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英國……”陸澤曜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極爲難以啓齒,“遇到一次搶劫……最後是慕婉心的人救了我。她以此爲要挾,要我聽令於她。”
“搶劫?她拿什麼要挾你?”蘇芊墨不明白,轉頭看了看霍景銳。
“這不重要,你不用知道。”霍景銳摸摸她的頭,並沒有要多說的意思。
這件事,他幾個月前就已經查到。
陸澤曜那次不是簡單的遭遇搶劫。一羣黑人同性戀男人對他進行了侮辱。
從那之後,陸澤曜估計就無法自信做人了。
慕婉心不知是真碰巧救了他,還是早有預謀,總之她拿這件事威脅陸澤曜做了不少他不情願的事情。
這種污穢的慘事,墨兒能不知道還是別知道的好。
“嗯,不重要……”陸澤曜感激的看了霍景銳一眼,無論如何這個男人還是遵守承諾,始終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也正因爲如此,他今日才願意上門來,把更大的秘密全盤托出。
“你接着說。”霍景銳淡淡道。
“後來,我偶然發現慕婉心在追查一個人。一個女人。”陸澤曜交握的雙手攥得更緊,骨節泛白,“那個女人名叫徐若馨,長相很美,和霍少有幾分五官上的相似……”
蘇芊墨一詫:“爲什麼和阿銳相像?那個女人是霍家人嗎?”
話剛問出口,她突然想起來,阿銳曾經說過,他母親很早就成爲了植物人,而另一個很像他母親的女人進了霍家門。
難道,陸澤曜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天,好可怕……
那個女人當年害得霍家幾乎發生家變,霍父身亡,年少的阿銳親眼看着父親慘死,曾經以爲的溫馨家庭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他童年的不幸,霍家的動盪,全是這個女人所引起!
蘇芊墨擡眸望着霍景銳,卻見他神色冷靜,惟有眸底涌動着濃濃戾色。
“銳?你是不是已經查到這個女人了?”她不禁問。
霍景銳頷首,抿脣未語,凌厲
的盯着陸澤曜。
陸澤曜被他盯的隱隱一顫,訥訥道:“霍少想必已經查到,這個女人……是我親生媽媽。”
蘇芊墨更加吃驚:“你不是陸家人嗎?”
陸澤曜搖搖頭:“這麼多年以來,我都以爲自己是。但近幾年,伯父開始在家族中挑選繼承者,他自己膝下無子,其他子侄不是年紀太小就是資質頑劣,可他卻怎麼都不肯讓我進入陸氏企業的核心部門學習。我心中有疑惑,有不忿,直到意外發現慕婉心在追查那個女人,順藤摸瓜,結果還真讓我見到了那個女人。”
霍景銳冷笑一聲:“因爲你是她的兒子,她才肯讓你見到。否則以她這麼多年隱遁的本事,你哪能那麼輕易查到她的下落。”
“我知道霍家和……我親生媽媽有不共戴天的大仇。”陸澤曜咬咬牙,擡起頭,看着霍景銳,“她已經悔過了,也過了十七年隱居不見人的日子。還請……霍少放過她!”
他從沙發上慢慢站起,撲通一聲重重跪下,直挺挺跪在霍景銳面前!
蘇芊墨嚇了一跳。
事情怎會如此離奇?
陸澤曜是陸家的養子,而他親生母親竟然是那個名叫徐若馨的女人!
“放過她?”霍景銳走近,毫不留情的踹開陸澤曜企圖抓他褲腳的手,嗓音森冷如刀,“她毒死我父親,這個血海深仇,我一定會報。我給你留一條活路,已經是格外仁慈,別挑戰我的底線。”
“不!霍少……”陸澤曜滿面哀求,“她真的悔過了,她說當年的事她只是爲了求財,最後迫不得已才那麼做。”
“迫不得已?慢性毒殺,是迫不得已?”霍景銳眸光冷厲,薄脣譏誚的勾了勾,“如此有計劃,有籌謀,花了整整五年時間,讓我們放下心防,再給我們致命一擊,這絕對不是簡單的求財。”
“她是被迫的……她被人威脅……”陸澤曜欲言又止。
“誰威脅她?”霍景銳目光不動聲色的深沉,掠過他吞吞吐吐的表情,“早在十七年前,就有人指使她來接近我父親?那個人不僅知道她與我母親長得十分相像,還知道我家
發生的種種隱私事情?”
這麼多年他不曾放棄追查,沒想到暗中竟然還有一個人與他一樣,也在默默的查。
慕婉心……爲什麼她也要查那個叫徐若馨的女人?
“我不能說。”陸澤曜仍跪在地上,一味哀求,“如果我說了,我媽會死的!霍少,我求你,你不要再緊追不放了好嗎?我媽已經在到處躲藏了,你就放她一條生路吧,求你了!”
“你憑什麼求我?”霍景銳居高臨下的睥睨他,冷冷道,“你自問,你可以拿什麼東西來求我?”
“我……我……”陸澤曜無言以對,他與他連普通朋友的交情都算不上,憑什麼去求?
他突然轉頭看向蘇芊墨,眼神充滿哀切的祈求,輕聲道,“芊墨,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替我求求霍少好嗎?”
蘇芊墨覺得很困惑:“你爲什麼要替一個拋棄你的人下跪?她養育過你嗎?她殺了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你難道不分是非黑白嗎?”
陸澤曜脣邊露出一個苦笑,澀然道:“我還以爲你會明白我的感受。我在陸家長大,原以爲父母對我要求嚴苛是爲我好,以爲他們從不親近我是因爲我做得還不夠好。可事實上,這一切只是因爲血緣。我願意相信,我親生媽媽是有苦衷,才拋下我。她原是爲了讓我過上更好的日子。這些年她四處躲藏,不能回來,我不怪她。”
蘇芊墨無法接受的搖頭:“對不起,我不會幫你。我可以理解你渴望親情,但爲親情而盲目,連最基本的三觀都沒有了,我不能理解。”
陸澤曜滿目悲哀,跌坐在地上。
她不懂,他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
以爲自己是富家貴公子,誰知到頭來是一個棄兒。
汲汲營營想要爭取陸氏的繼承權,卻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出賣了。
三觀?
三觀有什麼用?
挽救不了他可悲的人生。
現在他只想和他親生母親遠離這一切的喧囂,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
就這麼簡單的願望,難道都不可以實現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