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歌看着這句話，剛開始還愣了一下，因爲這幾個字帶給她的衝擊，委實太大了。
什麼叫……慕月的本命靈牌碎掉了？
她緊緊地盯着這道傳訊，好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
然後卿雲歌才意識到，本命靈牌碎掉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本命靈牌的主人死掉了。
這意味着慕月……死了？！
在這個想法浮出心頭的時候，卿雲歌猛地站了起來，連自己面前的碗筷掉到地上都沒有注意。
她腦海裡此刻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四個字——慕月死了。
緊接着，她感覺耳朵邊有無數聲音在嗡嗡作響，萬千畫面飛逝而過。
但相同的是，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畫面上出現的人也是一個。
那一襲水藍色長裙的女子永遠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她眉目清淡，面對任何事，都處變不驚。
“姑娘想必也是爲了契約獸而來吧？不如和我們結伴一起？”
“那日相別太過匆忙，慕月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很羨慕你啊雲歌，容世子這個人，可不像其他男子，他一旦選擇了你，那就是永生永世。”
“雲歌，你還不知道什麼是愛，等有一天你真正愛上了誰，你會理解我的。”
剎那間，萬物在眼前旋轉了起來，一切顛覆。
卿雲歌甩了甩頭，依然沒能從先前那句話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她眨了眨眼，無意識中，眸中有着霧氣緩緩匯聚，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慕月死了？
阿月她死了？
怎麼會……
這到底是……
“卿卿？卿卿！”這時，又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頭頂上是熟悉的微涼聲音，“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我……”卿雲歌有些茫然，她擡起手來按了按眼角，觸手所及之處，是一片溼潤，“竟然哭了？”
以前就算訓練再疼再苦，殺人再多，她都沒有流一滴眼淚，爲什麼到了如今……
卿雲歌心中有了一種模糊的了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麼？
如果說前世她走的是無情道，那麼今生就是有情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無情固然可以擯除一切慾望情緒，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卻必須要用到情。
有情道……纔是真正的大道啊。
卿雲歌忽然感覺時間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靜了下來。、
冥冥之中，她似乎觸碰了一個屏障。
屏障另一邊的景色，更加的多彩，那裡的世界，也更加宏大。
那是……
舞珺瑤吃驚地站了起來，不僅是她，連一向不將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千落憐，此刻也微微睜了睜雙眸。
“嫂嫂！”
“小卿這是……”
在感受到紅裙少女身上變化的時候，容瑾淮鳳眸驟然幽深。
他稍稍退開一步，輕聲道：“這是……大道之力。”
大道爲何？
宇宙中的終極真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什麼能超越天道？
唯有大道。
若想擺脫天道的控制，那麼就必須將大道感悟透徹。
但是這世間，能做到這個地步的智慧生命，基本沒有。
就連當年破空而去的九位君主，也只是初入大道，連大道強者都不能夠被稱爲。
而現在的卿雲歌，以魔階八段的修爲，已然超過了那些天神階九段的存在。
她……進入大道了！
曾經在九族世界消失的大道之力，竟然也在這一刻在紅裙少女身上出現了。
不過，這些大道之力卻並沒有逸散開來，盡數融到了她的體內。
然後下一秒，其他人就見識到了，什麼叫無聲地突破，什麼叫變態的修煉速度。
從魔階八段到魔階九段巔峰，連半息的時間都沒有到，就那樣突破了。
“嘶……”
看到紅裙少女身上的紫色光芒，已經開始朝着銀光變幻的時候，孤竹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她活了幾千年，見過無數天才，但沒有一個人像她的侄媳婦一樣，可以這樣晉階。
這簡直……就是玩啊！
在大道之力終於停止波動之後，卿雲歌猛地從那種玄奧的境界中驚醒過來。
她彷彿是經歷了一場輪迴更迭，額頭上滿布着汗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平息下來之後，卿雲歌才感受到她的丹田和經脈出現了變化。
她試着凝聚了一下玄力，不由詫異出聲：“我怎麼突破了？”
不應該啊，她剛纔就是神遊了一下，怎麼一眨眼就到了魔階九段呢。
舞珺瑤：“……”
孤竹：“……”
不得不說，這句話有些欠揍。
孤竹嘆氣，她總算知道，爲什麼有姑娘能看上她侄子了，這根本就是一路人啊。
“嫂嫂你……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嗎？”舞珺瑤試探道。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啊，我剛纔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結果呢，還沒等她看清，就又回來了。
那個世界究竟是……
千落憐搖頭輕笑：“小卿，你可不知道，你剛纔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呢。”
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講，都是頭一次看見。
“有這麼可怕？”卿雲歌眼角一抽，“我當時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
“卿卿陷入了對大道的感悟之中，這是正常的。”容瑾淮按着她的肩膀，“感悟的時間越長，帶來的好處也就越多。”
“好機會啊。”孤竹都有些羨慕了，“要是換成了我，肯定巴不得能感悟它個千八百年。”
這對修煉者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誘惑。
“想想就好。”千落憐將雙臂枕在腦後，“這種事情，也只會出現在小卿身上了。”
被潑了一盆冷水的孤竹：“……”
她算是明白了，和她侄子關係好的，說話扎心的程度都一樣。
“不過卿卿……”容瑾淮望着她，瞳孔幽深，“什麼事情能讓你再一次感應到了大道？”
這種東西，只能靠頓悟，就算別人把他感悟時候的感覺說出來，也對自己沒有任何用處。
卿雲歌現在已經能平靜下來了，她深吸一口氣：“小沐方纔給我傳訊說，阿月……死了。”
她像是用盡了一切力氣，才把死這個字說出口。
“慕月？”聞言，容瑾淮神色微變，“怎麼回事？”
他在人族的時候，也算是和慕月有一些交情。
“我不知道。”卿雲歌疲憊地搖了搖頭，“當時和阿月分開的時候，我就告訴她，有事情一定要找我，我不怕麻煩。”
“可是她沒有給我傳過一條訊息，就算有，也只是我們之間的日常詢問。”
慕月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她去哪兒了？
以慕月在慕家的實力，她還能受到什麼生命危險？
忽然，卿雲歌神情一凜：“難道，阿月她是去在找如何解除神魂禁錮之法的路上出事了？”
“雲景？”容瑾淮微微蹙眉，“可惜我當時修爲沒有恢復到巔峰，雲景身上的變故，連我也一起瞞住了。”
“我要回混沌大陸一趟。”卿雲歌握住他的手，“我不相信阿月就這麼死了，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要想辦法去九幽之境。”
容瑾淮只是道：“好，我陪你。”
……
混沌大陸，西州界。
蘇沐顏一直盯着手中的命牌碎片，她臉色蒼白，眼睛也有些無神。
雖然慕月在走之前就已經告訴她，自己的本命靈牌很有可能碎掉，但是等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了，她還是不能接受。
月姐姐……月姐姐怎麼可能死呢？
蘇沐顏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沒有任何人能在這一刻幫助她。
現在就只能祈禱着，卿姐姐快點來了，但是來了又能怎麼樣，人死不可復生。
蘇沐顏攥緊了手中的命牌碎片，勉強站了起來，想去旁邊的一間屋子裡看看雲景的狀況。
那日雲景身上的變化，她覺得很不對勁。
也許，在他身上能找到月姐姐的蹤跡？
蘇沐顏咳嗽了一聲，快步朝前，她將門打開之後，準備同往前一樣，看看雲景有沒有恢復意識。
但是門開之後，裡面的場景卻截然不同。
蘇沐顏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愣愣地看着扶着柳樹的藍衣男子，一時間人都傻了。
藍衣男子似有所覺，轉過了身。
許是多年都沒有醒過來，他的容色還稍顯蒼白，但是雙眸卻有着浮光在流動着，顯然已不再是一個沒有意識的軀體了。
“沐顏？”
“雲、雲哥哥？！”蘇沐顏結結巴巴，“你怎麼、怎麼……”
雲景溫涼一笑，神色平靜，只是道了三個字：“我醒了。”
“我知道，可是你不是……”蘇沐顏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雲景醒了，那麼神魂禁錮之法，又是什麼時候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