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鎮的同福酒樓一間雅座裡,無念和賀芳庭對面坐着,紅櫸木的雕花方桌上擱着一張紫檀沉香木的棋盤,二人各執一色的冷暖玉棋子。賀芳庭其實不怎麼擅長下棋,一個晌午下來,輸了幾頓酒了。
紫瑛和彩嫣倚在門框邊上,站了好一會兒,相互使了個眼色。按照先頭的計劃,彩嫣在一旁蹲下,捂着肚子尖叫起來。紫瑛趕忙上前扶着她,然後衝着裡屋大聲喊道,“賀殿主,快來瞧瞧,是不是彩嫣吃錯了什麼東西,正鬧肚子呢。”
原本執着黑籽,正躊躇如何下手的賀芳庭聽到這聲音,更是不能夠全神貫注地下棋,遂不管不顧地撇了棋子,便跑出來察看彩嫣的病情。彩嫣同紫瑛使了個眼色,紫瑛遂立刻往裡屋走去,按下正要起身的無念,道,“師兄,這盤棋正下到精彩之處,若是就這麼棄了,挺可惜的,不如讓紫瑛陪師兄下一會兒如何呢?”
無念的眸光撇了撇彩嫣,彩嫣一面叫着,一面像只八爪魚似地掛在賀芳庭的身上。無奈賀芳庭這麼一個這般注重氣宇形象的仙,居然還很配合地託着那姑娘出去了。無念遂回眸來看着紫瑛道,“我下了一個晌午的棋,累了,忽然又不想下了。”
紫瑛便問,“那師兄想要做什麼呢?”
無念起身,望着賀芳庭疾步離去的背影,道,“最近新學了些岐黃之術,然後一直沒有派上用場,也不知道到底學到了什麼程度。彩嫣又病了,這樣剛好,可能也不必去找什麼藥君了,我先試試手。”
“彩嫣的病不輕啊,我想師兄不必太過爲難了。”紫瑛趕忙上前拉着無念。
無念笑道,“學醫之人,最怕沒有遇到過疑難雜症。如你所說的話,彩嫣的病着實令我心血沸騰了。”
“無念師兄,無念師兄!”紫瑛思量了許久,實在想不到什麼更好的法子來阻止無念去追賀芳庭,只好也一捧腹部,哭喪着臉,唉聲嘆氣道,“哎呀,我是不是也吃壞了什麼。師兄,你快來替我好好看看。”
無念聞言,回過身來,眸子裡盡藏了戲謔的笑意,躬身想要抱起紫瑛,卻被紫瑛推道,“師兄,我自己能走!”
“看來,你沒有彩嫣嚴重,不如我還是先看一下彩嫣,再來看你吧。”無念說着,作勢要走,紫瑛趕忙把頭一歪,拉着無念道,“師兄,我比彩嫣嚴重,嚴重多了。你看我也走不動了,也看不清了,你在哪裡啊?在哪裡啊?”
無念遂又笑着將紫瑛抱起,又擡手握着紫瑛的手靠在自己的胸口,溫柔道,“摸摸,我在這裡,這是我的心跳。”‘
那一瞬,紫瑛的腦海裡是凌亂的,那一下一下的心跳敲擊在她的指尖,又彷彿敲擊在她的回憶裡。那個很久不做的噩夢,這幾日又連連闖入她的腦海裡。偶爾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留蘭香,每每輕輕喚在她的耳畔,是幻焰,幻焰這樣叫着,深情款款。
入夜的時候,一戶高姓的人家在同福酒樓裡辦壽宴,酒樓裡熱鬧非凡。紫瑛趁着前邊熱鬧,無念和上官流音都被拉去喝酒了,彩嫣纏着賀芳庭在她的房裡,遂偷偷地遣進賀芳庭的房裡。
按照彩嫣用術法留下的彩色箭頭的指示,紫瑛很快就在賀芳庭的房中找到了那幾張往生咒的所在之處。牀頭,而且是明目張膽地躺在牀頭。紫瑛順手取了兩張,其他的都整整齊齊地理清鋪好。又按着彩色箭頭指示,在牀尾找到了那隻縛鬼袋。紫瑛尋思着,若是直接把袋子打開,就怕其他的精怪也趁此機會逃了出來。但是若是不打開口子,也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讓何碧青和孫朗出來了。
紫瑛尋思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了賀芳庭擱在牀頭的那些符咒,於是又踱過去選了幾張鎮妖的來,再開了那袋子。果不其然,先竄出不少精怪來,還好鎮妖符管夠,一隻一隻定住了,最後就剩下何碧青和孫朗了。
何碧青一直抱着孫朗,就算此刻蜷縮在地上,也一直緊緊地抱着,好似十分擔憂孫朗的再次離開。紫瑛蹲下去,蹲到可以和何碧青平視的高度,問道,“我這裡只有一張往生咒,你和孫朗,只能夠有一個人可以去輪迴,是你去,還是孫朗去?”
何碧青默默地沒有半句言語,倒是孫朗迫不及待地衝着紫瑛磕頭,又對着何碧青道,“你看,你在安平鎮造了那麼多孽,你是逃不過責罰了。可是我,我犯錯也是情有可原的,是翩潔公主先劫了我去,我倘或去了地府輪迴,就是閻羅王問起我來,我也好有個說情的緣故,可是你什麼都沒有。只怕你果真去了地府,也逃不過責難的。”
也許換了旁的女子,多少有些憤怒,有些心寒,但在何碧青這裡,她卻顯得這般平靜。何碧青看着紫瑛,問道,“他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
紫瑛搖搖頭,據實以告,道,“其實,有了淨月宮賀殿主親手畫的往生咒,是無需去地府見閻王的。只要你把這符咒吃下去,自然就可以輪迴轉世,也不必再等機緣了。”
孫朗聞言,目光裡更是渴求,甚至動了傷害何碧青的心思。
然而,何碧青卻道,“給夫君吧,我與他夫妻一場,送他輪迴上路原本是我生時就該做的事情,只可惜我福薄,沒能等到這一天。不過,看着夫君吃下往生咒,去輪迴我也是心甘情願的了。”
紫瑛聞言,遂把那張以綠筆畫的往生咒遞給了孫朗。孫朗迫不及待地服下以後,身體慢慢地變輕變淡,化作一道綠油油的光線飛出了窗外。何碧青望着孫朗的離去,滿目的惆悵,紫瑛又從腰間取出了另一道符,這道往生咒符是用硃砂批的。
紫瑛遞給何碧青,請她吃下,又道,“這道符,也是往生咒,你且吃下吧。”
“姑娘方纔不是說只有一道麼?”何碧青凝着秀長的眉問道。
紫瑛笑着,卻沒有說什麼,眼睜睜地看着何碧青嚥下了那道往生咒符。紫瑛才嘆道,“倘或說,我一早就告訴你,服下這兩道往生咒符後,你兩將各自天涯,永無再見之時,你是不是就不會吃了呢,何碧青?”
月上樹梢,明晃晃地照在同福酒樓的後院裡,紫瑛站在長廊邊上,看那些端菜的婢子瞻前顧後地忙來忙去。都說同福酒樓的菜色如何如何好,拖了那位高姓人家的福氣,紫瑛也有幸去嚐嚐鮮。
然而,紫瑛纔剛剛準備要去前廳,卻聽到身後一陣女聲響起在耳畔,道,“姑娘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尊重何碧青呢,姑娘可曾想過也許何碧青寧願永遠都記得孫朗,也不願投胎轉世呢?”
紫瑛回眸,正巧看見站在月色溶溶之下的德姑,比往常更加和善的眉目,望着紫瑛的目光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
紫瑛那一刻忽然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你是誰?”
德姑笑了,笑意很多淡,像月色裡一道輕輕的褶皺般。她又說,“我是德姑啊,同福酒樓的老闆,德姑啊。”
紫瑛自己笑了起來,說道,“德姑啊,我知道了。”紫瑛說罷,轉身正要走,卻猛然間又被一個人影擋住,德姑的身影再次躍入眼簾。紫瑛皺了皺眉,擡手擺出了一個要幹架的姿勢,道,“你是什麼妖怪,想做什麼?”
德姑遂道,“我不是什麼妖怪,我只是勾欄玉的守護者。”
“勾欄玉?賀殿主要找的那枚玉佩麼?”紫瑛低聲說道。
德姑點點頭,便又繼續說道,“勾欄玉原本只是跟着一個凡人在這世間沉浮裡參一參疾苦,便可重新歸位的。無奈勾欄玉本就是靈性極強的玉石,承了何碧青這個凡人的情感,彌留在人間,遲遲不肯重回天庭。我知道,你同她有個約定,倘或何碧青肯輪迴,她便也肯收斂傷勢,恢復原身的吧。”
“勾欄玉?我並不識得啊?”紫瑛疑惑滿腹。
德姑卻莞爾笑道,“傻姑娘,你怎會不識得勾欄玉。那夜我看見你跳到清水湖去了,整個安平鎮沒有一個人有你這樣的勇氣。他們寧願沿用着栩曼妙給的丹藥,也不肯去找尋一個治本的方法。只有你肯去湖底和紅玉那個孤獨的孩子傾談,也果然換回了紅玉的真心,我想既然何碧青已然輪迴,你該隨我去見一見紅玉吧。”
紫瑛聞言,豁然開朗,遂又道,“現在麼?你要我現在去見紅玉麼?”
德姑點頭,慈愛地走到紫瑛跟前,輕輕撫着紫瑛的長髮,道,“我從前還不信,他們都說你像你娘,我沒想到我離開那麼一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兒。沒事的,孩子,你也遲早會和勾欄玉一樣回到屬於你的位置上去的。”
紫瑛總覺得今夜的德姑說話,中讓她聽得雲裡霧裡的。但也罷了,反正德姑已經領着她往同福酒樓西面的一個小院子走去,而這個地方偏僻幽靜得幾乎不像是在人間。紫瑛問德姑道,“紅玉不是應該在湖底麼?”
“爲了你,她又重新回到岸上了,於是就先住在這裡。”德姑說着,領着紫瑛進了這一處的閣樓,閣樓在三樓,旋轉的木頭梯子十分窄,越接近三樓越窄,甚至窄得容不下三寸小腳。紫瑛的繡花鞋踩在木梯子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閣樓狹小,一覽無餘。一張落滿塵埃的美人榻上空無一人,紫瑛走過去,看見破碎的蜘蛛網上粘着一枚紅色的月牙形的小玉。紫瑛回頭正要去喊德姑,卻已然不見了德姑的身影。紫瑛擡手觸及那塊紅玉,觸手生溫,潤澤着紫瑛冰涼的指尖。
“姐姐,”
有人輕喚,紫瑛問道,“是誰?你在哪裡?”
“姐姐,我在你的手上,姐姐的手真是細膩柔滑。”
紫瑛聞言,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手中那枚月牙形的紅玉瞬間閃爍着盈動的光芒,一張嬌美純真的容顏顯現在光滑如鏡的玉面上,紫瑛皺了皺眉,道,“紅玉,你怎麼跑到這塊玉石裡去了?”
紅玉笑了笑,聲音宛如風拂銀鈴般的律動清脆,又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騙我,所以你一離開安平鎮,我便化作原身,從那湖底出來,到了德姑這裡來了。我在這裡等你回來,等了好久了呢。”她說着,左右轉了轉,道,“姐姐,你看,這就是我的原身。他們都說,我叫勾欄玉,上古神器,可以震懾魔魂的。”
紫瑛聞言,點頭道,“嗯,這些我聽過。”
“紫瑛姐姐,既然你替我完成了一個心願,不如再替我完成另一個心願吧,就帶我回天宮吧。那樣魔族就不敢進犯天族了,畢竟那裡還要花神的凝脂寶鏡,瑾譽殿下的那把青玉寶扇做伴呢。”紅玉說着,忽然又皺眉道,“不對,我爲什麼有一種感覺,感覺到凝脂寶鏡和青玉寶扇就在這裡呢?”
紫瑛被紅玉如此一說,恍然覺得有些心虛。凝脂寶鏡是不是就是她腰間懸的那一個,所謂青玉寶扇是不是就是無念偷的那一把。紫瑛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訕訕地笑道,“怎麼可能,再說了,物有相似,即便你真的看見與這兩樣極其相似的寶物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啊。”
紅玉便認認真真地說道,“相似?倘或被我看見了,是就是,不是救不是。凝脂寶鏡和青玉寶扇都是天下無雙的東西,不會有什麼相似之物的。”
紫瑛遂笑道,“怎麼可能,我上一回果真見過一把扇子同瑾譽殿下的青玉寶扇極爲相似。”紫瑛此刻口中所說的那把,是原本莫滌深手上的那把,和無念如今偷來的那把幾乎一模一樣,如假包換地辨別不出差錯來。
紅玉也難以置信,道,“怎麼可能呢?”頓了頓,又說,“果真那麼像的話,那麼姐姐看到的一定只能是同一把,有誰敢冒做瑾譽殿下從不離身的青玉扇啊,難道是活煩了麼?”
紫瑛也不與這紅玉多說這些,只是心中到底還是生了些納罕,不曾宣之於口罷了。紅玉遂在那玉面上,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意,道,“紫瑛姐姐,還是快快帶我回天庭吧。許久沒有回去,想念靈境長老,爭光長老的燒肉和杏酒了呢。”
紫瑛噗嗤一笑,卻又說,“我可不能將你帶回天庭去,我既不是神也不是仙,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而且,他找了你很久很久了呢。”
同福酒樓裡的那場壽宴結束後,整座安平鎮也迴歸了寧靜。不再有怪病,自然也就不需要栩曼妙的藥了,因此而導致栩曼妙在延陵鎮開的藥鋪分號的生意極具下滑。栩曼妙氣不過就來找賀芳庭理論,可惜紫瑛已經將變回原身的勾欄玉交給了何方,由賀芳庭帶着勾欄玉重返天庭,當然彩嫣又想了個死皮賴臉的的法子拖着賀芳庭的褲腰帶一併跟了去。
上官流音也無意同無念和紫瑛一道回去,兀自在夜半的時候御劍而飛,飛往了淨月宮去了。就剩下無念和紫瑛,紫瑛的御劍飛行術十分差勁,無念又不願帶着紫瑛飛,二人只好徒步而行。這一徒步,也就徒步了半個月纔到淨月宮。
無念卻不知怎地並沒有和紫瑛一道入淨月宮的宮門,紫瑛一人進去的時候,遇上了等在宮門前許久的長軒靜。長軒靜依然是一副端莊嫺靜的做派,肅穆冷眸望着紫瑛,沉聲道,“所有的弟子都到了,就剩下一個你了,你可是給我帶回了什麼好東西呢?”
紫瑛被長軒靜如此一問,便在腦海中努力的回顧了一番。聶九卿被無念帶走了,勾欄玉被賀芳庭帶走了,就連清雨園裡的精怪也都藏在賀芳庭的縛鬼袋裡,何碧青和孫朗的魂魄是她親自度去輪迴的。所以,她並沒有什麼可以來交給長軒靜的。
紫瑛十分頹然,站在長軒靜身後的紫曼殊遂笑道,“呵呵,去了凡間這麼一趟,你都只顧着遊山玩水,吃喝玩樂了吧。要不,我怎麼好幾回都看見你和無念師兄在一道呢?”
紫瑛自然是無可辯駁,她的確一直和無念在一起。紫瑛遂跪倒在長軒靜跟前,道,“紫瑛的確沒有獵到任何一種魔怪,沒有完成長軒上仙所交付的囑託,紫瑛願意領罰,請長軒上仙賜罪。”
長軒靜依舊慈和安靜地望着紫瑛,良久不曾作答。
紫曼殊遂在一旁鼓動道,“比起黎馥萍來,你倒還不如人家。人家雖然素體孱弱,可到底是付出努力了,一身重傷被師兄幾個救回淨月宮來。可是你呢,就這麼安安健健地回來了,叫人說你是去尋妖了,不知道的以爲是去尋歡的。”
上官流音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了,遂上前跪在長軒靜跟前道,“長軒上仙,我一路通紫瑛一起,紫瑛並不是不曾抓妖除怪。只是因爲她一時的善良之心,而放了原本已然抓回來的冤魂。若然不是紫瑛,安平鎮如今亦是怪病連連,而且清水湖裡的水澤依然還是血色瀰漫的。”
長軒靜垂眸,望着夏紫瑛問道,“可是如此?”其實長軒靜心中早就瞭然了,自賀芳庭離開淨月宮開始,她便時刻關注着賀芳庭的去向,不曾鬆懈過。賀芳庭取得勾欄玉的時候,長軒靜是目不轉睛地看着,長軒靜知道勾欄玉是賀芳庭的命劫觸發之物。
紫瑛依舊沒有作答,倒是那白雲滾滾之中,忽然驟然一道紅光乍現。長軒靜心口一緊,她以爲是賀芳庭回來了,卻不曾想來的竟然是栩曼妙。那個眉目妖嬈,身姿曼妙的人間醫仙,雖是看着二八芳齡,卻早已算不清她是何年紀了。
我可以爲夏紫瑛作證,因爲她害得我在延陵鎮的藥鋪子沒了生意。
栩曼妙是踏着自己的聲音而來的,溫柔繾綣,纏綿悱惻,宛如夢中耳畔的親暱呢喃。長軒靜長吁了一口氣,有些不耐地問她道,“什麼風,把凡間堂堂醫仙老大人給請來了。”
“你們淨月宮何曾肯請一個我這樣的凡人呢?我是專程來找長軒靜你的。”栩曼妙說着,眸光掃了一遍長軒靜身後恭敬站着的那一羣弟子,眸光落在紫曼殊的身上,頗爲訝異地說道,“原來你也是淨月宮的人,我記得你同我買過一種毒蜘蛛的解藥是麼?”
紫曼殊聞言,肩膀瑟瑟一抖,矢口否認道,“別亂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栩曼妙遂笑道,“也對,我們做生意的,管不了客人的來歷,恕我多言了。”
長軒靜淡淡道,“曼妙,這麼多年了,救人醫病於你而言,還是隻是一樁生意麼。倘或你不是這麼想的話,也許你也早就昇仙了。”
“昇仙做什麼?你不是也昇仙了,也陪在賀芳庭的身邊了麼,可是他記得你多少呢?我就不會像你這麼無聊,我還是在凡間真金白銀地做些生意好。今次,我來,也是和你做一樁生意的,價格隨便你開,我就要你心上的一瓣肉。”栩曼妙說着,莞爾一笑,笑容詭秘得令人懼怕、
“這個人真是瘋了,竟然妄圖取咱們長軒上仙的心頭肉,來啊,隨我與她拼個你死我活。”紫曼殊說着,手中聚起了術法,一團紫色流光的花球從她的掌中推出,筆直向栩曼妙的身上砸去。
彼時,紫瑛正在栩曼妙身側,擡手凝了術法,卻不知怎地竟然凝出一團赤紅色的火焰來,推出在半空將方纔紫曼殊推出的紫光花球燃燒殆盡,那火焰燃燒的聲音彷如蛇信般哧哧地迴盪在衆人的耳畔,這術法的強勁有目共睹。
紫曼殊被這術法震得連連後退了兩步,紫瑛遂道,“師姐,得罪了。”
紫曼殊技不如人,自然也無甚好說的。
長軒靜遂安然道,“曼妙,你要我的心頭肉也可,那你拿什麼同我做個交易呢?”
栩曼妙篤定道,“你會答應的。因爲我們想要救的是同一個人。”
栩曼妙這句話落下的時候,長軒靜的眸光還是爲之顫抖的,她知道栩曼妙也參透了賀芳庭的命數。長軒靜安然向前,執起栩曼妙的手,道,“這許多年沒有見,我還以爲你的皮膚不復從前,至少也該長些褶子,不曾想你竟還是這般柔滑細膩的模樣,倘或不是我識得你,只當你還是個丫頭片子呢?”
“莫說我沒有老,你也沒有老啊,上仙。”栩曼妙笑着,宛如舊友重逢般的寒暄。
長軒靜遂挽着栩曼妙往她的住處走去,留下一羣弟子無所適從。紫曼殊自然還是想要找紫瑛的麻煩,紫瑛卻無心理會。何況,華錦裳和上官流音左右相護,紫曼殊自知並討不到什麼好處,便也就作罷了。