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處長,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您。”霍桑激動。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第一任老科長,現任南昌特務站站長李大斌。
“換個地方。”李大斌粗中有細。
兩人經由步梯上樓,來到李大斌入住的二樓207房間。
關上門,霍桑身處安全之地,精神盡情放鬆。
“處座,您怎麼來南京了?”霍桑問出的話,同樣是李大斌想問的。
“你呢?”李大斌反問。
“我化名霍桑,來南京查一個案子。”夜色正面回答。
對李大斌,他不想隱瞞。
“案子?”李大斌不解,什麼案子需要夜色到南京來查。
“您聽說過陸軍醫院假藥案沒?”夜色直言。
“據說和唐金生有關。”李大斌回答。
哪個行業都沒秘密。
特務的敏感性更強。
“對,他女兒在陸軍醫院,據我調查牽涉其中,我這次來是以藥廠買辦名義來買藥,送往陸軍醫院,四箱盤尼西林。”夜色直言不諱。
“四箱?他們膽子太大了,找死。”李大斌震驚。
國難時期,那些拿腦袋開往笑的人,往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自覺有後臺,腰桿硬,沒人能奈他何。
“對,我到這裡就是找301號一個歪果人提貨,被陸軍醫院的人跟蹤,恰好看見您,我故意把事態鬧大,尋找機會向您見面求助。”夜色說明自己初衷。
“臭小子還是那麼機靈。”李大斌親暱的說。
他對夜色始終懷有好感。
客觀說,沒有夜色就沒有他的今天。
“接下來怎麼做?”李大斌問。
夜色回答:“先回去,我住在火車站附近的客來順,估計尾巴也住在那裡,如果您能幫我的話,我想不漏痕跡的除掉他,此外,我明天繼續來找301的人提貨。”
“這點沒問題,特務處想除掉一個人,就像踩死螞蟻一樣容易。”李大斌再心粗,照樣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
不過,南京不是他的地盤,殺人要找到好的方法。
“我有一個主意。”夜色想起店老闆拉客時的一句話。
他的店裡什麼都有。
什麼都有就好辦。
“什麼主意?”李大斌揚眉,他的絡腮鬍須,在當了處座之後,茁壯生長的理由更加充足。
雖然刮的乾乾淨淨,但隱藏皮膚之下的鬍鬚茬,不甘寂寞,急欲爭芳吐豔。
男人味道濃烈。
夜色甚至把李大斌看成了尾巴,打了一個響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李大斌哈哈大笑,粗魯直白:“夜色你需要女人了。”
以前的夜色,說起女人甚至會臉紅。
夜色發狠:“當了我的敵人,就要接受他的命運。”
“好,幹咱們這行的必須心狠手辣。”
李大斌抄起牀頭電話,直接撥通南昌站:“距離南京最近的女特務是誰?”
對方回答:“報告處座,來安有我們取情報的女特工,本名王青,化名謝田。”
“命令她最晚明天晚上之前到南京來見我,地點照舊。”李大斌下令。
掛上電話,李大斌交代:“明晚人到,然後聽你指揮。”
夜色起立,敬禮:“謝謝處座。”
離開李大斌,夜色尋找記憶中的書店,和在洛邑一樣,他還是沒有找到那本音樂書。
無奈,夜色找了一家照相館,高價、加快沖洗底片,第二天來取。
等到夜色回到客來順時,張旭初已經入住旅店,距離他們三個屋子之隔,中間,就有蔡大偉派來的尾巴。
尾巴名字叫康正,在錦園飯店跟丟霍桑之後,只能返回。
他走到半路,找了一個公用電話,向蔡大偉彙報。
蔡大偉在電話裡問:“是不是霍桑故意找事?”
康正回答:“不是,要是不是前臺侍者刁難他,他應該已經和301的人見面了。”
“你呢,有沒有被發現?”
“沒有,剛纔人多,我跟丟了霍桑,現在準備回旅店。”
“他呢?”
“沒見到人,應該已經回去了。”
“小心點,盯緊了,別在跟丟了,MMD,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勞資養了一羣白癡。”蔡大偉惱火。
自己的手下,似乎什麼事都幹不好。
他忘了一將無能累死千軍的老話。
“對不起,蔡主任,我馬上回旅店,繼續跟蹤他。”康正放下電話,擦了擦腦門冒出的汗。
天氣已熱,又被老大臭罵一段,心裡壓力劇增。
第二天,霍桑帶着馮陽和李泉,大搖大擺走出旅店,僱了兩輛黃包車直奔錦園飯店。
這次,他們的速度始終不快,目的是讓自己的行程更自然,讓康正能夠跟上他。
二入錦園飯店,霍桑不僅沒被刁難,搖身一變成了座上客。
昨天金陵日報派來一名記者,被飯店以開玩笑爲由強行打發了。
被碰掉皮包的女子找不到霍桑,把所有怨氣統統發泄在侍者身上。
侍者最終被解僱,來找301號客人的客人,成了今天所有侍者心中,最警惕的人,最需要用心好好招待的人。
“先生請坐,稍等片刻,我幫您找301號客人。”霍桑報出301號,立刻被新的侍者領到大廳一角的沙發前,奉上熱氣騰騰咖啡,被禮貌的優待着。
吵一架、鬧一次的結果,跟說好話甚至祈求的結果,天壤之別。
人,果然不能太老實。
霍桑坐在原地,半步沒動,就等來了人高馬大、金髮碧眼的歪果人。
“嗨,我叫詹森。”詹森伸出手。
霍桑起立,和詹森握手。
“去我房間說。”詹恩做出請的手勢。
“你們在這裡等着。”霍桑交代一直站在旁邊的馮陽和李泉,隨同詹森上樓,進入301號。
屋子裡的裝飾和配備,比李大斌房間豪華很多,唯獨擺放在牀腳的四個土黃色紙箱子,降低了房間的水準。
“這個?”霍桑指着問。
“Yes,”詹森回答。
“我能使用一下你的電話麼?”堵上身家性命的東西,霍桑極其謹慎。
“隨便。”詹森退後一步,讓出走向電話的通道。
霍桑打通蔡大偉辦公室的電話,他只有這個號碼。
蔡大偉本人接了電話。
“蔡主任,我已經和301號的先生見面了,我需要確認一下真假。”霍桑並不忌諱自己的擔憂,他是一個狡詐而又希望暴發的商人。
“你把電話給他。”
“好。”
霍桑舉起電話,示意詹森接電話。
詹森走過去,拿起電話,熟絡的和蔡大偉聊天。
霍桑心中有譜,兩人之間交往過密。
“霍,”詹森喊出霍桑的姓,明顯昭示,我是真的,我連你的姓都知道了。
霍桑再次拿起電話,蔡大偉的聲音清楚傳過來:“給他訂金,拿走貨物,路上小心,看見稽查隊躲着點,他們喜歡沒事找事,知道麼?”
“放心,有你們給的手續,怕什麼。”霍桑想當然以爲自己名正言順。
告別詹森,霍桑親自搬箱下樓,一趟一趟,不假人手。
如獲至寶,精心呵護。
就連馮陽和李泉,也只能站在原地看守貨物。
跟在霍桑後面來,又跟着他後面回去的康正,眼看霍桑又是親手把四個箱子搬進自己的房間後,才跑步下樓,向蔡大偉如實報告情況。
“好,他明天下午3點20回洛邑的火車,你繼續跟上,路上小心,不能出錯,出錯了我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