭握在手裡,小心轉動了一下,那石頭竟然像個盒子一樣,被瞬間的打開。裡面裝着一枚很小巧的印章。看成色,印章應該是青銅的,上面泛着些銅綠,具體雕刻了什麼複雜的動物輪廓,我倒是一時間看不清楚。細細長長的,盤在一起,像是蛇,又像是蚯蚓。
和尚一邊笑嘻嘻的看着我驚呆的模樣,一邊嘴角露出非常得意的微笑:“就這東西,怕是幾千年前的東西了,看這樣子,應該繫着什麼秘密在裡面。尋常人可發現不了。”
他說的有理,這個東西的年歲先不去討論。它最大的妙處不在於與其它物件一樣的古董價值,而是它自身賦予的意義。它的樣子,還有那把鑰匙,本身就像個沉默已久的秘密,在等着大家去探索發現。
我思索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這東西你是從哪兒來的?”
“你猜?”
“大蛇的肚子裡,我救人的時候發現的。”
不等我開口罵人,和尚立即自覺主動地招認。
“對,就是那條,把孫夏吞進去的那條。按照孫夏剛纔的說法,她說她此番的目的就是蛇的肚子裡,我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氣話,難道果真如此?她其實就是爲了找到這個?”
和尚說着,舉了舉手裡的東西。
我的腦袋快速的轉動,想一想,感覺非常有可能是這樣。
我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孫夏,不自覺降低了聲音問道:“你拿到這個東西還有別的人知道嗎?孫夏知道嗎?老戴呢?”
和尚搖頭:“他們當然都不知道,我很小心的。本來打算一早告訴你,但不巧的是孫夏一下子醒過來,你們又嘰嘰歪歪說了那麼久,我這才拖到現在。”
我剛想說你才嘰嘰歪歪,你們全家都嘰嘰歪歪,突然背後發出一陣響聲,我以爲是又有什麼蛇之類的跑來襲擊我們,誰知道一看,竟不是別的東西,而是老戴回來了!他將一捆繩子往地上一丟,正坐在那兒休息。
“怎麼樣?找到水了嗎?”
和尚聞聲,悄無聲息的將手裡的東西往我手裡一塞,連忙走過去。
老戴也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從腰間拿出幾個水壺來,裡面裝得都是滿滿的水源。這讓我跟和尚都有些意外,我們雖然你能相信,也願意相信和尚最終能找到水,但是真的找到和相信會找到確實兩個概念的。
視線往下,發現老戴的衣服上有不少的泥漿,整個人都顯得髒兮兮的。頓時就對那水的質量和來處產生了疑問。
和尚倒也不管這些,拿起水壺搖了搖就往嘴巴里猛灌了幾口,然後這才很興奮的道:“真好,終於可以大口喝水了,老戴還別說你還是挺牛的。孫夏都說這個地方的水一般人找不到,看來你也不是一般人。”
喝了水,和尚那叫一個滿嘴的讚歎。
我也沒問老戴這水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就只見他滿臉疲憊衣服上還有髒兮兮的泥巴這一點來說,過程都不是非常的好受。所以在接下來,每當我開始喝水的時候,心中都是萬般的感念,感念這水的來之不易。簡單的坐了一會兒,這期間,我們又去給孫夏餵了一點兒水。她還是昏迷的狀態,喂進去的水基本上都是和一小半吐出一大半。好在老戴帶回來的水多,我們把所有的水壺都裝滿了,每個人也喝了個足的。眼下也知道水在哪邊,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左不過就是在山裡轉悠,要是沒了還可以再去取。只是,誰也不願意再多待,都想快點找到出路,在這次的水喝光之前。
期間,老戴也跑過去看了幾次孫夏的情況。也不知道出於什麼錯覺,我總覺得老戴與孫夏之間有着某種聯繫。大概是他們倆都給了我一種很神秘的感覺吧,所以看他們兩個我都覺得有秘密。
按照和尚的話發展,沒過幾個小時,孫夏纔算是完全清新過來,剛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喝了點水,又精神了不少。這次醒過來,她對我們的敵意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但是剛能站起來就非要嚷嚷着要自己行動,去找那條被和尚他們抓到又切開肚子,隨後又包紮好放走的大蛇。
此處要爲那蛇默哀幾分鐘,被和尚他們那麼一頓折騰,按照我的感覺來看,應該早死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現在孫夏還要去找人家,果真是不容易!
孫夏的態度很堅決,我跟和尚好的也說了,差的也說了,怎麼都勸不好。就在她快要走的時候,老戴突然冷冷的開口:“你要的秘密需要鑰匙以及秘密本身,但是這個時候我們已經找到了通往秘密本身的路,你要走也可以,我們分頭行動,誰也不用打擾誰。”
老戴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我反正也沒怎麼聽懂,就只見孫夏聽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突然轉身回過頭來:“你說你竟然找到入口了?···不··我不相信。這世界上除了每一任的白先生,根本沒有人能知道真正的入口在哪兒。你不會找到的!哼···別不自量力,其實找到的是一條死路。”
孫夏說着,由一開始的震驚,轉而變爲後來的冷覺。
我跟和尚就跟兩個二百五一樣站在旁邊,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和尚轉過頭看我:“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我搖了搖頭,看向孫夏:“你還走嗎?”
這纔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孫夏只看了我一眼,也不回答,而是轉過身又看向另一邊的老戴,瞬間讓人覺得眼睛都在發着光:“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聽她的意思,是要跟着我們一起的樣子。
“不是,出發,你們是要去哪兒?什麼什麼入口,你們這是在說謎語呢?”
和尚在一旁搞不清楚狀況,那叫一個焦急。
我也是思考了好久,才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說,老戴他剛剛去找水的功夫,又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還應該是一個入口。至於什麼什麼秘密,鑰匙之類的,我暫且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我想到和尚偷偷塞給我的東西,這東西只有我跟和尚知道,之前我只覺得它既神秘又神奇,可現在看來,它似乎就與老戴口中的秘密,鑰匙有關。
“大家收拾一下吧!”老戴席地而坐,端起水壺又喝了一口:“我們半個時辰之後出發。”
雖然還是搞不清楚狀況,但是看着眼前的老戴,真是越發的像某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